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卷（6）

三人走出操場地方寬敞了，周予行也不再忍這兩人唱雙簧，悄悄摟上一左一右的相聲演員，趁他們說得起勁，把兩人往中間推。顧着唱雙簧的兩人重心沒穩，兩塊前額骨撞到了一起。

周予行懶得再搭理他倆，留下一句“禍從口來。”就悠哉悠哉地往前走了，留下兩個捂着額頭的在原地反應發生了什麽。

其實周予行做着一切是出于對手之間的惺惺相惜，從小到大周予行把江蔚的天賦與熱愛都看在眼裏，如果江蔚真的退出這個領域，那将會有多可惜。

他一點也不想當獨孤求敗，只希望自己會是西門吹雪。

然而他們的反應時間只需要三秒，再對視一秒，立馬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

陳致禮和白皓沖了上去，一人從後面沖過去抱住他的脖子，一人在後面雙手往他胳肢窩一繞，周予行再反擊。

三個男生鬧成了一團，但是晨會散會這種時候，現場老師肯定不少，結果由于被身後的一班班主任拍下了視頻發給了他們三個的班主任。

于是第一節課的課件光榮地被請到辦公室喝茶。

江蔚就在這時進辦公室填寫自己值日小組的消毒記錄表見到這一幕，她低頭填寫的同時又忍不住用耳朵聽發生了什麽，當她聽到是因為三個人被抓過來的原因是在公共場合勾肩搭背、打鬧，可真有你們的。

她差點沒忍住笑了出來，她用力抿緊自己的雙唇，但是雙肩的抖動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心裏在慶幸背對着他的三位班主任看不見她。

陳致禮的班主任見到江蔚，突然就不詞窮了，“你看看你妹妹啊陳致禮，安安靜靜的多好啊。”

突然被點名，江蔚吓了一跳，記錄表也被畫了一筆。

江蔚不敢擡頭，繼續兢兢戰戰地低頭寫。最後一個空，填完了。

江蔚如釋重負地站起來離開，但是走出辦公室真的忍不住了，笑了出來。

外面的走廊回音特別大，傳到辦公室裏的笑聲也被放大了，裏面的三位班主任聽到江蔚的笑聲臉上有些挂不住了，這孩子真的是不禁誇。

剛剛提江蔚的班主任咳嗽了一聲，另外附和的兩位班主任對視一眼。辦公室的一角有片刻安靜。

是三個被批評的男生笑出了聲，打破了安靜。

“好啦好啦，笑什麽，好意思笑嗎？都回去吧。”是白皓班主任說的

本來三個班主任也沒想着要怎麽樣，三個孩子成績好，人品也好，雖然有時會跟自己拌兩句、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本質不壞。

而且班裏也需要有這樣的學生，本來這件事就不是什麽大錯事，只不過因為發視頻過來的一班班主任一直在後面盯着，樣子還是要做做的。

——

這天下午。

大房子裏的所有人都下樓圍着飯桌吃飯，二嬸特別喜歡在飯桌上聊天，假如每人開口就挨個問：老江今天在公司怎麽樣？寶貝今天在學校怎麽樣？蔚蔚今天在學校過得好不好？

今天也是二嬸一如既往地開場：“蔚蔚，今天在學校發生什麽開心事嗎？瞧你開心半天了。”

江蔚想了想自己有在很開心嗎，雖然心裏确實像疏通了一樣，但也沒有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吧，果然中年婦女總是敏銳的。

“可能是準備月考了吧，周末沒有作業寫了。”江蔚想了想，要說值得開心的事只有早上的演講後自己想清楚了，但是這件事還是不想讓家人知道，因為二嬸會在本日之內只會她遠在宿城的爹媽，于是胡扯了一個理由。

坐在江蔚旁邊的江芮放下手機，夾一筷子蔬菜到碗裏說：“唉，果然我與學霸的悲歡總不相通，要是我準備考試，我該準備哭了。”

“還好意思說呢，你上次的考試我就問問你是怎麽考的英語65分？啊？”二嬸盯了江芮一眼，開始數落江芮“你就不能學學你妹啊？看你妹一門數學就比你三門主科分都高……”

這樣的結果江蔚實屬沒想到，只是自己說的确實是真實情況，從小自己就喜歡考完試沒有作業寫的快樂，誰知道一向對她愛搭不理的江芮會插嘴說一句。

“幹嘛，我是學舞蹈的，平時還要學術科，文化課比江蔚少學了一半時間。”江芮實事求是，“江蔚英語也沒好到那裏去啊，還沒高我兩倍。”

“是這麽算的嗎，你這孩子真的是。”兩母女還在争辯中。

江蔚沉默地扒飯，她知道要是這個時候自己插嘴說幾句客套話，江芮準會怼得更兇，江芮從小讨厭她，她十分清楚。

從沉默扒飯到快速扒飯，江蔚的轉換在悄無聲息中迅速地解決自己的晚餐。

江蔚輕輕放下碗筷說：“我吃飽了，大家慢慢吃。”二嬸不讓她跟江芮洗碗，一般吃飽飯大家就去各幹各的。

為了擠出時間準備選拔賽，江蔚快速地解決自己的晚飯、洗澡和洗漱。很快就坐到了書桌前完成作業和複習。

以新的心情翻開藍封面的那本《奧數教程》，讓江蔚覺得有些不真實，她沒想到自己會背着父母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很多家人“你要聽話你爸媽才會快點回來”的教導中長大的江蔚，這是第一次瞞着父母做出一個“不聽話”的決定。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的江蔚，讓自己由于奧數而興奮的心平靜下來，可是在平靜之後就是自責，她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壞事。

或許這件事需要讓自己爸媽知道，商量一番，畢竟是會影響到高考的事。

江蔚點開了微信，盯着自己和媽媽的聊天界面，手指停在了鍵盤上。說了之後，他們肯定不同意，上次已經試過了。

她已經失去過一次，真的不想再錯過這個機會。

點擊箭頭，退出聊天界面了，她看見聊天記錄裏有周予行的頭像，點了進去，發送了一句“周予行，謝謝你今天的演講。”

她确實應該謝謝周予行，多虧了他的演講，也多謝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和支持。

那邊的周予行收到這條信息高興瘋了，這說明江蔚會去選拔賽啊!

他默聲做了幾個勝利的手勢，此刻他開心得像他喜歡的球隊拿了總冠軍似的，興高采烈地敲字，打出來的字卻在明知故問。

DFH-1：怎麽了？

江蔚也還在糾結中，不想讓別人失望。

郁郁蔥蔥：演講很好，很有感染力。

周予行拿着手機從上下左右面側着看，怎麽也看不出這句話有什麽玄機。

去不去，姑奶奶怎麽不給句準話呢，難道剛剛自己空歡喜一場了？周予行試圖在這短短九個字中分析出個結果，後來導致失眠一夜。

DFH-1：能幫到你就好。

江蔚又點進了和媽媽的聊天界面，再退出去，又點了進去，斷斷續續忘了幾次，最後眼睛累了就睡着了，睡醒之後手機不知道被奇怪的睡姿踢到的哪裏。

再睜眼已是選拔賽日。

周予行一行人在老肥腸粉吃了早餐，卻久久沒有動身進學校。現在才八點鐘，他們實在來得太早了，九點才開始比賽，本來八點半進去也不遲，偏偏陳致禮這個天殺的，自己調錯鬧鐘被吵醒了還打電話把周予行和白皓叫醒。

陳致禮叼着瓶牛奶站在海頤小區門口等周予行和白皓。

今天有了一點入秋兆頭，早上的定波市吹起了秋風，涼飕飕的。

門口的保安認得這位經常在小區門口等人的小夥，問他：“小夥子，要不要進來等？外面挺冷的。”

“不用了，謝謝叔。我身強體壯的也不冷。”

陳致禮說完繼續埋頭發消息催促被自己死纏爛打吵醒的兩人，“來了沒？磨磨唧唧的成什麽樣樣子。”

收到這條信息的白皓下到樓下，恨不得百米飛奔過去揍一頓這個把自己吵醒的神經病。

他個高腿長，下樓沒走多遠就到了小區門口，果然看見陳致禮背對小區門口站着，一個長腿跨出小區的門向陳致禮直奔過去。

陳致禮猝不及防地受到一股來自一個一米九高個子的沖擊力，重心不穩整個人差點往前面撲過去了，好在背後的手把自己的脖子勾住，但不意味着躲過一劫。

陳致禮被吓得不輕，罵了句“有病啊？吓死老子。”

白皓咬牙切齒地說：“到底誰有病？現在七點不到，你是太久沒被我收拾了是嗎？”

陳致禮在跟白教練學籃球的時候，沒少被白皓收拾，誰叫他又菜又嚣張呢？

“哥，哥，放手”陳致禮想用手扒開白皓勾住自己脖子的手，但是常年練籃球的白皓手勁不是他能比的，根本沒效。無奈之下，陳致禮只好認慫。

“皓哥，我的親哥，是我的錯，小弟太沖動了，擾了你的美夢。”

白皓放開他，甩了甩手。

陳致禮心裏慶幸，幸好另一位不是這麽大起床氣的主兒，不然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毫發無損地去比賽。

而另一位被連環信息吵醒的主兒醒來後，平靜地換衣服、刷牙洗臉、換鞋出門。白皓下去沒多久，周予行也到了。

陳致禮見周予行面色紅潤，印堂發亮，滿臉的和顏悅色，想來不會有什麽事。

陳致禮聽見周予行淡淡地說：“走吧，去老肥。”聲音還有一點點啞，可能是剛起床的緣故吧。

聽到這句話，陳致禮忙着離開白皓的魔爪，上趕着讨好周予行，希望這位千萬不要由喜轉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