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嬸請出門後,林悅媛沒有着急離開,她坐在陽光灑照的臺階上,決心等待白晶晶情緒緩和的時機。
上午會議結束,鄧潤迪對許厲杉進行了第一次審訊工作。
許厲杉一進審訊室,張口就找他要煙。
鄧潤迪早就備好了煙和水,遞給他時順便提醒道:“許先生,請你務必如實回答我們提問的每一個問題。推卸罪責、獨攬罪責以及胡說八道都是要承擔法律後果。”
許厲杉自顧自地點煙,對鄧潤迪的話充耳不聞。
鄧潤迪在他對面坐下,看着他吞雲吐霧,一副放任不羁的模樣,看來鐵牢的日子并沒有讓他感到恐懼絕望,他甚至做好了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準備。
“你和烈鷹第一次合成冰毒是在什麽時候?”
許厲杉手指夾着大半截煙,翹着二郎腿斜坐在椅子上,“很久了,我記不起來。”
“你們合成的第一批冰毒是不是藏在純徵公司出口的貨物裏?”
“我不知道。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發生,那應該是戴備澤和當年那個被槍斃的呂水冰幹的,反正跟我沒啥關系。”
“戴備澤和呂水冰為什麽要這麽幹?他們之前根本就不認識何正淳先生,跟純徵公司也沒有往來。”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他們怎麽想的,我怎麽會知道,對吧?”許厲杉憨笑起來,盡量用一張無辜的臉推脫責任。
“戴備澤的死跟你有關系嗎?”
“是我殺的,但不是故意的。”
許厲杉此刻還不知道黎秀宜服毒身亡的事情,他銘記對她的承諾,包攬她犯的所有罪責。
“戴備澤被害時,手心緊緊攥着一只價值不菲的耳環,難道耳環也是你的?”
“是他偷的,你們恐怕還不知道吧,戴備澤偷了我家很多值錢的東西,當然其中包括那只耳環。說實話,耳環是何太太的,那天何太太在家裏打牌,戴備澤順手牽羊拿走了,你們也知道那只耳環價值不菲,像戴備澤這種貪心的人,肯定會想方設法弄到手。”
許厲杉說得頭頭是道,跟真的一樣。見鄧潤迪半信半疑,他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信,你去找何太太對質。”
“許厲杉先生,我不妨告訴你,何太太,也就是黎秀宜女士,她已經服毒自殺了。”
許厲杉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鄧潤迪,好半會才回過神。
“鄧警官,你唬我呢?”
“我們執法人從來不拿別人的生死開玩笑。”
“她為什麽要服毒自殺?她……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完全沒有理由啊?”
“她是畏罪自殺。”
“她又沒有罪。”許厲杉強裝鎮定。
“她是烈鷹,我沒說錯吧。”鄧潤迪笑了笑,“我們在你引河別墅的地下制毒實驗室找到了黎秀宜女士的指紋,以及和她鞋碼相符的鞋印,從殘餘的煙蒂提取了她的唾液。”
許厲杉覺得頭腦發昏,黎秀宜的死成了壓垮他堅韌意志的推手。
“我女兒呢,我女兒現在在哪裏?”他說話的聲音顫抖不定。
“我們已經在找她的下落,也會通知她替你聘請律師。”鄧潤迪說。
“那皓安呢?”
“何太太自殺後,何皓安也行蹤不明。所以你要清楚,因為你們罪惡的行為,傷害的不僅是許多無辜的家庭,同時也傷害了你們自己的親人。”
許厲杉捂着臉伏在桌上,傷心欲絕地說:“我可憐的女兒,是爸爸對不起你。爸爸讓你孤苦伶仃一個人,于心不忍啊。”
自責後,他又擡頭懇求鄧潤迪:“鄧警官,我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鄧潤迪沒作聲,挑眉示意他說出來。
“這輩子,女兒是我最大的牽挂,我不想她将來像韓記菁一樣可憐,所以我懇請你幫我照顧她。我發誓,我會積極配合你們的工作,無論你們想知道什麽,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難得許厲杉還能為女兒考慮,鄧潤迪點了下頭,“我們已經讓人去打聽許小姐的下落,一旦找到她,自然會保護她的安全。”
許厲杉由衷地放寬了心,他拭去眼角的淚花,喝了口水,擺正坐姿正式接受訊問。
“戴備澤到底是不是你殺的?”鄧潤迪言歸正傳。
許厲杉搖頭,回答:“不是。”
“是誰?”鄧潤迪擡眸看着他的眼睛。
“何太太。”許厲杉聲音壓低。
窦青連眉頭一皺,把筆錄本往桌上一拍,“鄧隊,他的話能信嗎?他該不會是聽說烈鷹死了,然後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一個死人頭上吧?”
“我相信他。”鄧潤迪擰開鋼筆帽,翻開本子親自做筆錄。他記得林悅媛說過,黎秀宜丢失耳墜那天,耳朵受傷流了不少血。如果戴備澤只是順手牽羊偷走耳墜,黎秀宜就不會受傷。
所以黎秀宜殺戴備澤的可能性更高。
他接着問許厲杉,“何太太為什麽要殺戴備澤?”
“因為戴備澤知道的事情太多,是他雇人殺了饒小北和戚逍遙,而何紀超又對韓記菁的案子窮追不舍,她怕何紀超和警方查到我們頭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戴備澤制造他潛逃出國的假象。”
“戴備澤為什麽要殺饒小北和戚逍遙?韓記菁也是他找人殺害的?”
“韓記菁的死應該跟戴備澤沒有關系,他們無冤無仇,戴備澤犯不着這麽明目張膽地去殺人。我只聽他提過一耳朵,他猜測韓記菁的死可能是饒小北幹的,他要饒小北出國避風頭,可饒小北不肯,眼看警方大力調查韓記菁的關系網,遲早會查到饒小北和戚逍遙頭上再牽連了他自己,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
兜轉一圈,韓記菁的死還是沒有得到結論,何紀超依舊是秦泰酒吧案最大嫌疑人。
“戴備澤殺害饒小北後,将頭顱抛到滬城河,那剩下的軀體被藏到哪裏了?”鄧潤迪把筆錄本推給旁坐的窦青連。
“這個我沒聽他提過。對了,路建德不是早就被你們抓起來了嗎?難道他沒有供述?”
“路建德連戴備澤是誰他都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