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感受到你
姜唯享受到了一整套貴賓式的服務，從醫生到護士，所有人對她的态度都像對待大熊貓一樣，金貴得不得了！
醫生診斷她并沒有骨折，只是急性組織損傷，安排冰敷緩解疼痛。
每兩小時換一次冰袋，後續還需要熱敷，所以醫生按照暮楊的關切程度，給出的建議是住院兩天。
雖然是大熊貓，但也只是大熊貓，沒人問過姜唯的意見。暮楊滿口答應下來，她在輪椅上立刻坐不住了。
“我不住院，我想回家！”
她忽然扯掉暮楊頭上的耳機，“你聽見沒有！”
“我在開會，醫生的建議肯定是最好的。”暮楊的心思還在線上會議中，表情冷靜。
姜唯網起眉毛，似乎打這一秒鐘起，看穿了往後在霸總身邊的生活狀态。她生氣地站回地上，單腳跳進了走廊裏。樣子笨拙可笑，但意志力讓人佩服！
“姜唯，你在幹嗎？”
“回家。”
姜唯把耳機塞回到暮楊手中，氣哼哼地開始雙腳走路，扭頭丢下一句，“随便你！”
“我也在疼，你不管我了嗎？”
這嗓音低沉，卻在安靜的走廊裏格外刺耳，暮楊下意識地握住右手，可姜唯還是沒有回頭。
他暫時關閉手機上的會議，疾步追了上去。推輪椅的護士最無奈，如此場面，還需不需要白衣天使在呢？
“你還在為聚會的事生我的氣？”
暮楊幫姜唯按住電梯按鈕，送她進去，終于到了只有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你是我什麽人，我為什麽要管你！你跟什麽人在一起，我也不會管！”
姜唯一氣之下摘掉黑色手環，大聲說道：“還有，這就是醫院，你不舒服的話就自己住院！”
姜唯沖出醫院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穿着病號服，剛剛需要在儀器下檢測，護士要求她換上的衣服。口袋裏也空空的，随身的東西也不知道被誰保管着。
此時，送她過來的那輛轎車穩穩地停靠在身前。一位服務人員将姜唯的衣物和藥品送進了後備箱，她的背包在暮楊手上。
沒辦法，姜唯垂下頭，只能坐他的車回去。
“好呀，不管我了，那我管管你。”
姜唯縮進後排的角落裏，旁觀暮楊要如何對付她。
背包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有周仁和施工隊的電話，還有一個電話是李光明的，并且附帶信息。
【加完班了嗎，天氣不好，早點回家】
姜唯托着下巴，冷哼了一聲，瞧暮楊的臉色變化就知道他在手機上都看到了什麽。終于也能讓他嘗嘗自己吃過的悶棍了。
“他有什麽好的？說來聽聽……”暮楊嘴角抽動，把手機和背包還給了姜唯。
轎車司機明顯放慢了速度，也可能是晚高峰堵車，也可能是他選了一條擁堵的路，讓兩個人能夠在車上一決勝負。
“他的好，不用你知道，就像周小姐的好，我也不知道！”
姜唯揉了揉被砸傷的腳面，務必要用最狠的話語緩解身上的疼痛。
暮楊瞳孔收緊，一時語塞，對面的風涼話又湧起一大波。
“李光明是上市公司的業務經理，跟我這個金牌項目負責人挺配的，我們又是老鄉，你還不知道吧？……而且他前兩天見過我媽了，這你也不知道吧！”
“還有你們暮氏和周家關系密切，周家能幫你們打開海外市場，你和周小姐不僅身份地位相當，還都有留學背景，在藝術方面也談得來！”
“所以，你根本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這，還送我看什麽病啊！我有保險，周仁會負擔我的醫藥費！”
暮楊氣得直搖頭，雙手抱拳，手背的青筋凸起，瞬時憤怒貫穿了全身。
“你瘋了嗎……”
他再擡眼的時候，眼眶已然黑紅，唇色泛白。即使恨到極點，也不敢再碰姜唯，只是把頭側過來，目光鎖在她的唇上。
“我從來都不知道周燦然的好，我只知道你的好……”
車身抖動一下，又緊跟着一個急剎。司機還沒來得及道歉，暮楊已經倒入姜唯懷裏。
冰冷與熾熱交會的一剎那，厮打迅速升級到唇齒間。
襯衫領口的扣子幾乎被扯下來，蜷曲的長發也纏上了兩人的手腕和脖子……
漸漸地，司機已經看不清後排的人影，只有細碎的聲響讓他越來越感覺不适。
總裁該換車了，他要打報告……
Stop！
一切都是司機的臆想，言情小說看太多了，還是國産劇、網絡短劇刷太久了……
暮楊的臉倒向姜唯的一刻，被姜唯的手掌撐了回去。
“師傅，你別再繞道了，我還是個病人。”
姜唯說完，不自覺的淺笑，她在嘲笑自己又心軟了。
如果兩個人大吵一架還好，但暮楊陰沉着臉又不說話的樣子，總令她感到勝之不武。尤其他現在西裝筆挺，領結扯下一半，高傲的側臉如希臘神像，禁欲氣息撲面而來。
暮楊偏過頭去翻看手機，發消息問暮暢什麽時候下班，能否來姜唯的公寓一起吃晚飯。他只能請個救兵，緩解兩人之間僵持的氣氛。
正在憂心時，一顆巧克力軟糖撞到他的門牙上，倔強地黏住。
“你口袋裏掉出來的。”姜唯捏着糖紙，眼裏藏着玩味，“誰給你的？”
她心裏清楚暮楊極少吃糖，更沒有口袋裏裝糖的習慣，也只為她買過純巧克力。
暮楊揉搓着太陽穴，大口将軟糖吞進去，發出咀嚼的聲響。
“說呀！”姜唯托起他的下巴逼問道，“公司裏總不會有小朋友吧！”
她被暮楊的吃相逗笑了，左右扭着人家的下巴仍不放手。
暮楊很希望這一瞬間被牢牢定格住，就一直這樣被姜唯注視着，關切着，嘴裏品味着甜膩、絲滑的感覺。
幸福，一旦具象化，都是由一分一秒、細小的碎片拼湊而成的。
他想拖延得久一些，可是車已經抵達目的地。抱起姜唯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給出了答案，“孫秘書的喜糖，信不信由你！”
***
客廳裏的暖棚比室內溫度還要更濕熱，每盆昙花都在茁壯成長，只是最近的花苞少得可憐。應該是剛買來時的能量已經散盡，現在完全靠着姜唯家的水土養活，條件十分有限。
“各位小仙子拜托了，年底再開一波吧，春節前也行！需要什麽一定說出來！”
姜唯回家後梳洗了一番，馬上又一頭紮入暖棚裏，與植物們做交流，記錄養護日志。
【你提過的西山，一定是塊風水寶地，可你這的條件就差遠了】
【今天還沒通風】
姜唯看了看窗外的天氣，解釋說：“今天比較困難，外面是揚沙，只能靠屋內循環了。”
【哎，那開出的花也沒什麽效力了】
【其實我們從來沒聽說過你講的這種法術，也可能是我們活得不夠久，或者你的燈有問題】
一旦同眼前的這些植物混熟了，它們的發言那是相當踴躍，姜唯聽得越來越焦慮，大不了再回西山去折騰。
暮楊安排孫秘書上門送食材，系上圍裙在廚房裏忙碌起來。他見姜唯半天沒動靜，以為是腳傷又出了問題，在屋裏找了一圈，最終站在暖棚門口。
“準你回家休息，你就不要亂動了！”
姜唯翻着日志嘆氣，暮楊還不懂她在操心什麽。
“可能，最近都開不了花了，天氣太差……”
“那就算了。”
“也可能要等到明年。”姜唯對上暮楊的眼睛，充滿憂慮，“本來，再過兩天是今年最後一個月圓之夜，可以試試的。”
暮楊搓了搓她頭頂半幹的秀發，微笑着說：“我現在好好的，不用治了！你不是都把手環扔了嗎？”
“我是認真的，現在這樣挺好的，我能感受到你，你也能感受到我。”
暮楊扶着姜唯出了暖棚，她一跳一跳地坐回島臺外的圓凳上。
“要這樣一直捆綁下去，你受得了嗎？”姜唯的态度也很認真。
暮楊站在島臺的另一側，此刻正握着菜刀，狠狠剜了姜唯一眼。那意思，誰受不了了，誰心裏清楚！
“不行……”姜唯咬唇搖搖頭，繼續琢磨新的辦法。
“我當你是我最親近的人，所以我覺得這樣綁在一起沒問題，我也不會後悔。”
暮楊的語氣溫和，對待案板上的食材卻完全相反。
呲啦，一大顆洋蔥應聲裂開，辣眼的小分子迅速彌撒到空氣中。暮楊熟練地用刀跺碎，眼圈開始泛紅，迅速眨了幾下。
姜唯不耐煩地坐遠了一些，不想被這催淚的氣氛感染。
“我從小只和暮暢待的時間最長，我爸是整天不在家，叔父可能一整年都見不上一面。”
他聲音裏帶着笑意，敘述自己的悲慘童年。
“家裏的保姆、司機很多，經常換人，我都記不清名字。除了暮暢有事，其t他的，我都可以不過問，一切都會被安排得好好的。”
“他們的安排太過完美了，我總是試圖沖破，骨子裏很叛逆！”
暮楊把洋蔥和牛肉塊放在鍋裏煎炒，放入各種調料，然後加水開始焖煮。動作一氣呵成，廚房裏飄蕩着肉食的香氣。姜唯幫不上忙，坐在原地靜靜聆聽。
“如果你不出現，我還真不知道下一步能幹什麽。我前兩年就沒畫出過一幅畫，只剩下和暮北橋對着幹了。”
“我呢，就像是一卷散開的手紙，跑着跑着，跑太遠了，沒有任何牽挂，到最後也就是個……光溜溜的紙筒。”
“你來了就不一樣了，有人抓住了這筒紙，把它重新卷好，讓它知道自己的作用，一點一點地好好生活……”
姜唯聽得迷迷糊糊，她喜歡上暮楊的感覺是突如其來的，聽不明白暮楊的講述中為什麽總要同過去的生活連接在一起。
而且……楊女士去哪了，暮楊沒有提及他的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