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撥
“笨死了!像你這種女孩子,太妄自菲薄,說白了就是不自信,是不讨喜的。”——這是梁遠常挂着嘴邊損李晴的話,諸如此類的,李晴聽的太多太多了。
“你們總是出雙入對的,梁遠他是不是喜歡你啊?”陳晨問道。
“別亂說,人家有女朋友的,我看過照片,長得還很漂亮呢!”
“那他有女朋友還和你走的那麽近,不怕女朋友吃醋啊?還是說,他想腳踏兩只船啊?”
“人家異地戀嘛,我沒打探那麽清楚哦,再說了,走得近就一定是有點什麽了嗎?就不能是純友誼嗎?”李晴多少有點不耐煩了,她不想聽別人說梁遠的不是,哪怕是室友。
“啧啧、男女間純友誼一說,可都是自欺欺人的”陳晨的話酸溜溜的,真煩人~
“他是不會喜歡我的,他常說,像我這種女孩子,是不讨人喜歡的、、、”
“而我,我感覺他也不是我的菜,我希望我的對象,是我能掌控得了的,他太桀骜不馴,我在他面前,顯得太卑微了,況且,在我看來,即使我們成為戀人,我感覺,他的暖,不會完全屬于我一個人,或者說,他的心不會安定在一個人身上,至少目前不會。”李晴說得很淡然,她太了解這個男生了,雖然自己也在意他,但是,深知他亦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款。
就這樣,盡管有些事情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也算相安無事的度過了三年…
大四上學期的某個周末,如往常一樣,對于李晴這種沒什麽愛好,也沒參加什麽社團的小人物來說,總是無聊又悠閑的。
和劉燕子到美食街采購了些許小零食,正心滿意足的走回宿舍呢,迎面走來一個美女,皮膚白白的,身材也好,長得賞心悅目,放在人群中很搶眼,身旁還跟了兩個小跟班似的女生。
李晴覺得她很面熟,就是一下子腦袋短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美女走到李晴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李晴以為美女沒注意看路,遂往邊上挪了腳步,美女卻無意避讓。
沒等李晴發問,美女先開了口:“你就是李晴?”
“我是,請問你是?”李晴疑惑:這美女居然認識自己。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李晴臉上,甩得李晴腦瓜子嗡嗡作響,臉瞬間火辣辣的,和劉燕子兩臉懵逼…李晴愣在那,一時不知所措。
“喂,你幹嘛打人啊?”劉燕子率先擋在李晴面前,質問美女。
“打的就是她,我是梁遠女朋友,不用我再說,你也知道為什麽挨打!”美女表明身份,有點嚣張。
“你是,羅琦琦?”李晴訝異,難怪覺得臉熟,是梁遠給自己看過她的照片。
“你是他女朋友跟我有什麽關系?幹嘛找我麻煩?”李晴不免感到委屈。
“他之前在我面前提起你,我就已經覺得很不爽了,我同學還看到你老是跟他走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你糾纏他,才讓他要跟我分的?!”羅琦琦這不分青紅皂白就來問責的樣子,倒讓人覺得她虛有其表,卻不想是個沒有理性的花瓶,白瞎這一副好皮囊了!
“我想你誤會了,我跟梁遠雖然走得近點,但也只是好朋友!沒有任何不軌的行為,更扯不上“糾纏”這一說,你們倆的事情,我也并不知曉。如果你認定梁遠和你分手是因為第三者,那你找錯人了,我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李晴一字一句說道,生怕羅琦琦聽不清楚。
“不是你那還有誰?他絮絮叨叨挂在嘴邊的,就是你李晴!還有,你既然知道我,知道他有女朋友,為什麽還要跟他走那麽近,一點邊界感都沒有嗎?!”
“我認為你應該向你男朋友問清楚,而不是在這先入為主,臆想出一個第三者,說不定你們分手是有其他原因呢?不好意思,我不想在這跟你掰扯,我要回去了。”看着羅琦琦,就是人們常說的戀愛腦吧,自己也不想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與之過多争論。
電視劇的狗血劇情,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這叫什麽事?
臉上還在發燙,感覺要腫起來般,李晴拉着劉燕子離開現場,好好的心情,被羅琦琦弄得糟糕透了。
“沒事吧?回去趕緊把臉敷一下!這什麽人啊,上來就打人!”劉燕子關切又氣憤。
“這梁遠也真的是,自己有女朋友,還不懂得避諱,老粘着你也不知道什麽意思!”劉燕子絮絮叨叨的。
“沒事…不要講了,燕子。”李晴搖搖頭,這些她受着沒什麽,她感覺委屈的是:自己竟也被牽扯進別人的感情問題裏,這其實也正是自己所不齒的。
羅琦琦有句話正戳中了李晴的心:邊界感。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和他走得太近,造成了誤會?
也許有些感情,外人會看的更清楚,反倒是身處當中的人,迷茫、迷失,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感情的邊界線在哪…
次日晚上,才接到梁遠電話:“下來,我在你宿舍樓下。”
李晴猶豫了,但還是下去見了他,看他一臉愁容的樣子,看來這事情解決得不太順利。
“沒事吧,你的臉…昨天的事情我知道了,抱歉,我不知道她突然會來,還無端端找上你…”梁遠自責的模樣,好像他才是那個應該委屈的人。
“沒事,你跑來找我,就為了這事?”
“我和她分手,不是因為你,我不知道誰跟她說的,大概是添油加醋的,讓她誤會了,你別多想。”
“我沒多想,我當然知道不是因為我,我有自知之明。”李晴自嘲的笑笑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因為我的事,給你造成困擾。”
“我沒什麽困擾的,你處理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我…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免得又讓你女朋友誤會了。”李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憋屈得很,可盡管如此,她還是不忍怪責梁遠。
梁遠自知理虧,不好再說什麽,各自回宿舍…
因為這件事,往後的一段時間,偶爾也會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作為朋友,李晴問心無愧,沒有虧欠梁遠,也沒有對不起他對象。
而梁遠,也不知道他和羅琦琦是什麽情況,只是聽說分了,李晴并不想打聽太多。
梁遠依舊會對她好,跟個沒事人似的,也依舊是若近若遠,捉摸不透的狀态。
時間如白駒過隙,大學生涯四年,彈指一揮間,匆匆而過,畢業季,總讓人感覺迷茫,悵然若失。
離校的前一晚,每一位同學,不免傷感,這裏面,80%的人,如非刻意聯系,都難有機會再見了。
也不得不承認,有些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同學,這一晚便是此生最後一次見面。
這四年來玩得來的那十幾個同學,相約着聚了個餐,作為離校前最後的儀式感。
搖骰子…喝啤酒…高談闊論,大家嘻嘻哈哈,半點不提離別,表面雲淡風輕,也不過在掩飾內心的傷感吧。
李晴此前未沾過酒,也被起哄着喝了一杯,啤酒苦澀,難以入喉,她不喜歡。
鬧到晚上十一點,熱情退減,欲和室友們準備回去休息,梁遠卻非讓李晴留下來再呆一會,梁遠的請求,李晴一向不會拒絕,這樣一個夜晚,更是不會例外。
酒過幾巡,梁遠也喝得有點高了,臉色通紅,眼神迷離,當然,看上去也還不至于醉倒,男生們的酒量,這四年怎麽地也練出來了。
不知不覺,美食街上熙熙攘攘的聲音,漸漸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看似玩盡興了回宿舍了。
酒意上頭,李晴感覺臉在發燙,她眼巴巴的望向梁遠,梁遠似乎看懂了她的意思,招呼了一下其他同學,說:“太晚了,我先送她回去,你們不用等我了,各自宿舍彙合吧~”
這個男生,值得表揚的是,這四年來,每次不管一起去哪,哪怕只是在校園食堂裏吃個飯,他都會陪李晴回到宿舍樓下,再自行離去。
此時已是淩晨時分,校園裏只得三三兩兩夜歸人,兩個人默不作聲,行至李晴宿舍樓下,只剩下夜色下的倒影。
梁遠停了下來,轉向李晴,突然張開雙臂,說道:“抱一下吧。”話音透着些許酒意,不知是酒意驅使,還是離別傷懷使然。
李晴頓感訝異,這毫無預備的…當然,氣氛到這了,梁遠提出這要求,倒也能理解,四年朋友情,抱一下也沒什麽,算是告別了吧!
右手抵在胸前,小心翼翼的往前一步,靠近他,左手輕扶他腰間…
原意是輕輕的、禮儀上的抱一下,卻不曾想,梁遠一把将她擁入懷中,手不忘扶着她的頭,收緊雙臂像是要把李晴瘦小的身軀揉進胸膛…像是要把所有情感在此刻釋放!
李晴清晰的感覺到,梁遠溫熱的鼻息,他的嘴唇,輕輕印在自己的額頭上,那感覺如觸電般,心髒瞬間碰碰亂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卻被他低下頭,吻上了唇…
只一剎那,一連串的動作,李晴被吓到了,不知所措,抵在胸前的手試圖推開他,在稍微用力那瞬間,反倒感覺被他抱得更緊了。
李晴僵住不敢動,閉上眼感受着他的吻,其實腦袋一片空白…也許是見李晴沒回應,只片刻,梁遠停了下來,松開了手,兩人站在原地,頓時慌亂不知所措…
梁遠輕嘆一聲,不知嘆的是李晴不配合的無奈,還是表達了情感的如釋重負!說:“你上樓吧,我看你上去,我再走。”這個時候,說話都比平常溫柔。
李晴連忙逃離…頭也不帶回的~天知道,她此刻心快要跳出來了…有點驚喜,有點緊張,伴随着慌亂與疑惑!甜蜜中摻雜一絲苦澀…
明明是朋友,卻有此舉動,不免荒唐,和梁遠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就這麽毫無預兆的發生了。
這一整夜,輾轉難以入眠,李晴無法自控的反複回味那個瞬間,竟覺有點羞恥的滿足感…
一連串的問題,不斷湧上心頭,讓她心亂如麻:他為什麽要親我?他喜歡我嗎?我喜歡他嗎?我為什麽那麽緊張?他這樣對我是什麽意思?我要不要問問他?萬一只是因為酒喝多了呢?萬一只是因為離別太傷感而情不自禁呢?萬一開了口問,朋友都做不成了呢?我要打破現在這層關系嗎?
反複琢磨,愣是精神內耗了一整夜,直至次日離校,李晴沉浸在回憶和糾結中,始終是沒有勇氣向梁遠求一個答案。
而梁遠,卻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次日照常的問李晴幾點離校,叮囑她注意安全之類的…似乎昨晚發生的事,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他是忘記了,還是不想提起?
梁遠這一吻,卻讓李晴亂了心神,陷入糾結中無法自拔。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愛上了梁遠,明明在此之前,自己很确定,只是把他當朋友,他也很明确表示,不會喜歡她這種女生…
如今,他撩完,卻又什麽都沒交代,她期待,期待他能主動開口說清楚,可他卻沒有。
她苦惱,終是動了心而不自知,也不明白自己在他心裏,到底算什麽?是否也占一席之地?
李晴終究是帶着滿身疑惑,離開了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