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很有潛力
暮楊嘆了口氣,他完全算不上合格的說客,既沒有說動姜唯,反而讓她誤會了。
車已停穩,他趕快将自己最明确的目的亮出來,“我就是想說,你不要接觸文金山,他非常危險!”
暮楊見姜唯仍是無動于衷,只好重提火災的事情。
“他,大約就是兩年前放火的人……我現在沒有證據……”
暮楊扶住姜唯的雙肩,鄭重道:“這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他什麽都做得出來!叔父很久以前就在你身邊安插了保镖。”
證據?保镖?
信息量過載,CPU要燒了。
姜唯幹脆閉上眼睛,倒在暮楊懷裏。
“喂,你可別再毀我的衣服了!”
“你不早點說!”
姜唯猛地擡起頭,險些撞上暮楊的下巴,随即狠狠在他胸前補了一拳。
“這一路上只說到這一件事是重點!還副總裁呢……”
暮楊見不得她如此嘲笑自己,捧起姜唯的臉,希望立刻堵住她的嘴!
“我……”
姜唯努力推開他,還有話說。
“我前面不是說了麽,奶奶去當顧問了。這就代表姜家站在了暮先生一邊。”
姜唯用指尖觸了觸暮楊的黑色領帶,“你們都有權有勢,吞掉一項技術不是跟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誰跟你說的?”暮楊一下子惱了,“暮氏從來不幹那種事,叔父的收藏品還有所有研究,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姜唯的睫毛輕顫,凝視着暮楊眼神中的熾熱。
“嗯,我信你!”
車內的一吻還不可避免,算是給予雙方的肯定。甜蜜的氛圍一路環繞着他們走進餐廳。
暮楊預定的包廂,法餐吃起來中規中矩,還是兩人的聊天更有趣。
結尾,暮楊拎出一個鑰匙圈,上面有兩枚鑰匙。
“我租了一套公寓,就在我家對面,希望你能搬過去住,希望你別拒絕!”
姜唯确實想搬離小唐那裏,換個地方住。
她微笑着接下了鑰匙,仔細看了看,“我是想離你住得近一些。我還網購了幾盆昙花,和西山的品種一樣,到時候……”
暮楊一怔,姜唯還記得她的承諾,那不是醉話麽。
“你最近沒有不舒服吧!”
姜唯撫上暮楊的右手,不等對方回應又換成一臉嚴肅,“先說好,我自己出房租哦!還有,我的房子也是暮先生買走的吧?”
“嗯,反正你那間屋子是個頂樓,又小又那麽高。”
姜唯不滿暮楊的點評,頓時皺起眉毛,“随你怎麽說!不過咱們提前說好了,這兩處房子都是錢貨兩清,我可不欠你們人情。”
暮楊沒想到姜唯答應得這麽爽快,臉上一直掩不住笑意。
姜唯看出兩把鑰匙不同,又問道:“拿錯了麽?兩把鑰匙長得不一樣。”
“那一把是我家的……”暮楊雙手捂住嘴,顯得比姜唯還要羞澀。
姜唯偏過頭去,包廂裏的空調也許是罷工了,莫名地一股燥熱。
暮楊帶她去逛街,她拒絕,暮楊請她去看房,她也拒絕。
暮楊在車裏脫掉西裝,松了領帶,語氣認真地對姜唯說:“我可能真的給不了……你想要那種毫無利益瓜葛的感情。”
“然後呢?”
“我……”
暮楊還想說自己在努力,自己在變得更好,但一切被柔軟蓬松的長發覆蓋。
唇齒間還殘留着甜點的香氣,姜唯唇上溢出薄荷的清新涼意。
那是他們兩人熟悉的味道,第一次接吻,暮楊身上便是這種氣味。薄荷與香橙,夏天最般配的香草與水果。
姜唯貼在暮楊耳邊,帶來夏末的氤氲。
“那些都不重要了……”
***
漁歌會新址的開幕儀式在陽城掀起的動靜不遜于任何一場商界峰會。嘉賓陣容強大,能擠進門的人已經深感榮幸。
姜怡珍這次獲得了暮南舟的親自邀請,與姜唯攜手走入奢華的宴會大廳。
來賓需按照座位上的名牌就位,一桌十人,其中有兩位設計大咖與姜唯打過照面,其他人都是新面孔。
他們這一桌位置靠邊,肯定與前排及中心位置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但也落得輕松自在。
不用擔心少了周仁那樣的活躍分子,因為姜怡珍立刻頂上了他的角色,成為這一桌上的Party Queen。
她今晚做了個波紋卷發,規整地挽在腦後,身上是一襲珠光白的真絲長裙,腰間有多排捏褶,很像古希臘的女神雕塑。
姜怡珍怎會止步于端莊秀麗的外形,她還在耳朵與手腕上佩戴了誇張的鑽飾,頸下與胸前的雪白肌膚自然袒露着,給人一種財富與美貌兼備的從容感。
姜唯雖然買了條新裙子,但首飾也是借她的。
姐妹倆險些再次撞衫,姜唯的抹胸禮服裙也是白色,材質更硬挺,內裏夾雜着銀色絲線,整個人在燈光照射下如同一條剛出水的美人魚。
因此,姜怡珍給她搭配了一件嵌着珍珠的金色項圈。姜唯仍是往常的盤發,發簪上綴着兩條金鏈,挂有兩顆淚滴狀的白珍珠。
開幕儀式的致辭甬長,臺下的人們仍在各說各說,直到暮南舟與幾位重磅人物上場,底下才安靜下來。
遠遠望去,幾位男士都穿着唐裝,站在邊上身高更高,更清瘦的一位是暮楊。
“哎,這麽遠,不知道一會兒還有沒有機會過去說話。”
姜怡珍看了一眼前排的嘉賓席,暮南舟下臺之後坐進了其中一桌。她帶來一只精致的紙袋,裏面有兩本小冊子。
一本是現在文創商店售賣的紙樣,一本是近期趕制的新型樣品。
“我是想把這些給暮先生看看。” 姜怡珍拉着姜唯問,“你談的合作怎麽樣了?研究室什麽時候能用起來?”
“快了,這個月會有消息的。”
姜怡珍點頭,“那就好。”
“上回咱們說到那種海外的紙,我又去查了一些資料。他們是混合了三種植物纖維,才能做到又輕薄又不易破損的,所以,調配紙漿這一步最難。”
“奶奶沒有指導一下嗎?”姜唯壓低聲音,與姜怡珍讨論着。
“沒有啊,她讓我找你!” 姜怡珍翻了個白眼。
“我?她也沒告訴過我呀。”
姜唯額頭垂下一大粒汗珠,“看來只能依靠暮雲博物館了,必須把千年南松的檢測數據和他們的收藏做對比,才t更容易把紙漿的比例定下來。”
“咱們家就沒有那種紙嗎?一張碎片都沒有了?”
姜怡珍講話的表情像田地裏偶然冒頭的老鼠,把姜唯逗得咧嘴笑起來。
“我說正經的,複原、仿制這種活首先要有個正品啊。現在只知道一種原材料,還差得遠呢!”
姜唯懂她的心情,現階段确實如同大海撈針。
不過,據她這麽長時間的觀察,奶奶和暮南舟的确缺少紙樣,就連那盞燈都無影無蹤了。她只好安撫姜怡珍說:“再等等,會有希望的。”
不一會兒,姜唯斜了一眼姜怡珍那對閃耀的鑽石耳飾,“那個,你是差錢麽……”
“當然不是,而且我贊同你說的把權益掌握在姜家手裏。我認定的事,賠本也要幹!我要讓那個姓文的狠狠打臉,看看我們姜家有多厲害!”
說到文金山,姜怡珍又吐槽了一堆榆溪鎮酒吧的事情。
據玉家班兄弟們的線報,那晚也混進了文金山糾集的小混混。他們後來捉住給姜唯灌酒的人,胖揍了一頓。
晚宴的菜品都很精致,酒水種類更多。大多數人都沒心情靜坐下品嘗,而是穿梭在各種人群間交際應酬。
姜怡珍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前排那幾桌,瞅準機會,她拎着紙袋走向暮南舟所在的位置。
姜唯有些顧慮,不願在人多的地方與暮南舟碰面,沒有跟過去。
她低頭吃了些東西,邊上幾桌的人們都向中間湧去,最後獨剩她一人幹坐在角落中。
人群中,一位身着碎花連衣裙的女人不請自來,先是盈盈一笑,敬上一杯酒,随後坐到她身旁。
姜唯羞澀地陪着喝了一口,看不出對方是否染上醉意。
“姜小姐真是與衆不同!”
姜唯的臉更紅起來,不知如何應對。在她眼裏,雲彤才是完美女人,樣貌、才華、事業都很出色。
“姜小姐知道吧,暮楊關了畫室。”
“知道。”
“他還把回國後畫的作品全送給了姜小姐,是嗎?”
姜唯眨眨眼,一臉疑惑,這些她不知道,趕緊搖頭。
雲彤眉心微蹙,“嗯,我大概猜到了,暮楊做事就是這樣。”
她給自己添了一杯酒,繼續對姜唯說:“姜小姐,你能明白嗎?暮楊真的很有潛力!如果他再也不畫了,我會非常難過。”
“是……”
姜唯輕聲附和,感覺雲彤要落淚了,猶豫着要不要抽點紙巾……
可雲彤并不是一般人,她略微哽咽後,又拉住姜唯的手說:“我真心希望那幾幅畫能夠放在我的畫廊裏展示,只作展示,還希望你能勸勸暮楊。”
原來是有求于她,姜唯勉強點點頭。
她努力回憶着,什麽時候送她的,因為什麽,她完全沒概念。
“你放心,我會問一下暮楊的。”
宴會廳的燈光驟然暗下來,會場司儀重新走上舞臺,又來了幾位新貴,一一在臺上亮相。
衆多男士之中,終于有了一位女士,介紹說是大洲藝術基金會的代表,周燦然。她看上去非常年輕,身材高挑,應該也是位家世顯赫的名媛。
雲彤沒有被臺上的人吸引,反倒端詳起姜唯,“姜小姐,知道她嗎?”
“不知道。”
姜唯明顯失掉了耐心,她想抽身走人,預感後面又是一場尬聊。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漁歌會這個圈層裏的人,多說無益。
“我去下洗手間。”
姜唯抓起手包,頭也不回地溜進暗處。雲彤嘆了口氣,頭有點暈,手肘撐在桌上緩了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