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她也不知道心虛什麽,就不受控制的低了頭,被他看着也覺得心裏有點慌亂。可越是這麽覺得,那束灼人的目光就越讓她覺得炙熱而又心慌意亂。
李耀笑嘻嘻,老狐貍的皮肉都在顫抖:“既然蔣助也在,那招待我們大小姐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江汀:“?!”
旁邊一衆人竊竊私語起來。
“你們看那個就是江家的大小姐嗎?”
“長得果然是挺好看?”
“好看有什麽用,一看就是富養出來的嬌嬌女。也就只有好看了。聽說江氏江逞竟然把江氏全權交給了她,就不怕……”
“那你這明眼人都看得出。我這才讓人震驚!聽說江逞躺病床上這麽久,這個江大小姐還沒有去看過一眼呢!”
“自己親爸,躺病床上,一眼都不看。你們說說,這是什麽境界?”
“不是說江逞不是很嚴重嗎?”
“不是很嚴重?你算算,這都躺了幾個月了?!還不是很嚴重。再說了,對外公開之前,還不知道已經躺了多久了的。”
“那李耀不也說了嗎?他們這個大小姐,現在回家連他們這些老叔叔們都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衆人低聲嗤笑。
江汀默默的把這些人的話記在心上,只覺得這些人真可憐。世界上最無用的嘲諷就是對方根本不care的那種。可看他們說得這麽起勁,不白白浪費了口水和感情?
她原以為蔣臨書來,定然會被李耀那只老狐貍為難得很,但是奇怪的是,今天馬安怎麽不在?難道是因為馬安不在,他都沒空找茬了?
不過,比起那些人的口水和李耀的找茬,她更在乎的是現在視線跟移不開似的蔣臨書。
在有人上來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試探的裝作不經意的看他兩眼,而後每次都會被他發現。發現之後她又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擺着一副“幹嘛?我又沒看你!無意間瞟到的而已!”的模樣。
蔣臨書沒說話,暗暗地細品着她的這個樣子。
很可愛。
她從小出身的環境就是如此。所以,對于今天這種場面,哪怕在場的都不是為她而來,甚至沒幾個認識的,只要上來給她打招呼敬酒的她就沒在怕的。
男的:“江小姐,久仰久仰。”
江汀莞爾一笑,敷衍纖蔥細指伸出酒杯輕輕一碰,再無多言。
至于女的,也不知道是她會聊還是對方會聊,一個個都能扯着她聊上許久。礙着她東城名媛的面子,她也只矯揉造作的跟着她們聊這聊那,順便停停她們的奉承之類,手裏的酒杯換了又換。
中途偶然間回頭,蔣臨書已經沒了人影。
她看着空蕩的身後,沒了他又在擠進了別的人。可是有那麽一瞬間,她心底是失落的。猶如無底深海裏,無人接收的求救。
落寞且……就這樣。
“江小姐,你這件高定我之前有看到過這個設計師發布的樣圖,我當時還提前一個月給他們工作室打了電話,結果他說這是給人定做的。原來居然是給你定做的!這就難怪了。”
“看到你穿頓時覺得,除了你好像也沒人穿得出來這麽漂亮的感覺了。”
像她們這種極度重視自己外表的女性都喜歡別人的誇獎,尤其是被誇漂亮。所以她很虛心的接受了這樣的奉承。
“是嘛?是那個國外新起之秀的設計師嗎?我也聽說了!”
“他的設計都很絕,而且他給人定做還要看自己心情和人。”
“汀汀,我好羨慕你呀~”
“就是就是~”
……
江汀又喝空一杯,眼神從剛開始裝得起勁到現在,已經連裝都不想裝了。她眼神不斷瞟着左手手腕的祖母綠的小表盤。
媽呀,這群女的怎麽這麽會聊?居然已經快十一點了。
好困,好像打哈欠。
她嘴角動了動,但還是剎了車。不行不行,她可是名媛!當衆打哈欠這種事!絕對不行!
正好一個侍者端着一個酒盤過來,她沖着那人給了一個眼神。那人也機靈,趕緊過來,禮貌道:“江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麽……”
江汀揚着眼尾,壓了壓困倦:“一杯香槟。”
說着她就要伸手過去端過來,這時一道男聲打斷了她。
“她不需要。”只見一只白皙的手優雅又不失強硬的把她手裏那杯還沒來得及因為她手上溫度變熱的香槟奪走,然後又被紋絲不動的放回了酒盤。
江汀一愣。
蔣臨書!
他視線掃過她的臉,神色晦澀不明,又如同她一般給侍者遞了一個眼神。那侍者又是秒懂,趕緊溜遠了。
江汀:“你……幹嘛?”
怎麽……這麽突然?
蔣臨書動了動眸子:“大小姐,時間不早了,酒大傷身。”
她心裏不認同,剛要反駁,旁邊的那群女的又開始議論什麽。
粗略一聽,大概就是說“他”是誰,長得這麽好,難道是她的男朋友?或者說他管的太寬了。
她看着他。他面若無事,好像旁邊根本沒有任何人任何聲音似的。
難道他聽不到身邊這些難聽的言語嗎?
江汀頓時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她“哦”了一聲。
“那……回家吧。”
其實她這話是對自己說的。真的是對自己說的!
可聽在別人耳朵裏,聽到他耳朵裏就成了別的意思。
蔣臨書沒說話,擡手要解外套給她,那個和李耀長得及其相似的男人又跑了過來,看上去有些着急。
“蔣先生——”
江汀看到蔣臨書眉頭不經意間竟然皺了皺。
那人說的事情像是見不得人似的,還要踮着腳往他耳邊湊着說。關鍵,說的時候還要特意看她一眼。
專門防備她?什麽密謀大事呢?
江汀不屑的轉身不去看他們。
“你先忙吧。”
蔣臨書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披完看了幾眼這才跟我那個男人離開。
江汀心底好奇夾雜雀躍,連自己都沒發現。直到他身上外套裏的手裏震動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她從他外套裏掏出了他的手機。
是個電話。
一個通訊錄裏沒有存的電話。
她猶豫要不要接,然後想算了,窺探別人隐私這種事情她可沒興趣。
不過蔣臨書這個人別的優點的确很多,但是她最喜歡的還是說話算話這一點。他剛剛說讓她等一會,那就的的确确只是一會。
她還在擔心又要被這群名媛纏上的時候他也終于來了。
他一來,衆人就噤了聲。像是實在好奇他們兩個的關系似的。
江汀看着這群人好奇卻不敢多問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當即又喝了一杯香槟:“各位姐姐,我就先走了。自罰一杯。”
衆人看這才沒在多說什麽,也都舉了杯歡慶她。
她想,可能也是已經誇累了吧。
蔣臨書看着眼前的社交名媛,眉眼含笑搖曳生姿。只可惜笑意太淺,遠不達眼底。也許是假面太貴,剛剛轉身她就垮了臉。
只聽她虛嘆一口氣:“這群女人真難伺候!”
他跟在她身後默默低笑。
倒也不及你。
深冬晚上,酒店裏面的富麗堂皇的敞亮和外面漆黑一片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利落的掏出車鑰匙要遞給蔣臨書,結果遞到一半突然想到,不對!她的車沒油了!
于是她又及時的收了回來。
蔣臨書已經伸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疑惑的看她。
她擠出一個不太抱歉的笑意:“不好意思,車子沒油了。”
“只能坐你的車了。”
蔣臨書收回手,無可奈何的瞧着眼前不知為何得意的名媛,更抱歉的說道:“今天我坐老馬的車來的。”
“哦,那更好呀!”
“剛剛我讓他我走了。”
江汀默默停住,看着面前這個人,就想探探這話裏的虛實,結果他眼底格外坦蕩。
她僵硬一笑:“那你怎麽回去?”
“不用回去,從這裏往東湖方向過去,到東湖站剛好能夠趕上最早的一班車回公司。”他認真的分析着,好像一點也沒看見她臉上那種不可思議和看像是看神經病的眼神。
江汀盯着他的眼睛,又問了一次:“你認真的?”
蔣臨書點頭。
門口金光的風格打下來,他背對着大門,那昏黃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面,這讓他的神情變得聖神又隐晦。
她覺得他實在笑的,可是那他的嘴角沒有上揚,眉眼也沒有絲毫痕跡。簡直是沒有一點兒的破綻。
“蔣臨書,”她有些愠怒:“那你自己走吧!”
她緊了緊身上的他的西裝外套。
其實剛剛她是想帥氣潇灑的扯下來還給他的。但是雙手碰觸到西裝以後身體就誠實的緊了緊它。
實在是太冷了!
蔣臨書看到了她的動作,又貼心的遞上自己剛剛拿過來的黑色長棉服,問道:“你穿這個吧,晚上溫度快零下了。”
江汀僅僅留着一線的理智讓她趕緊撇了頭:“你還是留着自己穿吧。畢竟是要走回東湖站搭第一班公交去公司的人!”
他微微垂下眼簾,掩了自己深達眼底的笑意,然後看了眼手機屏幕。
未讀短信三條。
曾寬易:蔣哥,我覺得今天這事我做錯了。
曾寬易:蔣哥,我總覺得我害了你。
曾寬易:蔣哥,怎麽樣了?你和江大小姐……
蔣臨書把短信點了已讀,然後眼裏只剩下面前的女孩。
他承認,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至少,對她從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