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婚禮4(1)
我和阿舒的婚禮已經定下,就在十天之後。雖然連續殺人案的兇手還沒有抓獲,但是我們相信愛情可以抵擋一切陰霾。
自以為是的情侶,刻不容緩的投入自己的鬧劇,還心滿意足地認為上演了羅曼蒂克的愛情。
謝舒剛念完大學,年紀和我差不多。有趣的是,他比我低了兩個年級,這是由于我小學期間跳過級的緣故。
我們是同一個城市的老鄉,說話比較投機,又恰巧參加了相同的社團,所以經常有機會見面。我們在大學期間相愛,打算等他一畢業就打算舉辦婚禮。
阿舒上學的時候,我就在那個城市養父母名下的食品公司工作。半年前,我申請調回總部,方便和阿舒一起回來。我雖說是養女,但收養我的夫妻家境很不錯,阿舒的親生父親又是上市公司的老板,我們也算是門當戶對。
大學期間,我和家裏幾乎沒有聯系,如今回來才知道養父母在三年前又收養了一個小女孩。
那個小女孩失蹤之時年僅八歲,和我相差接近一輪。我一直搞不懂他們為什麽還要收養一個女兒。事後我得到的答案是:“我們那天剛好路過當年收養你的福利院,閑着沒事進去瞧瞧,覺得那丫頭很合眼緣就養了呗。對呀,沒別的原因,就這麽簡單。”
養父母都是富家纨绔子弟,唯一的優點就是有錢,領養孩子全是出于閑極無聊之下的消遣。他們從來沒有管過我,一到家就把我丢給保姆管教,估計妹妹也是一樣。
偶然的一次出游,妹妹無意間跟養父母走散,從那之後就再無音訊。
我對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妹妹本來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我坐在卧室裏整理物品,發現妹妹的求救信為止。
紙張是從廢棄草稿本上撕下來的,可以看見凹凸不平的纖維毛邊。內容如下:
【姐姐救命!我我快死了,收養我的叔叔阿姨要殺了我!
聽說姐姐也被他們收養了,你在哪裏?你現在還好嗎?
我只剩姐姐一個親人了,姐姐一定要救我。我會盡量活着等你回來。
文阿姨不給我吃飯,蘇叔叔用皮帶抽我。
我有名字,但是他們老叫我蘇力。
蘇力是誰?讨厭她為什麽要打我?】
我不理解紙條上面的意思。即便爸媽對我不冷不熱,也從來沒有打罵過我,吃穿更是相當不錯。很難把他們和求救信裏的夫妻聯系起來。還有寫紙條的人說“姐姐是唯一的親人”這句話,和我們家的狀況更是風馬牛不相及。我是因為小時候父母乘坐的輪船失事,打撈無果才進的福利院,我明确記得父母沒有除我之外的孩子。
我把紙條折疊好收在抽屜裏,認為是同事的惡作劇被我不小心夾帶回家,沒有太過在意,想着什麽時候有機會拿出來問問。
言言聽說我要結婚,拉着小歆跑過來說要看看新娘子。她們兩人是同班同學,由于兩家父母工作的關系,從小就玩在一起。
我結識她們的地點是有錢人家孩子們玩樂的小公園。那段時間,我被高中理科考試折磨的昏天黑地,忙裏偷閑出門散步喘口氣,當時就看到言言和別的小女孩摘下花別在頭發上,小歆坐在旁邊敲打迷你型的筆記本電腦鍵盤。我本以為是個愛玩游戲的小孩,可當我湊近筆記本熒幕的一瞬間,卻證明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哇,你在打什麽?”
她看起來一點都不想理我,皺緊小小的眉頭,很煩躁地連續敲擊鍵盤。
我從初中就開始學軟件工程,可看不懂她敲擊的代碼,只看出她想攻破什麽系統圍牆。
“厲害呀。”我都不會這些。
“拜托暫時不要跟我講話。”
那年我高中,小歆應該還在念小學。
按下回車鍵,滿屏的代碼紅成鮮血的顏色,筆記本被強制關機。
小歆合上筆記本扔到一邊,郁悶地仰在公園椅靠背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另一個差不多大的女孩,對她說:“還是不行嗎?你看多了電子産品會頭疼,我回去再試試。”
接下來就是小歆和那個女孩光張嘴不出聲的對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們在哪裏學的唇語。那個女孩拿上電腦,和言言打完招呼就跟小歆一起走了。那天小孩子們拉着我玩,我認識了言言一幫孩子。隔天,言言又給我引薦了小歆和白月。
這幾年,小歆經常會無厘頭的對我們講唇語,反應過來又出聲翻譯。我和言言常常笑她故作神秘,同時又饒有興致的悄悄學了幾句。
我給姑娘們倒好茶水,言言迫不及待地湊上來。
“宜姐姐怎麽越長越年輕呀?恐怕等我們都結婚的時候,宜姐姐還是十八歲呢!”
“就屬你嘴甜。這幾年我在省外啊,有一半話費都用在你這丫頭身上了。”
“真的嗎?我也有一半話費用在姐姐身上了。”
…………
聊天的間隙,我給小歆和言言看了那張紙條。
“我身邊居然有這麽無聊的人會給我寫惡作劇紙條。你們這麽聰明,幫我猜猜是誰呗!”
言言拿在手裏翻來翻去。
“文阿姨、蘇叔叔、蘇力,這都是些什麽啊?拿這個當惡作劇有什麽意思?”
我搖搖頭,“我就是不知道才請你們幫忙破解呀。”
“姐姐你看,這團黑黑小印子的是什麽?”言言把手裏的紙放到桌子上,誇張的看着我,“該不會是血吧?好吓人吶!”
我沒相信言言的想象,卻也有些不自在。
小歆以前和我聊天的範圍很廣,我們兩人之間也很投機。我感覺她雖然對任何東西都提不起興趣,但似乎沒有什麽問題能把她難住。她此刻就像是在讨論諸葛亮和劉伯溫一樣,算不上熱愛,卻可以和熱愛的人暢談。
“姐姐身邊有小孩嗎?”
“……應該沒有吧。”
小歆沒有繼續,剝開桌子上的水果糖放進嘴裏,不出一言地盯着我。她的眼睛宛若漆黑的槍口,讓人有種不寒而栗之感。
“額……也算是有啦。我養父母新收養了一個女孩兒,算是我妹妹。我們還沒見過,所以……”
她終于轉移視線,讓我松了一口氣。
“七八歲的樣子。”
“沒錯,她失蹤那年剛好八歲,這個信是我最近無意間翻出來的,嗯……姑且稱呼它為‘信’好了。”
小歆拿過紙條,目光亦有深意地盯住某處,念出兩個字:“蘇麗”。
我認為“蘇力”是爸媽給妹妹起的名字,還未曾向他們落實過這件事。
“你再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求救信。”
冷靜的話語有暴風雨前夜的趨勢,小歆去走廊上打了個電話,我和言言在房間裏翻找起來。果不其然,我們在枕頭套裏發現了第二張紙條:
【文:“你真的有五歲半嗎?看上去跟四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嘛。”
蘇:“這樣才好。”
文:“還要等多久?”
蘇:“現在不行,太明顯了。要不你還是放棄吧!”
文:“開什麽玩笑?”
什麽啊?大人都喜歡說這種奇怪的話嗎?】
看到這裏,我更加不明白了。養父母的名字就叫文姒和蘇房,所以文阿姨和蘇叔叔應該就是他們沒錯。可是蘇力妹妹不是失蹤了嗎?為什麽會說養父母要殺了她?難道她是因為這個原因離家出走才導致失蹤的嗎?
疑問太多,一時間在腦子裏亂成了海底世界。
言言提出建議:“天快黑了,要不然我們先回去吧。那個連環殺人魔還沒有抓到,走夜路回家怪吓人的。”
我也覺得讓姑娘們大晚上回家不太好,所以就讓她們先回去,我自己再找找,如果還有的話再拿給她們看。
養父母還沒回來,我獨自在家裏翻來翻去。一個小時過去,我在地毯下面、鞋櫃與牆壁的縫隙裏、自動感應垃圾桶的隔板裏各發現了一張妹妹寫的求救信。
我不敢直面妹妹經歷的過往,更不打算獨自查看裏面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