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少說幾句

房産中介居然找到了一位完美買家，不但沒有壓價，還加價把姜唯屋裏的家具家電一起包圓了，不枉姜唯等了那麽久。

“姜小姐，人家還帶了定金，就等着你來簽合同了。”

姜唯攔了一輛出租車，奔赴中介公司。一路上，她左思右想，感覺事情太過順利，心中不是很踏實，又打電話和中介攀談起來。

原來買家是一位老人，孩子即将從國外回到陽城工作。他想找一處價格不高，拎包入住的房子。

姜唯的這一套很符合要求，房齡短，屋內幹淨整潔，家具家電也很新，又是地鐵房，距離孩子的公司不遠，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老人說自己行動不便，全程委托中介代辦，所以姜唯見不到買家。

中介小哥爽快地把對方的證件和委托文件都發了過來，她在手機上翻看着，憑她的水平似乎也瞧不出什麽問題。

“哎呦，姜唯姐，這麽好的買主，你上哪找去！人家還說了，你在兩個月之內交房就可以，這已經是很寬松的條件了，我都替你高興！”

“呵呵，是啊。”

姜唯在電話中附和着，她倒是也想好了去處，以後跟同事一起合租，簡單收拾一下，一星期将房子騰出來都并不叫問題。

“時間太短了，從你跟我說，到現在還不到半小時，容我考慮考慮……”

出租車司機在後視鏡中瞅了幾眼，姜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還腫着，實在不方便現在見人。

她正猶豫着，中介小哥又展開猛烈攻勢，“姜唯姐，我們可是大品牌，經手的代辦買賣多了去了，你其實一點都不用擔心！”

“那位老人是坐着輪椅的，好像還是在一家郊區的療養院……你還真讓我把他請過來啊！”

姜唯捂住手機，指揮司機先別停下，繼續開向前面的小區。

“我家裏有點事情，晚點再打給你。不是不賣了，我只是暫時過不去……”

姜唯挂斷電話，出租車也開到了自家小區門前。

中介小哥确實熱心，可她要先回家問問度娘，然後打算再把屋裏的東西檢查一遍，一切妥當，才能去簽合同走手續。

至于眼睛，她抹了蘆荟膠，還做了冷敷。每當上下眼皮一并攏，那個半裸的男人即浮現在腦海中……

大早上的沒喝酒呀，還想讓她賠衣服，真的不如送去醫院簡單！

她整個人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還是那種複古的快散架的木制過山車。明明爬坡了很久，瘋狂地越過一個最高的山頭，現在又被迫沖向雲霄，不知道後面會出現什麽。

耗時一下午，姜唯的眼睛恢複了常态，可算能出門見人了。

她簡單吃完晚餐，換好衣服，準備再去會會中介小哥。

反正是第一次賣房，瞻前顧後，在所難免，還有，生活中總會冒出來“推你一把”的契機。

姜媽來電，姜爸摔傷了。

“姜唯啊，你能請假回雲都一趟嗎？你爸歲數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複得好，我這心裏沒底啊……”

姜媽話裏帶着哭腔，描述傷情的話語很少，多數是表達心中的苦悶。

姜唯揣測姜爸的情況應該不會太嚴重，鑒于老媽都說過那麽一大堆話了，她肯定得回去。

另外，姜爸屬于三步踩不死一只螞蟻的人物，面對如此突發意外，姜唯決定回去好好安撫一下他。

“好的，我現在就訂票，抓緊時間回去。媽，你好好守着我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看病養病，姜唯此時第一想到的就是錢。

周老板承諾的年中獎金還沒結算下來，只有賣房的定金是現成的。回雲都一趟，還能去南松鎮找奶奶商量祠堂的事情。

對了，她還想去見見暮南舟。倘若姜爸不需要她回去，她還下不了決心向公司請假去辦自己的事情。

姜唯一手捧着記事本，一手握着手機，做着行程的規劃。當即給周老板發了一條長消息，說明了家中原因，需要請假一周。

機票是在去中介公司的路上訂好的，到了中介小哥面前，她将一沓證件拍在桌上，速速辦理，她需要錢！

***

“還是雲都舒服啊！”姜唯剛下飛機就感嘆道。

雲都全年平均氣溫20度上下，夏季也不會超過30度。如果是站在陽城正午的日頭下，保準把你的臉皮曬得發燙。

而此時雲都的天空中，白雲朵朵，太陽在空中玩着躲貓貓的游戲，清風習習，好似它的嬉鬧聲。

雲都第一中心醫院，住院大樓是新建的，樓層衆多，六部電梯。姜唯舉着電話，在姜媽一步步的指引下，終于找到了病房。

姜爸剛做完腰間盤突出的微創手術，大約需要住院五天。

病房裏是三張床位，姜爸的靠近門口，最裏面的一位拉着簾子，應該是在休息。中間的病床暫時沒人，姜媽坐在床上正盯着姜爸的輸液袋。

“爸，好些了嗎？”

“哦，姜唯，這麽快就回來了！”

姜爸平躺着不能動，看見女兒後明顯心情大好，拉着她又是一頓訴苦。姜爸過去有些腰部的老毛病，上周因為地滑，在學校裏摔了一跤，再也動彈不得。

這種病很疼，但他最難過的是看見別人家的親屬都是好幾位，就他和姜媽是孤零零的兩個人，頓時體會到了什麽叫晚景凄涼。

他話裏話外有種期待姜唯回歸雲都的念頭，但被姜媽警惕地識破，馬上拉回現實。

“少說幾句！”姜媽努努t嘴，示意隔壁還有病友在，“你先歇歇，我和姜唯到外頭說幾句。晚上咱們仨還能一塊在這吃點東西，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姜爸點點頭，有些郁悶，他剛緩上來的精神頭一下子退了回去，身上的傷口又在隐隐作痛。

“好，晚上說。”

單獨談話是姜唯比較觸頭的，她擠着牆，斜依在行李箱上。

姜媽瞅了兩眼箱子，便問道：“請了幾天假？”

這可是個燒腦問題，姜唯還有其他安排，于是撒了個慌，“三天，公司可忙了。”

姜媽抿嘴笑起來，好像與時間長短關系不大。她是給姜唯找到了一位陽城的青年才俊，趕忙從手機相冊裏翻出來好幾張照片。

看起來長得是不錯，工作在一家上市公司，姜媽如獲至寶，讓姜唯回到陽城就跟人家聯系。

“哦，這得慢慢來，人家條件那麽好，很可能……”

姜唯搪塞着，她不僅排斥相親，而且姜媽的消息源每次都很複雜，前幾年她就見識過了，幾乎全是王婆産品系列。

姜唯又閑扯了幾句，姜媽沒撿到感興趣的，臉色驟然沉下來。

“你的房子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