075. 有些誤會
暮楊有點失望，大約猜到了姜唯不在，如果她在，也會第一時間沖過來吧！
他今天只是想給姜唯一個驚喜，給姜家的長輩拜個年而已。沒想着快到門口了，殺出來個男人要劫道，居然還是姜怡珍寶貝的人物……
走到大門口，王德福從車上拎下來幾個大禮盒，他和姜怡珍兩個人根本拿不過來。
暮楊握着細長的竹竿在一旁呆看着，姜怡珍不進門，他總不能第一個沖進去。意識到自己來得太唐突，他給姜唯撥去電話。
身後一個人影正在走近，見到那張久違了的笑臉，他低落的心緒一時興奮起來。
姜唯剛從北山坡那邊回來，打遠處望見家門口已經停了兩輛車，就把自己的白色SUV停到別的空地上。
早有街坊鄰裏給她通風報信，說姜怡珍的兩個男朋友在大街上為一根竹竿打起來了！
她正極力發揮着想象，走到大門口撞見的卻是暮楊。
他仿佛是從陽城一路跑過來的，身體仍在晃蕩，額角挂着汗珠，眼裏散射的光芒代表着他還有使不完的力氣。
姜唯紮着馬尾，穿着一件沖鋒衣，比平時多了幾分英氣。她朝暮楊晃了晃還在震動的手機，摘下帽子，饒有興致地等待對方給個解釋。
為什麽突然跑來？為什麽和人打架？
暮楊笑嘻嘻地不說話，姜唯卻感到如臨大敵。
“今天是個好日子呀，都趕到一起啦，快進來坐！”
姑姑從一樓走出來熱情招呼，王德福和姜怡珍還在搬東西。
“過年好！”
“過年好呀！”
大家相互打着招呼，暮楊把長竹竿拖進了院子。姜唯走在最後，關上院門，幾位還在看熱鬧的街坊也樂颠颠地離開了。
姜家客廳裏，茶點鋪滿了圓桌。畢竟是過年，暮楊比上一次來時要拘束一些，王德福明顯是要避開他，跟在姜唯姑姑身後幫忙端茶倒水。
姜唯沒看電視，并不關心搶竹竿是怎麽一回事，先拉住姜怡珍說自己的事情。她又去林子裏轉悠了一天，終于撿到了野生松脂，捧出來給姜怡珍看。
姜怡珍歪着頭，嘴角向下扯，小聲抱怨道：“你們兩個故意的吧，知道我今天請王德福來，你們還來家裏添亂！”
她理了理頭發，招呼王德福坐下，繼續給姜唯臉色看。
“我不知道他會來，那……我把他帶走？”
姜唯小心翼翼地央求姜怡珍，她也感覺尴尬，只是臨時想來奶奶家蹭飯，可轉眼闖入了修羅場。
姜唯的眼睛看向暮楊，有話在嘴邊，但期望對方也跟着知趣一些。
暮楊挑眉，以微笑回應她，身體朝後靠了靠，在椅子上坐得更踏實。
他現在才不會走！
姜唯不過問他的來意，也不領他的情，因此，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說清楚了再走。
姑姑笑容滿面，完全沒在意年輕人們的小心思，又在桌上添了許多食物。姜老太拄着拐杖，從裏間屋走來，她行動雖然慢些，聲音卻快速傳過來。
“我看看誰來了？小珍的男朋友是吧！”
她的目光從兩個男人身上滑過，落在姜唯身上。“你也來了，不跟着你爸媽拜年去？”
“奶奶，我初八要回陽城上班，我又想您了，所以蹭飯來了！” 姜唯笑得一臉天真。
王德福不等姜怡珍引薦，自己率先亮明身份，并在長輩面前講了一大套吉祥話。
姜唯的姑姑此時湊過來，先遞給暮楊一只火紅的蘋果，被姜怡珍突然截胡。
“你這孩子，人家小楊大老遠跑來的！”
姑姑繼續給每個人分瓜子，內心十分期待暮楊也像王德福那樣說說自己。不料，姜怡珍搶先說明，“楊大師就是來送竹竿的，他一會兒就走！”
“我知道那是什麽，那叫炮頭，是好東西，好多人家還都搶不到呢！”姑姑滿意地點頭，笑呵呵地對暮楊表示感謝。
“竹竿有兩根，也算他送上一份。”
暮楊指了指王德福，并沒有澄清自己的身份。在姜怡珍眼中，這又是在故意添亂，她在桌底下踩了姜唯一腳，心口無比憋悶。
王德福不願冷場，馬上接話說：“對，剛才劈成兩根時把我吓了一跳！能吓到我的人還真不多，不知道你怎麽稱呼呢！”
“我姓暮，叫暮楊，之前在文化節上用的是化名，所以才叫我楊大師。”
話已至此，姑姑豎起耳朵聽着，姜唯仍在事不關己，悠悠地嗑着瓜子。暮楊朝她看過去，佯裝生氣地問：“姜唯，不介紹一下我嗎？”
姜唯險些噎住，擡眼間，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她，各種表情的。
她很想縮在烏龜殼裏蒙混過關，總覺着與暮楊的關系還沒到見家長的程度。奶奶是什麽樣的人物，姑姑又是怎樣的一張嘴，她十分清楚。
只是這麽做……對姜怡珍确實不太仗義。
“暮楊是……”
姜唯朝左看了一眼暮楊，又朝右看到了姜怡珍微張的鼻孔，緩t緩說道：“他是……我的男朋友。”
“唉？那不是小珍的……”
姜唯打斷姑姑的話，繼續補充，“上一次他來的時候，我們還沒有交往。”
“啊？那他不就是……先和……”
姑姑立刻半張着嘴，在暮楊和姜怡珍之間來回掃視，不會是那種玩弄姐妹倆感情的臭流氓吧！
“可能有些誤會。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是因為姜唯，而且暮南舟是我叔父，他也希望我來參加文化節。”
暮楊對上王德福的眼神，又講得更明白些，“我從來沒和姜怡珍交往過，只是給她幫忙！”
姑姑嘴裏發出“啧”的一聲，無可奈何地躲進別的房間。
相比體格健碩的王德福，她更喜歡暮楊身上的氣質，而且上午在電視裏見到的暮楊又刷新了她的看法。
世事難料，下午見到真人，怎麽就變成姜唯的男朋友了？她一時接受不了。
王德福跟上姜怡珍，去安撫姑姑。
姜唯和暮楊只得在姜老太犀利的目光下默不作聲。
“你是暮南舟的侄子？看起來長得還挺像他的。晚上留下來吃飯吧！”
“謝謝，奶奶！”
暮楊激動地輕拍桌子，得意地看向姜唯。
姜唯挪動身子，靠近他坐下，想問清今天發生的種種，關于搶竹竿、關于吓到王德福，還有姜怡珍為什麽那麽生氣。
暮楊複述的事實讓姜唯背後冒出一層冷汗。
“你就是瘋了，那是刀，你怎麽能動刀呢！”
“可他為什麽就能來搶呢？仗着自己四肢發達……”
兩人趴在桌前小聲嘀咕着，姜老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暮楊身旁。她偏着頭看向暮楊，提出了一道靈魂拷問。
“你看上我們姜唯什麽了？”
姜老太耳聰目明，得知暮楊與暮南舟的關系，她不得不想到了造紙的事情，還有姜唯纏着她問那盞紙燈。
她眼中流露出不滿，明顯是暮氏對姜唯有所圖，而且這種當街打架的男人能有多靠譜？
暮楊想說的話很多，他和姜唯經歷了不少事情，知道對方的優點，也知道缺點。最終，他選擇更直白，更簡潔的說法。
“都喜歡，姜唯哪裏都好！”
他眼裏帶着笑意，嘴角上揚，好像挂着蜜一樣的甜。
姜老太不以為然地笑笑，她不滿意這類空洞的回答，轉眼看了下姜唯，然後皺起眉頭問暮楊，“你看我們家小珍很漂亮吧？追小珍的人，我都記不清有多少了……”
暮楊笑意更甚，老太太肯定是沒見過姜唯全副武裝的時候有多美。他滿心想的都是姜唯，無意在姐妹倆中間比較，所以不接茬。
這話倒是被姜怡珍聽到了，瞬間打斷道：“奶奶，您亂講什麽呢！”
“誇你呢，誇你長得漂亮！”
姜怡珍攙扶着姜老太坐回椅子上，姜老太還不停嘴，“這個王德福啊，我看着不錯！身板結實，人又勤快，他家離我們這也不遠，是吧！”
姜唯埋頭聽着，奶奶看人的要求不高，可是落在暮楊身上，一條都不達标……
她掃了幾眼暮楊，對方也不太在意，她此時繼續縮在殼裏憨笑，一串串話語像耳邊風一樣吹過。
“就是說，所以我才很正式的帶他回來。您還沒看到吧，他還給您帶了好幾箱補品呢！”
“有的人就不懂規矩，自己在大城市吃香的喝辣的，來串門就只帶根竹竿……也就是我媽太好面子了……”
姜怡珍無視桌前的一男一女，但話裏話外又猛戳那兩個人。
“奶奶，咱們鎮上最近幾年的舞龍舞獅都是請王德福帶的隊伍。搶個炮頭，對他來說太容易了！”
“就是因為今天要上咱們家來，他上午才沒去參加的，不然也能上電視。他會的東西還多着呢，現在正在廚房裏忙乎……”
暮楊要起身，做飯誰不會，他受不了姜怡珍的嘴像挺機關槍一般掃來掃去。姜唯趕忙拽住他，遞去一只剝好的橘子，低聲叮囑，“別搗亂了，人家是主角……”
“那你……”
“我只是來蹭飯的，拜托拜托……”
暮楊吞下那只橘子，似乎有些開竅。不管王德福做過什麽，姜怡珍在姜唯心中卻很重要。他聽從姜唯的安排，在吃晚飯的過程中甘願充當背景板。
姑姑在飯桌上看清了姜唯和暮楊的親密互動，內心終于放下了一些東西。
姜老太很會左右開弓，一邊和姜怡珍、王德福聊天，一邊又緊盯着姜唯、暮楊的每一處細節。
她判斷兩人确實是真情侶，但也不妨礙她繼續瞧不上暮家公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