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1)

她盯着眼前的男子。依舊披頭散發,眸光略野,敞開的衣襟裏是結實的胸膛……蕭湛青的目光迅速移回他臉上。

他雖然和她第一次見到時稍有改變,沒那麽醉生夢死,但他的神情始終沒變,不管他穿成什麽樣子,骨子裏依然是那個随性妄為的東方墨,她不會鉗認,即使是雙生子,也不會有一模一樣的性子。

“你如果是東方白,天下莊早就垮了。”

他不以為然地挑眉說:“我只是懶得管,不是沒能力管。”

“我雖然沒見過東方白,但我肯定你不是他。”

“你如何肯定我不是他?說不定我和東方墨已悄悄掉包。你不知道最近大家都以為我是東方白嗎?”他語帶玄機地說。

蕭湛青臉色忽凝,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閃過腦中,但她沒抓住。是什麽呢?他講的話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反正我就是知道。”她當然不會告訴他她心裏真正的想法。因為東方白的行徑雖無不對之處,但從結果來看,這個人确實心狠手辣;可是東方墨的眼神雖不正經,卻是溫暖的,他不是那種不擇手段的冷血之徒。所以燕羽喜歡的是東方墨,不是東方白,倒算是幸運了,否則,以燕羽的天真,肯定會被東方白欺負到死。

“東方墨,我不想老是對你張牙舞爪,但你可不可以安分點?”她忍不住溫言說道。

風從門外吹進來,揚起他一頭黑發,甚至拂到蕭湛青臉上,她突然感覺自己被他的氣息整個籠罩住,莫名的焦躁煩悶霎時襲來。她悄悄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東方墨的發絲不再有機會攪亂她的心思,才停下。

“至少我這陣子是東方白,沒錯吧?”他眼中忽現一抹興味。“不管以後東方墨會不會娶燕羽,可是東方白不會,所以你沒有理由連東方白也拒于門外。”

什麽意思?蕭湛青一愣。

這個疑問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她第二天就得到了解答。

“湛青,小心前面有石頭。”東方墨回頭提醒,順便給她一抹溫柔至極的笑容。蕭湛青尴尬不已,不知該笑還是該生氣。

羅齊悄悄騎馬來到她身邊,謹慎問道:“東方公子與你是不是……”

實在很難措詞,可不問清楚他實在不放心。

“我和他真的沒什麽。”蕭湛青無奈回道。

“嗯。”但他還是不放心,總覺得東方白的态度和昨日簡直判若兩人,不只一直在讨湛青歡心,連幹糧都吃得津津有味。

唯一稍讓他安心的是,湛青的态度和昨日一樣。對東方白仍是冷冷應對着。

沒關系,只要再過兩天,等他回到天刀門,等師父一公布那件事,他就要立刻向蕭當家求親。

喜上眉梢的羅齊開始跟湛青聊到這幾年他在天刀門所做的一切,甚至還說到他是怎麽進天刀門的,以及向她巨細靡遺地介紹衆位師兄弟,包括師父喜歡誰、不喜歡誰,他都說了。

起初,她還能禮貌性地微笑,到後來,她已經開始呈現放空狀态,心裏暗訝,原來男子也可以如此碎嘴。

這期間,她發現東方墨曾騎到她身邊,一起聽羅齊對她做的生平介紹;但沒多久,他就帶着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與他們再度拉開距離。

她本沒奢望東方墨會“救”她,但她以為他至少會對羅齊所說的話有所反應,讓他不要再這麽自以為是地說下去,沒想到東方墨什麽話也沒說就走了,害她有種被懲罰的感覺……

唉,今天天氣不錯啊,她曾經日日夜夜生活在這片天空下,可是那時候為了活下去根本無心看風景,後來成為了當家,則是沒空看風景……

“……不知湛青意下如何?”羅齊門道。

蕭湛青一愣,迅速回神,仔細回想他剛剛說到啦,可卻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她當然想不起來,因為她根本沒在聽。

看羅齊一臉期待又帶着一抹羞色,糟糕!到底他問的是……

“這個嘛,”蕭湛青尴尬地笑着。“我覺得……好像……”

“我覺得這個建議不好。”東方墨突然插話進來。雖然他的态度她仍舊不喜歡,可是此刻她卻忍不住給他一抹感激的笑容。

東方墨冷睨她一眼,一副“你活該”的表情。

“東方公子,我是在問蕭當家,與你何幹呢?”自從發現東方白對湛青也有企圖時,羅齊就不再對此人客氣了。再說,過不久他也将是一門之長,地位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要湛青住天刀門一陣子,那蕭家堡怎麽辦?”東方墨挑眉問。

“蕭家堡還有個能幹的蕭總管,他可以處理所有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湛青對蕭家堡來說可有可無?”

“我沒那意思!湛青,你可別誤會。”羅齊急得滿頭汗。

“我相信你沒那意思。”蕭湛青睇了東方墨一眼後才繼續說:“但我還是不方便久住天刀門,湛青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視完壽我就得回去,還請見諒。”

“哪裏。以後還有機會嘛。”羅齊幹笑兩聲。

東方墨嘴角勾起,眼中滿是譏諷笑意。

“也許……等論劍的事情結束後,我可以到天刀門叨擾幾日。”蕭湛青突然補上一句。爾方墨微怔,不解地看着她。

“太好了!”羅齊開心得兩頰微紅,心裏再度燃起希望。

蕭湛青微笑看着羅齊,全然不理會東方墨的目光。

她是認真的嗎?蕭湛青在心裏問着自己,也許吧。

羅齊也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他比她幸運的是,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天刀門收養,但他仍給她一種渴望擁有家的感覺,那是一種歸屬感,知道自己有個可以回去的地力,真的很好。

蕭家堡是燕羽的,不是她的。東方墨是燕羽的,也不是她的。而羅齊,也許可以是她的。

“和羅齊在一起,對你有什麽好處?”午膳時間,東方墨問蕭湛青。

這裏是一座簡陋的茶亭,除了茶點,也沒別的可吃;羅齊說他知道這附近有獵戶可以買些幹肉來吃,所以暫時離開了一會。

“我只是單純欣賞他。”

“是嗎?”東方墨見羅齊已回來,也不再說什麽。

羅齊果然帶回一些鹿肉幹,看得東方墨忍不住和蕭湛青打趣說:“至少你以後不用怕餓肚子。”

蕭湛青皺眉,撇過頭不理他。

“湛青,這給你吃。”羅齊雖不解眼的兩人為何又氣氛尴尬,但只要看見湛青生東方白的氣,總會讓他安心一些。

“東方公子要不要也來一些?”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還真是不客氣地大口吃了起來。

唉,即使外表變了,他依然是那個不顧別人看法的東方墨。蕭湛青微微苦笑。

“大公子!你怎麽在這裏?”

蕭湛青聞聲擡頭,看見一個滿臉風霜的中年漢子正驚訝地看着東方墨,那人還帶着幾名持劍護衛。

“嚴叔,我正要去天刀門為溫老祝壽。”東方墨氣定神閑地說。

“你怎知有這回事?”這段時間他都不在莊裏啊。

“怎會有我不知道的事呢,嚴叔。”東方墨打開折扇掮着,神情帶着一絲冷意,一如東方白在莊裏的神态。

“倒是。”嚴毅轉念一想,東方白很早就替自己養了一批人,那些人平日不在莊裏待命,而是替東方白處理生意或解決一些不想讓人知道的事。

“不知這兩位是?”東方白一向獨來獨往,個性與愛熱鬧的東方墨相差甚巨,沒想到現在竟與人同行?

“他們是蕭家堡蕭湛青和天刀門羅齊。”

“原來是蕭當家和羅少俠,嚴毅失敬。”他抱拳作揖,态度有禮,卻不失天下第一莊總管的威儀。

“哪裏。”蕭湛青和羅齊也作揖回敬。

嚴毅忍不住多看蕭湛青兩眼。原來她就是這次論劍會呼聲最高的蕭湛青。

“我也要去天刀門賀壽,才與貴莊主同行。”蕭湛青說。她知道嚴總管心裏一定很納悶東方白怎會和她同行,所以主動解釋。

“嗯,原來如此。”

“嚴總管也是要去天刀門嗎?”羅齊問,心下有些雀躍。沒想到天下第一莊的嚴毅也來了,這人曾是名聞江湖的老前輩,聲望不低。

“是啊。但既然大公子已知此事,嚴毅就不用代公子去賀壽了。”

“嚴總管,這裏離天刀門不到兩天路程,可是回天下莊卻要十天,不如您也一同前來,相信家師會很高興見到您。”

羅齊殷切的态度讓嚴毅為難起來,他看向東方白。

“嚴叔就一起來吧,人多熱鬧。”東方墨不帶熱度地說。

“是。”嚴毅恭謹回道。

衆人休息一陣子,就一同上路了。

在路上,嚴毅忍不住問道:“大公子,沒想到你和蕭當家早有交情。”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着呢。對了,你一向低調,也不喜歡湊熱鬧,怎會願意千裏迢迢跑去天刀門?”

“溫達是武林頗受敬重的前輩,為他祝壽是應該的。”嚴毅猶豫了下,繼續說道:“這陣子大公子似乎有了些改變,不像過去總是吝于展現自己的實力,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讓嚴叔相當訝異。”嚴毅的話引起蕭湛青的注意。

“舉手之勞而已。”東方墨發現蕭湛青似乎已經注意到他們的對話,他舉起折扇掩去嘴角那抹忍不住的笑意。

“怎會是舉手之勞呢,你替少林寺解決了魔教侵犯的危機,又替橫山派教訓叛徒,這些事情一點都不輕松。”

蕭湛青忍不住插話問:“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她記得魔教對少林寺尋釁的事前一陣子還吵得沸沸揚揚,難不成這麽快就被東方白解決了?

“就這一兩個月的事。少林掌門還親自到天下莊想向大公子道謝,可惜公子不在。”

蕭湛青有些錯愕。原來東方白的實力并不差,否則怎能将魔教那幾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給打趴?

“是嗎?”東方墨毫不在意地說着。

“更讓嚴叔欣慰的是,聽慧林大師說,大公子刀劍都能使,甚至刀法更為驚人。”他輕輕嘆口氣說:“這事你爹若知道了,肯定很開心,想當初他想讓你們和他一樣,學盡天下武學,可惜你和二公子有各自的喜好,他為此事失落了好久。”

蕭湛青冷冷看向東方墨。刀法驚人是吧?

“嚴叔,你扯遠了,這和你去天刀門有什麽關系。”東方墨舉扇再遮,但他怕這樣下去會忍不住笑出聲。微睇蕭湛青那張僵硬的臉,啧啧!

快氣炸了。

“喔。只是你好不容易掙來的名聲,總不能因無故不到而搞壞了,所以我才想替你出席。”

東方墨不置可否地微笑着。

“但嚴叔還是有遺憾,若二公子……”

“他的事情他自己會處理,嚴叔不用太過操心。”

“可是二公子若再這樣放浪下去,我怎麽對得起你爹的托付。”嚴毅難掩落寞之情。

東方墨似有愧疚,但一閃而逝。

稍晚,他們在林中紮營,當所有人都忙着,蕭湛青悄悄對東方墨使個眼色,兩人走進林中深處。

“你是東方白?”蕭湛青臉色鐵青地問。

“你不是早知道?”他似笑非笑的态度讓蕭湛青更為光火。

“你幹嘛頂着東方白的名號做好事?我要的是東方墨!我要東方墨受人尊敬,不是東方白!”她壓抑着火氣說。

“我可沒說我是東方白。只是這一身打扮若說我是東方墨,人家會信嗎?”

“東方墨!”

“放心啦,這樣一來,等我拿到天下第一時,會讓人印象史深刻的。”他含笑瞅着她說。

“最好是這樣。”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東方墨看似照着她的意思做,但為何她還是有種被牽着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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