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精神損失
“賣了？”
她驚慌地将嗓音拔高了幾度，估計聽到姜爸摔傷的消息也不如這條震驚。
“你回來是不是就為了氣我的！”
姜媽舉手就是一道劈掌，姜唯躲得快，從箱子上滑下來。兩根手指砸在牆上，姜媽頓時吃痛地縮手閉上眼。
“沒事吧！”姜唯握上她的手指揉了揉，又讨好道，“沒賤賣，我還小賺了一筆，您別操心了！”
“你真是……”她仍是沒好氣地拍了姜唯兩下，“那房子我都沒住過，你就敢賣了？開學前，我還打算跟你爸去陽城看你呢，現在可好了，連個自己的窩都沒有了。”
她咬着後槽牙白了姜唯一眼，過去買房時有多替女兒驕傲，現在就有多痛惜。
姜唯嬉笑着，緩緩放下那只手。她心中毫無起伏，姜媽就是控制欲特別強的一類人，家裏事事都要提前向她報備，而且……
“錢呢？媽替你管着，你要再買房才能動這筆錢！或者……結婚的時候！”
“手續還在辦着，房款還沒有到賬。”
姜唯一方面是實話實說，一方面想用拖字訣。錢是她自己賺的，不會輕易交出去。
“姜唯，你不跟媽媽說實話？”
看着姜媽那股糾纏的勁頭即将湧上來，姜唯趕緊補充說明：“是真的，在陽城辦手續沒那麽快，騙你幹嘛？哎呀，我又沒吃虧，遮遮掩掩做什麽……”
“你可以在網上按照地址門牌號去查，在辦理中。”
每次只有把話說到這份兒上，姜媽才會放心。姜唯有備而來，随後祭出大招，一條轉賬消息出現在姜媽手機上。
“給您和我爸用，今年項目多，獎金提前發了一部分。”
姜媽的眼神被手機屏幕點亮，笑着擡手撫上姜唯的額頭，“女兒啊，就是媽的小棉襖，知道媽媽現在需要什麽……你也別苦了自己啊！”
“你回陽城以後給自己多買點衣服，打扮一下，好和對方見面呢！”
結束了錢和相親的話題，姜媽緊接着又交代了許多事，畢竟家裏有病人，需要幫手。
***
姜唯查看着手機導航，在住院大樓門口叫車會繞道。
她精打細算，拎着一堆東西緩慢地向醫院的正門口走去。其中有她的行李，還有姜媽讓她捎回家的幾個袋子。
一波刺耳的救護車聲劃過耳畔，姜唯停在人行道上喘着粗氣，原來是走到急診大廳這邊了。好，正門已經不遠……
現在的大醫院，規模直逼火車站與機場，舍不得多花錢，只能腿兒着。即使天氣不熱，她身上也冒起一層薄汗。
哎，回到家的任務更艱巨，要給爸媽做晚飯。
姜唯正走神，一只不聽話的袋子跌落到地上，她喪着臉俯身去撿。
眼前伸過來一只大手，指甲幹淨，五指細長，手背上有着熟悉的印記……
“我幫你！”
暮楊站在眼前，笑得格外溫和。
姜唯眨眨眼，恍恍惚惚地以為是幻覺。她一言未發，手裏的東西已經全被接了過去，連那只老舊的行李箱都随他安安穩穩地滑走了。
“你怎麽會來這？不是來……找我吧？”
姜唯撓着頭，緊跟上他的腳步，談不上驚喜，只是各種忐忑。
沒等暮楊回話，又一輛救護車與他們擦身而過，好在警鳴聲已經關閉。姜唯扶上暮楊的手臂，又疑惑起來，“你不怕救護車了？”
“啊？”暮楊轉過臉，指指自己的耳朵，大聲說着，“快點走，出去說！”
他在出租車上把堵在耳朵裏的兩只耳塞取了下來，走進醫院還是挺無奈的，誰讓他想馬上見到姜唯呢。
姜唯檢查起手機，發現兩條未接來電。
“對不起，沒看到你的電話，我進病房前調了靜音。”
車子已經駛入主路，出租車司機有點不耐煩，“二位去哪，還沒說清楚呢？”
“送他……”
“送她……”
姜唯不想浪費時間，馬上改口道：“我去勝利路木蘭公寓，先送我！”
“好嘞！”出租車司機不再講話，車內也沒有放廣播和音樂，後排的兩人也沉默着。
【你來找我？】
【嗯】
【什麽事？】
【*^_^*】
【我現在要回家，你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
姜唯擡起頭，迎上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她哪笑得出來，這就是過山車的下一站吧！
姜唯緊握手機，想說的話很多，一路忍到下車。暮楊仍是熱心地拎起所有東西，還搶先付完車費。
“你的手好了？”
姜唯的思緒亂作一團，瞬時不知說什麽，只好問起最近的一件事。
“好了。”
暮楊倒是思路清晰，說話理直氣壯。
“你一直沒回我的消息，所以今天早上我去園藝公司找你，周仁把事情都說了。然後我又找人查了一下醫院的信息。”
暮楊說得隐晦，因為他動用了暮氏的一些資源。如果在醫院找不到姜唯，他還打算到木蘭公寓來，在姜唯家門口等着。
“我還挺幸運的，一進醫院就碰到你了！”
“可你……”
姜唯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小區門前人多眼雜，他們倆又帶着一堆東西。她只好引着暮楊走回自家樓下，好巧不巧地中途撞見了一位鄰居大叔。
她與對方點頭微笑，一時竟忘了如何稱呼。也好，最好不要開口，開口還可能要介紹暮楊。大叔笑呵呵地與他們擦身而過，沒停下多問。
姜唯同暮楊一前一後，狀态猶如兩個草草收工的小偷，生怕半路被人盯上。
嘭地門關上，姜唯的心髒歸位，終于能大口喘氣了。她快速地給暮楊接了一杯清水，啪地撂在餐桌上。
“你來找我幹嘛？說完就趕緊走，我還有一堆事呢！”
暮楊倒是既來之則安之，除了拎東西的雙手有些酸。他放下東西，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屋子不大，标準的兩室一廳格局，物品收拾得井井有條，幹淨而溫馨。
客廳牆上挂着相框和獎狀，吸引他走近去看。
姜唯用力将他拉回來，提醒道：“不許看，今天是特殊情況，要不然也不會讓你進我家的！”
暮楊為她的蠻橫撇了撇嘴，懶散地坐到餐桌前，他預感到姜唯這一次很不開心，比過去每一次都嚴重。
他擡手也請姜唯坐下，總不能一個站着，一個坐着，拿他當犯人審。
姜唯勉強坐下，将水杯推到暮楊跟前，像是在推開一個人。
“那天是我太激動了，不應該哭那麽久，可能讓你有些誤會……”
暮楊眼中帶笑，他嘴唇微張又閉了回去。比起以前的互怼，姜唯一時間忍受不了與暮楊和和氣氣地交談。
椅子上仿佛有刺，她又重新站起來，聲明自己的處事原則，“與工作內容無關的消息，我都可以不回！”
“還有你動不動就脫衣服，這種驚吓誰受得了？所以你也不要找我賠什麽衣服了，我找你要精神損失還差不多。”
暮楊收斂笑意，無奈的搖搖頭，并不是椅子上長刺，而是這女人生來就是一只刺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