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去了樓下公園，沿着幽靜的小河岸漫步。

楊娜忽然提到了許立還，她說：“許立還挺可憐的，從小在溫室長大的千金小姐，一下子就變得無依無靠，連姑媽都不是真的，她現在，恐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林悅媛決定改天去看看她，把福澤也帶過去。

“你是不是在想改天抽空去看許立還？”

林悅媛淡淡地笑了笑，“沒想到你還會讀心術。”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着呢，我楊娜天資聰穎，配秦泰那個笨蛋，真是可惜了。”一向吃定知心姐姐角色的她，開起玩笑來也像個孩子。

“真希望韓記菁的案子能早點真相大白。”

楊娜仰望天空，自韓記菁被害後，她跟秦泰的日子也不好過，明明計劃年底領證的，因為這件事情一拖再拖。如果何紀超被判刑，秦泰恐怕連婚都不要結了。

林悅媛走到河邊的石墩前坐下，她落寞地盯着水裏的金魚，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第四個出現在案發現場的人會是誰呢？他一定是兇手，對不對？”楊娜挨着坐過去。

“我也不确定。”

她想起了王光隆的話，那個纖細帶着角的指印是在韓記菁死後形成的，如此一來，何紀超的嫌疑依舊是最大的。

“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那個人殺了韓記菁然後嫁禍何紀超？”

林悅媛的心糾緊起來，“嫁禍……”

“如果嫁禍的假設成立，那個人跟何紀超以及韓記菁之間一定有很深的仇怨，到底會是什麽樣的人呢？”楊娜百思不得其解。

林悅媛閉目冥思，到底是什麽樣的女人，在韓記菁死亡後，還要殘忍“補刀”？是該說她聰明，還是她愚蠢？

她忽然想到白晶晶，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何紀超本人以外，恐怕只有白晶晶是最了解韓記菁的人。

她一下子從石墩上站起來，對楊娜說：“楊小姐，我還有事，先走了。”

“什麽事，要不要我陪……”

楊娜話音未落，林悅媛匆忙的背影轉眼就消失在河邊的林蔭處。

她趕到韓家的時間挺巧，剛好碰見李嬸收拾包裹準備回鄉下。

看來，白晶晶是鐵了心要賣房子，連家仆都提前辭退。

林悅媛顯然成了白晶晶眼裏不受歡迎的客人，更是不讓李嬸為她開門。

她抓着欄杆站在門外，與正在享受陽光浴的白晶晶隔空喊話：“白小姐，我問你打聽一下，韓小姐生前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她得罪的人可多了，我哪裏數的過來。”白晶晶回應。

“你能把叫得上名字的都告訴我嗎？”

白晶晶朝院門擡了擡下巴，示意李嬸去放人進來。

李嬸放下手上的活，過去把院門拉了小半開，剛好容林悅媛進出。

“你還真是執着，你确定能為何紀超翻案？”白晶晶優雅地躺在藤椅上，嬌俏纖長的身材在陽光下十分搶眼。

“難道你不希望嗎？”

“我希望，我當然希望，我還希望何紀超現在能帶我遠走高飛呢。可是希望有什麽用？希望不是證據啊，難道因為我們希望什麽，就能實現什麽嗎？你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的？法律是你想改就改的嗎？”

“至少我們要努力解決一切案件相關的疑點，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性。”

白晶晶摘了顆紅提塞進嘴裏，任由她站着，也不怎麽搭理。

“白小姐，我不管你跟黎秀宜女士的關系，也不會過問你跟韓小姐一開始接近何紀超的目的，但是現在請把案發當晚你所知道的真相告訴我。”

白晶晶痛苦地用雙手捧着臉，林悅媛看見她纖細的手指在陽光下像羊脂玉一樣白潤。

“我說了很多遍，說了很多遍了，我什麽都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固執地認為，我一定能給你提供線索？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找韓記菁拿了錢就走了。”

“你當晚是幾點去的秦泰酒吧？”

“大概10點左右吧……”白晶晶突然琢磨過味來，冷着臉說：“你該不會是懷疑我吧？”

“白小姐別吃心，我只是問問。聽說在案發前幾天，常公子常宇給過你幾萬塊錢的生活費，是這樣嗎？”

白晶晶用鼻子“嗯”了聲，倒不否認。

“既然你已經拿到生活費了，為什麽還會去找韓記菁拿錢？”

“幾萬塊的生活費算什麽？都不夠買一個包的錢。”

“你說你十點左右去的秦泰酒吧，可是根據酒吧門口的監控視頻記錄顯示，你是當晚11點47分過去的。”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都那麽晚了，你為什麽還要去找韓小姐？”

“你以為我就容易見她一面嗎？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韓記菁是個大忙人，她早就搬出去跟何紀超同居了，這個家，她難得回來一次。”

林悅媛自動屏蔽“同居”兩個字，情緒盡量不被何紀超的過往左右。

“林小姐，你此刻的心裏一定不好受吧？你應該會理解我那時的心情，當何紀超把韓記菁寵上天的時候，你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難過嗎？我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住在這冷清的大房子裏，除了李嬸，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花點錢，我還能做什麽？”

林悅媛自己也沒料到，她和白晶晶的對話會是這種進展方式，對白晶晶心裏的苦，她同情不了。

“你是怎麽得知韓小姐在秦泰酒吧？”

“常公子告訴我的。”白晶晶勾唇一笑。

“那你有沒有跟常公子提過，你找韓小姐的目的？”

“夠了。”白晶晶氣得将石桌上的紅提掃落出去，林悅媛這一些列的質問，讓她覺得受到莫大的羞辱。她轉臉對李嬸發話：“請她出去。”

李嬸把剛撿起的活又放下，為難地走向林悅媛，“姑娘，請吧。”

“白小姐，如果我的問題讓你感到不适，我很抱歉，請你理解我的心情，我只想查出真相。”

“你現在的樣子，跟何紀超當時的樣子有什麽區別？你們執念成瘋了。”

白晶晶給李嬸使眼色，她現在一刻也不願意看見這個女人。

“林姑娘，你還是先回去吧。”李嬸向她做出請走的姿勢。

白晶晶正在氣頭上，估計問下去也不會得到答案，林悅媛只好給她緩沖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