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 路不好走

086. 路不好走

暮楊搞不清楚她是只能和昙花講話,還是能同所有植物,反正姜唯此刻很明顯是心虛了。

“這……不是秘密,我就是園藝師嘛,整天和植物打交道,當然知道它們想要什麽。”

姜唯忽然靈機一動,也沒必要閃躲,暮楊一個外行人,發現不了什麽的。

既然兩人現在靠得那麽近,她開始轉移話題,拿起桌上的一只大號毛筆在暮楊的臉頰上蹭了蹭。

“其實,我特別想知道……我們……”她垂下頭,遲疑片刻,“我們那個……我也會砰砰地心跳……”

暮楊眯起眼睛,任憑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從下巴滑入領口。他只将撐在桌上的手臂又向前探了一大塊,姜唯立即重心不穩,一手勾住他的脖子。

“那……”她的整張臉都燙起來,貼在暮楊耳邊,“你不會很疼嗎?看你……”

看你也是很享受的樣子。

短短的兩句話,她已經是厚着臉皮,吐露出了一多半,希望暮楊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氣憤的時候不敢激動,高興的時候也不敢激動,憋屈得要命。每每瞥見暮楊一個眼神,她就老實得像只受驚的小貓……

此刻空氣中只流動着風聲、呼吸聲,室內外安靜得像一臺沉睡的座鐘。她随意地撥轉指針,邁入過去的時光。

姜唯回憶起看見暮楊傷疤的那一次,她用頭撞得暮楊流鼻血的那一次,還有她拼力護住牆上的畫,與他扭打在床邊的情景……

哈哈,每一次都好生猛,毫無顧忌!

她忽然拾回了當初一般的勇氣,一只手扳住男人的後腦,另一只手揪住男人的耳朵。

“說啊!說不說!”

又是一個值得定格的瞬間,暮楊喜歡看姜唯說話磕巴的樣子,霸道的樣子,在那一瞬間裏,他占據了她的整個世界,她卸下一切負擔,眼裏只剩一個人。

“哈哈哈……”

“為什麽不說!” 姜唯又向身上攻擊過來,又捶又打。

暮楊只好先護住自己的腦袋,沒想到姜唯扯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一直鬧到院子裏。

他開懷地笑着,聲音在四周回蕩,估計整座園子都随之顫抖起來,好久不見這麽熱鬧的氛圍,嗯,上一次也是拜這兩位所賜。

果然是有了人氣,文雪蓮剛踏入前院就察覺出細微的變化。她囑托仍留在園子裏的服務人員,一旦暮氏派人過來,就通知她來瞧一瞧。

可她只能哭喪着臉求人辦事,沒有半點重新回到園內的喜悅。

“暮少爺……”

她在別人引領下來到熟悉的後院,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他們比最後一次見時還要青春活力,襯得她自己更加了無生氣。

暮楊和姜唯同時一怔,止住了嬉鬧。帶她來的人也是心虛,看到暮楊沒說什麽,趕忙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姜唯見到文雪蓮臉色難看,出于同情還是先開了口,“文姨,好久不見,你是來找我們的嗎?”

“是的,我……”她支吾着,雙手端在胸前,一直在偷看暮楊的神色,忽然心下一橫,和盤托出。

“我也找過暮先生,但他完全不理我了。所以我冒昧地趕過來,只想問問你們知不知道文金山的下落?我在年後就聯系不上他了,實在沒有辦法……”

姜唯也不清楚背後的情況,不過看見文雪蓮那張臉,又勾起對文金山的回憶,即使她知道什麽,她也不願講。別說是同情,耐心也是多餘。

“我們不知道他在哪,如果他出現,也是在警方那裏配合調查,估計你到時候就會收到通知!”

暮楊說得幹脆,文雪蓮聽見“警方”兩個字并沒有觸動,反而是眉間的褶皺更深,恐怕她擔憂的情況比這更糟。

“暮少爺,我錯了!”她帶着哭腔,撲騰跪倒在石板地上。

“我知道是他放的火,他幹的壞事太多了。我可以去作證,只求你饒他一命,求求你!我能去作證的,讓他下半輩子在監獄裏都行!”

雖然她的哭聲凄凄慘慘,可眼前的兩個人都不為所動,身後聞聲趕來兩名保安,等待暮楊的指示。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請回吧!”

暮楊一轉身,兩名保安将文雪蓮架了出去。姜唯倒是希望暮氏做點什麽,可暮楊也表态過,暮氏遵紀守法,不屑于髒了自己的手。

“你覺得他會去哪?”

“他早就被限制出境了,肯定在國內,我們這次進山也要小心!”

姜唯不覺得文金山會冒頭,估計他沒有周家做靠山,打算躲個一兩年,所以才長時間不聯系文雪蓮的。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迅速把這些事轉告給了姜怡珍,讓她做好防範。

***

進山找老頑童,說得容易,做起來難。

從網上搜索到的全是徒步線路,圍繞着整座西山就有十餘條。還不算上蔓延到南松鎮北山坡的幾條線路。

據推測,可以藏身的山洞在高差1500米以上,位于西山的更深處。

如果真的是攀登山峰,探尋洞穴,暮楊當隊友是不合格的,他恐高。所以姜唯考慮先走一走低海拔的徒步路線,單從西山腳下晃悠到北山坡的土坯房也能讓計步器爆表!

“只有這些笨法子嗎?”

暮楊以為她有什麽科學有效的方式,沒想到只是一個人肉搜山計劃。

“開車去吧,開到半山腰時再爬爬山,帶東西也方便。”

“你不是恐高嗎?”

“也沒有那麽嚴重……再說,我們找的是隐居的人,你畫的範圍太普遍,能撞見的幾率太小了。”

“筆記裏說,五年下山一次,如果老頑童也是按照這條規律,他大年初一已經在山下,那麽今年就是他下山的日子,還是有機會的!”

兩個人商量了一連串出行細節,終于在一天後收整行囊出發。

每年四月末到五月初都是雲都最美麗的時節,百花齊放,山間最活躍的是杜鵑花。一片片如雲霧般的紅色、粉色纏繞在半山處,仿佛能聽見花開花落的喧鬧聲。

不管是花卉愛好者還是登山愛好者,暮楊與姜唯在路上偶遇了好幾批。西山,完全不似遠處望過去那般沉靜內斂,而是游客如梭,停車場爆滿的旺季景象。

“這裏能有隐士?”暮楊在小溪邊洗了把臉,順便撿了一兜垃圾,做些力所能及的公益活動。

他繼續小聲嘟囔:“我看是大隐隐于市!”

楊素芬的記錄距離現在有近三十年的時間,再加上她也是搜集而來的消息,那麽隐士一說,至少是五十年以前的稀罕行為。

放到如今,就和他們的露營行為一樣稀松平常吧!

不管暮楊怎麽說,真正落腳在山間的姜唯變得自信起來,她還有上一次跟老頑童對的暗號沒爆出來呢。

而且一路上,她又是發揮自己的獨特優勢,拜請身邊的植物們幫忙。

經過兩天的低海拔調研,她發現這裏的i型植物偏多,如果植物的性情也可以分為i型和e型的話。興許是它們接觸過的人類太多,世代變得高冷起來。

而當第三天,她和暮楊進入高差1000米的地方,植物中的e型多起來,姜唯臉上的表情也豐富起來,有些植物真的是話痨,不陪它聊天就不肯幫忙。

“恐高的人,戴上千閣花就能變好了。” 姜唯轉述着植物夥伴介紹的良方。

她摘下兩朵指甲蓋大小的野花,在暮楊鼻尖晃了晃,插進他的領口,“應該是有安神的作用,怎麽樣,你感覺好點了嗎?”

“還好,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什麽事都沒有。”暮楊的眼睛眯成一道縫,睫毛仿佛會在陽光下反光,映得姜唯心裏癢癢的。

一男一女在山林間獨處,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假如沒有世事紛擾,生活如此淳樸平靜,結婚似乎也沒那麽困難……

姜唯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吓到,她是怎麽了?

她采用姜怡珍的“不吃虧”理論踐行了很久,一旦開始想東想西,保不齊又要患得患失!

暮楊以為她又在心裏與植物交流,默默地在一旁看着。

和喜歡的人長時間待在一起時,他心底總是時不時地湧起一股沖動,想求婚!

身邊的一切,天與地,風與雲,都過于完美……只是他不敢說,不敢沖t動。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與石頭+刺猬+烏龜+原始人的組成——姜唯,和諧相處。求婚,無異于在她面前引發核爆,推她進入外太空。

暮楊想到這裏,笑出了聲,從領口分出一小朵千閣花插到姜唯的耳側。

就這樣,兩人的行為舉止比在山下時安分得多,相敬如賓,搭帳篷、吃東西、野外過夜……

她一心想的是什麽時候才能遇見老頑童,輾轉反側。

他想的則是見不到老頑童,他也要給她支持,将她裹進懷裏。

***

轉天再向山上行進時,兩人在密林中遇到了一隊下山的登山愛好者。

對方攜帶的裝備更專業,見他們只是出來游玩的情侶,好心提醒道:“前面的路不好走,你們多加小心!”

“往東一百米是我們昨天露營的地方,建議你們也別再向上走了,多關注天氣!”

“謝謝!謝謝了!”

等那隊人一走遠,姜唯即洩了氣,癱坐在路邊。不是草甸就是密林,一個山洞都沒有見到,碰上的也全然不是想見的人。

“先歇會兒。”

她說話間已感到喉嚨一酸,眼圈頓時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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