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 查查字典
暮楊喝了杯酒，嗤笑起來，邀請舞者上座。
“暮楊，你幹嘛拆穿我，姜小姐正看得入迷呢！”
周燦然那股甜絲絲的聲音入耳，姜唯才驚訝地反應過來。不是她有多遲鈍，而是舞者的妝容實在太厚，完全認不出來。
暮楊是什麽時候發現的？靠什麽認出來的？一想到這些，她更有些氣憤。
“明天你們就要走了，我怎麽說也要來送一送吧！”周燦然取了一只空酒盅滿上酒，自己先幹了一杯，“可是你們倆這些天一直拒絕我的好意，我只能亮出看家本領了！”
“你的心意，我們領了，這一趟也玩得很開心！”
暮楊在桌下按住姜唯，示意她不要插話。
“姜小姐玩得開心嗎？我還有很多好吃好玩的沒和你分享呢！”周燦然給姜唯的杯子裏滿上酒，繼續抱怨，“誰叫暮楊一路盯着你，不放你出來！”
“我……”
姜唯的手又被按了一下，她支吾着。
“言多必失，姜唯，我們回去吧！”
暮楊語氣冰冷，他攥住姜唯的手，剛要起身又被周燦然糾纏。
“你不許姜小姐說話，還不叫我把話說完麽！”周燦然移動小碎步，堵在包間的門口。
“姜唯，你當我是朋友就要相信我後面說的話！”周燦然扯開扇子扇起來，迅速抖落出一連串消息。
“暮楊，可惜了……他以後不可能繼承暮氏集團，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暮北橋的兒子！所以現在，我才不會跟他再交往！ ”
她的嘴角透着一絲不屑，昂起頭說道：“你看着吧，他這副豪門公子的派頭也撐不了多久了！”
暮楊的臉上的驚詫一閃而過，面色極速陰沉下來，像盯着小醜一樣看着周燦然。随她怎麽在姜唯面前胡謅，他只是雙手攥緊拳頭，不清楚自己能忍多久。
那扇子又直接指向姜唯，周燦然繼續歪着頭爆料：“還有暮南舟，他t為什麽病了那麽久？博物館和會所的經營出問題了呗，恐怕，資金鏈馬上要斷了……”
“我還聽說，暮北橋都不願意出手幫他！所以你……”
“夠了！”姜唯騰地站起來，推開身邊的椅子，“什麽朋友，你想要造紙秘笈就直說！來，現在就把我捆走？”
姜唯的氣勢壓上來，只差一只腳搭在椅子上，擺出個梁山好漢的姿勢。她這一嗓門把旁邊的暮楊逗笑，兩人都不關注前面的爆料，周燦然反而慌了神！
“我……什麽時候那樣對你了？”她的眼角垂下來，嘴唇撅得老高，裝得無辜又委屈。
“我對你講的一直都是，跟着暮氏沒發展、沒前途啊！”
那扇子又在周燦然的領口處抖動起來，晃得人心煩。
姜唯瞧她如此虛情假意，實在感覺惡心，厲聲道：“周小姐，你是誤會了吧！我從來都沒有想靠着誰、跟着誰。沒有你們，姜家的造紙也要繼續下去！”
啪嗒一聲，周燦然扔掉扇子，急得撸起袖管，換上一副兇狠的架勢。
“那靈犀霧燈呢，暮南舟千方百計地利用你，要把燈做出來，你沒想法嗎？”
“別裝了！你們指使他人放火、偷東西，還要在A國做手腳……”姜唯一邊嚷嚷着，一邊被暮楊攔住，防止她與周燦然有肢體接觸。
“姜唯，你诽謗！”周燦然瞪眼跳起來。
姜唯一步跨到邊幾旁，抽出其中一根粗壯的枝條，插花的瓷碗頓時碎在地板上。周燦然驚得一哆嗦，還沒反應過來，枝條已經觸到她的下巴。
“這是什麽，哪來的？”
外間，主廚和老板聽到屋內有吵鬧聲和碎裂聲，匆匆跑過來，推門前還禮貌地敲了敲。
一直潛伏在角落的另一位舞者突然從身後撲向姜唯，暮楊伸腳絆住她，快速搶過了她手裏的水果刀。
暮楊雙手一齊上陣，扯住那人的衣領，他手上比挨刀子還要疼，正因為姜唯是在暴怒中，他也感同身受。
“你認出南松了？我在這種了一大片呢，要不要帶你去看看呀！”
周燦然借着暮楊奪刀的空隙，擒住姜唯的手腕，奮力向自己身邊拉過去。推門進來的主廚再次亮出一把短刀，戳向姜唯。
老板剛邁入包間，見到眼前的場面，撲通跪倒在地板上。還好，他這一下為後面沖過來的保镖騰出空間，眨眼間一道劈掌，主廚的手算是廢了！
一分鐘過後，行兇的男人、女人分別被保镖按倒在牆邊，暮楊的氣還沒喘勻就朝老板踹了一腳，“去報警！”
“南松，你們姜家的寶貝，我早就知道了！”
周燦然跪在地上，仍然叫嚣着，她那張瓷白的臉瞬時扭曲成怨靈，黑漆漆的眼珠裏滲出寒光。
保镖用力向下摁住她的頭，被頭套繃直的發絲緊扯着頭皮，惹得周燦然發出一陣慘叫。
“別理她！”
暮楊大概了解南松是造紙的原材料，他不想姜唯再做出過激行為，所以摟住姜唯的肩膀向外走，“交給警方處理……”
姜唯瞪了一眼剛才揮刀的主廚，掙脫暮楊的雙手，沖到周燦然跟前，“麻煩你跑到A國跳舞之前，先把中國的文化學好！”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回去查查字典！”
“走啦！”
姜唯又是雙腳騰空似的被暮楊拖走了。過程中，她還迅速摸了摸暮楊的雙臂，确認他沒有被傷到，因為她瞧見地上還掉着另外一把刀。
姜唯遇險的時候，暮楊正抽身去撿那把刀。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姜唯今晚若是挨上刀子，他就要大開殺戒了！
奈何右手在她激動的時候，如同扼住喉嚨的枷鎖，什麽事都做不成！
暮楊嘴角向下，輕哼了一聲，“現在才想起來我呀！”
***
無論如何，周燦然前半夜都要在警局度過了。餐廳老板依舊無比恐慌，屈膝弓背地向暮楊道歉，他不知道底下的人被周家買通，險些闖出大禍，還是跨國級別的！
姜唯秉着一根筋，在餐廳裏前後搜尋一番，只發現吃飯的包間裏有兩根南松樹枝，其他地方并沒什麽可疑的東西。
根據枝條上的氣孔和葉痕判斷，确定是從五年以上的成樹上截下來的。
雖說她用一句話震住了周燦然，但也保不齊周燦然真在A國種了南松。她還是委托暮楊的手下去調查清楚，自己心中更安穩。
至于，暮氏的隐情……暮楊沉默着，沒再提起。
姜唯有個不好的念頭，如果周家把這些八卦傳揚出去會怎麽樣？商戰裏卑劣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這些吧！
酒店房間裏的氣溫偏低，姜唯從床上坐起身，想去調高溫度。昏暗中，一角被子将她包住，床上的男人也沒有睡着，不許她離開。
“明天終于可以回家了……”
暮楊溫熱的鼻息在耳畔環繞，姜唯輕輕揉着他的臉頰，心情頃刻間舒展開來。
可是剛躺下，那道渾濁的聲音又響起，“看見刀都不知道躲呀，回去給你找個教練學學！”
“切……”姜唯皺起眉毛，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也一直憋着個問題，與今晚有關，“你到底是怎麽認出周燦然的？”
“如果我畫成那個鬼樣子，你也能認出我嗎？假如你說是的話，那……你和周燦然到底……”
“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自己笨不說……”
暮楊擡手抵住姜唯的下巴，不再給她時間講話。
***
回國後，姜唯把家裏養的昙花送了人，只留下一盆擺到暮楊的公寓中。春節期間養的那盆水仙被暮楊栽進了土裏，姜唯問都不問就把一團小球拽了出來。
“它死了，養不活的！”
暮楊瞬間無語，一時看着心疼，“那是你送我的，我還想留下來的！”
“水仙球每年都要重新買，你別想着在家裏搞培育了。”姜唯把那團東西丢進垃圾桶，拍落手上的土，一副很懂行的樣子。
她看見暮楊還是不情願，又安撫他說：“産業園旁邊新開了一片綠地，我看到有洋水仙，咱們明天去看看吧！”
電影《大漁》中有一幕名場面，男主向女主求婚，在女主家樓下種下一大片金黃的洋水仙……
街邊綠地的設計師估計也是位蒂姆伯頓的影迷，在人行道轉角處栽了十多平方米的黃水仙。可能看起來沒有電影裏的多，但也足夠驚豔了。
周六上午是個大晴天，不少漂亮小姑娘到此處打卡拍照，估計在社交網絡上一傳開，未來幾天聚集的人會更多。
姜唯蹲在花叢外圍舉着手機，選好一處仰視的角度，對準暮楊拍照。
“再站遠一點！”
“再往回走幾步！”
她用心指揮着模特，可眼前的花兒卻與她作對，紛紛歪斜着花莖，躲避鏡頭。
“你們不乖哦！”
姜唯低聲道，她能肯定不是風吹的，這些小家夥太調皮。
【你把踩花的人趕走，我們就照你說的做】
【就是，踐踏花草的人最可恥】
姜唯起身張望，暮楊站得遠，并沒有踩到什麽。身邊跑過兩個小朋友倒是沖進了栽植區，還有他們的家長，一只腳正踩在邊緣，正在向裏靠近。
“小朋友們，不要踩到花，它們也是有生命的！”
姜唯向兩個小孩揮揮手，又朝那位家長指了指綠地上的牌子，解釋說：“洋水仙不能踩的，倒下去就再也立不起來了，一些特別低矮的小野花還可以踩，但這些是不一樣的！”
家長拉起自己的孩子快步走遠，回以一個尴尬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