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發卷(7)

發卷(7)

到了腸粉店,陳致禮也是殷勤地幫周予行端了滿滿一個托盤的早餐過去,都是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一次點兩份腸粉是常态,但是今天周予行怎麽還點了一籠燒麥和蝦餃,豆漿也是兩杯。

“你吃得完嗎?這麽多。”

“謝啦兄弟,多吃點。”周予行笑着拍了拍陳致禮的肩膀,誰知道他的笑裏藏着什麽詭計,他夾給陳致禮一個蝦餃說:“給江蔚點了杯豆漿。”

今天周予行真的很反常,說不出那裏不對,但是陳致禮沒想這麽多,難不成送到嘴邊的好吃不吃嗎。

白皓咽下周予行剛剛給自己夾的蝦餃問:“江蔚會來嗎?看她的樣子不搞比賽像是玩真的。”

跟江蔚同班的白皓在這點上看得更加明顯,現在的江蔚學數學就是得過且過,卷子拿高分就可以了,以前一起學奧數那個滿腔熱血的小女孩身上那股戰鬥的勁兒完全消失了。

“會的,她會來的。”

白皓笑了,他突然很佩服周予行對江蔚的信任,是一種對對手的堅定信任。

在沒有認識江蔚以前,他看周予行那個高傲勁兒估計也就只有他周予行可以被周予行看做是對手,但是一次又一次輸給江蔚之後,周予行真的挫了不少,但是卻像打了雞血那樣拼命學。

“要我說吧,這事得糊。”安靜地吃了很久的陳致禮開口,“那是江蔚她爸媽不讓她參賽的,別看她犟啊,但是她爸媽的話她肯定聽。”

周予行敏銳地捕捉到重點。

“你小子,不是說你不知道她為什麽不比賽嗎?”

陳致禮連忙辯解:“前幾天我才從我奶奶那聽說的,你們最近也沒問我啊…..”

他開始了講江蔚不比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但其實周予行前不久已經在江蔚那裏聽過了,沒興趣,倒是白皓津津有味地聽着,手機收到一條信息才分了神。

白皓低頭點開手機一看,是周予行的信息。

DFH-1:讓那個□□的放個血,你廁所,我門外。

白皓立馬懂了。這是叫他從廁所撤,然後去門外和周予行彙合。

誰說咱們阿豆和顏悅色的,其實心裏都是壞水。

白皓把最後一點腸粉扒幹淨,伸了個懶腰說:“飽啦,上個廁所。”

“白告你這是什麽壞習慣,吃飽就去廁所。”蒙在鼓裏的陳致禮吐槽一句。

“我出去看看江蔚來沒來?”

陳致禮回來句“哦”,盯着幾眼周予行的背影。

今天總覺得周予行那裏不對勁。

周予行提着一杯豆漿在門口的樹旁等了會兒,看見白皓來了就對正在店外攤子的老板說:“老板,我們那桌他買單。”

老板順着周予行顏色指的方向,樂呵呵地回答:“好嘞,叔懂了。”

他已經在這開了十幾年的店了,這些學生的把戲他都懂,是不是霸王餐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十二桌,麻煩五十元整!”老板吆喝一聲,還帶着一點鄉音。

陳致禮看到門口站着的兩個同伴,他們不約而同地對着自己喊:“謝謝敬個禮!”手上還是敬禮的動作。

“你倆,給老子回來!”

但是那倆人撒腿就跑,剛站起來的陳致禮已經看不見他們的影兒了,只能自認倒黴,不過也活該誰叫他大清早地擾人好夢呢。

陳致禮是在學校籃球場找到他們的。

“請你的。”

周予行在學校門口見到了江蔚,遞給她一杯豆漿。

江蔚毫不客氣地接過,邊拿起吸管戳開包裝邊說:“謝啦!”

從江蔚出現就停不住驚訝的白皓終于緩過來,在江蔚低頭的時候給周予行舉了個大拇指,用眼神在說:兄弟,還是你行。

“你哥請的,別客氣。”白皓搶在周予行前面說了。

“嘶。”杯底的豆漿還是滾燙的,江蔚吸了一口,被燙到了。

這豆漿還這麽燙啊。

那當然了,周予行怕涼了,特意把陳致禮端來的豆漿又拿了一杯回去,跟老板說待會結賬再來拿。

“你當心燙,剛拿的。”

江蔚“嗯”了一聲,嘴巴在喝豆漿,耳朵在聽白皓說今天陳致禮有多麽欠扁。

突然,三人背後的籃球網沉沉地一聲“啪嗒”,三人齊刷刷往後看,對上了一張充滿怨恨的臉。

“你們兩個臭小子。”

陳致禮咬牙切齒地低吼。

籃球場離門衛室很近,在值班的門衛聽見了,過來趕人。

“你們幾個幹嘛呢?不準瞎晃,快去考場!”

因為今天回來參加選拔賽的學生不能逗留只能去考場考試。

“那邊的!聽見沒。”門衛再次警告。

不知道是誰在小聲說“快走,快走……”,反正江蔚就在這個小聲的催促下跟着他們走了,落在觀賽椅的包也忘了,走到半路想起來肩上空空的,是不是忘了什麽東西。

江蔚捧着一杯還有半杯的豆漿突然停了下來,杯裏的豆漿也跟着停止晃蕩。

包!忘記拿了。

走在她後面的周予行本來默不作聲,并不想插足白皓和陳致禮的嘴皮子較量。他見江蔚停下步子,想起來自己手裏的包。

他告訴江蔚:“我幫你拿包了,繼續走吧。”又想了想“或者你想喝光那杯豆漿再走,你旁邊有垃圾桶。”

喝光再走也好,總不能帶進考場吧。

“等我會兒。”江蔚兩口把涼了的豆漿喝完,杯子扔進垃圾桶裏,往回走兩步回到周予行旁邊拿過自己的包,把帆布包的肩帶捋順,放在自己肩上

“前幾天又成功發射火箭了,你看報道了嗎?”

“當然,我可從不缺席。”對此,周予行心裏驕傲卻沒有外露。

他所有的傲氣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即使從不外露,但別人眼裏他若少了一份傲氣便缺了一分靈氣。

“是第37和38顆北鬥衛星,什麽時候才能完成全球組網啊,需要三四年嗎?”

“之前看過的資料裏說專家部署是到2021年完成全球組網。”周予行說。“我對中國科學家有信心,他們可以按計劃完成。”

他的眼睛望着天空,環視頭頂的樹冠一周,仿佛在白天沒有天文望遠鏡他也得以窺見星光。因為心裏帶着星星,哪裏都有星光。

“那,我也相信。”

周予行聽見江蔚說,于是想逗逗她,開玩笑說:

“算了,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編來騙小女生的。”

“瞧把你嘚瑟的。”江蔚反駁他,“還真以為我是信你啊,我是信科學家。”

而且你眼前的小女生在賽場上可是铿锵玫瑰啊!

“你不信我就算了,可我信你,這次預估能拉個……”周予行在腦子裏快速計算,得出一個結論:“3分吧。”

比周予行只低個3分,已經是很不錯的水平。可是江蔚太久沒有比賽了,題感、思路、心理各個方面都比不上一直在比賽的選手。

這次她對自己的期望不太高,甚至沒有信心,畢竟他們學校不缺學過奧數甚至一直都比賽的學生,能夠中上水平算是不錯了。

但是被人相信與支持的感覺就像被打了一安心藥,心裏是暖的也是穩的。

“可以,等着我。”

紙張嘩啦啦地發下來,江蔚把發下來的試卷浏覽一遍,沒什麽大問題,都是學過知識,但是很瑣碎,她猜測計算會花大量時間。

江蔚很慶幸曾經因為熱愛而放不下,即使不比賽也一直在學。

由于這不是什麽正規比賽,沒有考試結束的鈴聲。提前寫好的可以交卷就走,用光考試時間的也會在最後一刻被老師提醒收卷。

周予行屬于前者,江蔚屬于後者。

但是江蔚沒有那幾年的空缺,她也會屬于前者。

這場考試對江蔚來說,太驚險了。她的運算能力下降得太明顯,先是算得慢,後面為了速度算錯了好幾個數據導致最後一道大題要推翻重做。

“距離考試結束還有15分鐘。”江蔚還在倒數第二道大題。

“還有5分鐘,抓緊時間。”這時的教室已經空了一半位置,而江蔚這時才發現計算出錯。推翻,再來。

江蔚手心都是汗,筆杆沾了汗有些打滑,她把手掌按在大腿上擦掉手心的汗。

3分鐘。

1分鐘。

“停筆,收卷。停筆!中間那個女生。”是在說江蔚。

最後還是來不及把草稿紙上驗算出來的最終結果寫上去。

周予行是最先出來的,比考試結束早了半個小時,後面接近考試結束出來的是陳致禮和白皓,他們倆在同一個考場,約好了一起出來的,都在考場外的樹下等江蔚。

江蔚走出教室,新鮮的空氣灌進鼻腔直入大腦,前一秒還在緊張思考的大腦馬上松弛下來了,整個人也輕松起來。

當然令她心曠神怡的不光是新鮮的空氣,還有就是——她真的重新回到賽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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