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過了五日，冼翡又找上了門來。他見着萬羨青後，也不再虛與委蛇而是開門見山地談起了條件。

冼翡：“你倆可知‘協天奪令’？”

萬羨青觀起氣度清正，大約是想攤開了說話，于是也幹脆回應他：“只知其名，不解其意。”

冼翡點了點頭，心道果然：“此為秘事，我于此界蟄伏百載才全然知曉個中來由好處。

此界名隕靈，大道失落，貧瘠荒匮，唯一稱得上優點的地方，也就是地廣人稀了。隕靈共計四十六片州府，為六族割據，每過百載便要開一次六族之戰，定下這四十六片州府接來下這一百年的歸屬。

這些都是表面的東西，真正的秘辛，則是‘協天奪令’的獎勵。

協天之戰必然牽涉到仙人級別的修士，所以這獎勵不會差，甚至因為這獎勵太過優質，以至于無人敢議論傳揚。這裏面牽涉極廣。

我之所以會四處培植犬魔，也是為了能在協天奪令中，占得一席之地，不過鳳族既有大能坐鎮，龍也殺得，想來奪魁是必然的了。”

這話聽着像是恭維，然而萬羨青卻覺出了冼翡的試探之意。

萬羨青開誠布公：“青赤盟谷生于遠古，自然強大，然而此次協天奪令，恐怕他倆不會出手。”

冼翡垂首忖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表明心意。

冼翡：“你倆以何立場參與協天之戰？妖族？”

萬羨青：“想來得以妖族身份出站。”

冼翡手指點着桌臺不住敲打，又是忖了片刻，心下決議道：“協天之戰到底會如何展開，我不清楚。我打聽到的消息中，有說混戰的，有說擂戰的，不似作為不一而足。想來是比法衆多。如論單挑，鳳族自然是不懼，若以群戰論，妖族怕是拿不出一支像樣的軍隊來，就我所知，妖族內部可不是鐵板一塊。”

萬羨青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反問道：“前輩有何想法？”

冼翡：“我可以把我手頭的犬魔轉交，供妖族驅策，但回到玄臻界，你倆必須幫我殺一個人。”

亓官奉：“你徒弟？”

冼翡：“不，黎肅。”

萬羨青面色一沉。

亓官奉暗暗瞥了萬羨青一眼，見其并無再多異樣，便又開口問詢起來。

亓官奉：“為何？”

冼翡：“我之所以會流落此界，遭人暗算自然是第一重緣由，然而我之所以會遭人暗算，尚且還有個幕後指使。”

亓官奉：“可能詳敘一二？”

冼翡：“我修的是陣法，然而道的本質都是尋求長生。但你倆可知，仙人也是會死的。不是被人殺死，或因為其他的原因而隕落。凡人壽數百載，煉氣多百載，築基多三百載，而後累加，仙人也不過能活一萬一千兩百歲罷了。”

萬載壽命，看似悠長，然而這對仙人來說，卻短的離譜。只因為天都魔府龃龉不斷，總有人戰死，所以才無人發覺仙人的壽命也有盡頭這一點。

冼翡繼續說：“我雖然年輕，但發現了這一點之後，就開始着手研制陣法了。”

後面的發展就很好猜了，無非就是消息洩露被黎肅知曉，而後內外勾結殺人奪寶。兩人聽完冼翡後續的說明，也确實是這樣的一個流程。

只是仙人壽數這說還是頭一回聽到，萬羨青便又多問了兩句陣法的原理，冼翡也不藏私直接給她解答了。

冼翡：“那陣法只是半成品，但最複雜的部分我已經解決了，黎肅搶去之後，大約潛心研究個幾十年，也就能把完成後續的填補了。不過這陣法十分邪異，走的不是正道。舉個不恰當的類比來說，可以把這陣法想象成一個丹爐，然後把一堆天材地寶投入進去煉化，将最終所得反哺壯大自身。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只是這天材地寶不好得，須得陰陽平衡自成一體，十分難尋。再者，煉化起來也十分緩慢耗費心力。總之就是一個詞，繁瑣。繁瑣到我寧可時日一到就死掉算了。”

萬羨青被冼翡逗得輕輕笑起來。

亓官奉：“那前輩就請将犬魔帶到此處來，及早準備，不日開戰。”

冼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眼下談攏之後也不再逗留，直接劃出一道漆光走了。

與冼翡結盟是個意外之喜，然而與他一番對話下來，萬羨青反倒更多了幾分急切。

有太多準備要做，有太多事情等在後頭，她有預感，協天之戰結束後，她将會回到玄臻界與黎肅正面對上。她雖然已經收攏了一批可用的資源，但還不夠，僅僅是這樣的程度最多只能對天都造成沖擊而不是毀滅。

也許，協天令可以成為助力。

自冼翡再度來到鳳宮并将犬魔交到萬羨青手上之後，萬羨青等人便幾乎連軸轉了起來。

整頓軍備，收集資源，煉丹煉寶，閉關突破。

暴風雨前固然寧靜，然而其表象下的壯烈，但凡有心的人，都能窺見一二。

而終于，這一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