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停靠在由木板搭建、延伸至湖水中能有五十米遠的碼頭,夏朗哥哥先登上碼頭,回手拉我上去,沿着碼頭棧道,走向真正的岸邊。
岸邊站着三穿着黑亮铠甲的武士,腰上挎劍,牽着六匹馬,那些馬明顯比陽界的更為壯碩,感覺能有兩米多高,三個武士身材跟哥哥相若,站在馬匹身邊,卻跟小孩兒似得,他們應該是夏朗哥哥的手下吧。
“哥哥,我不會騎馬呀……”走到馬匹身邊,我怯聲道。
夏朗哥哥微笑,踩着一匹棗紅大馬的馬镫翻身上去,向我伸出手,我把手遞過去,哥哥一用力,直接把我拉上了馬背,坐在他前面,吓死我了,跟坐在公交車二層的感覺差不多!
哥哥挽住武士遞過來的缰繩,輕輕攬住我的腰,雙腿夾馬腹,棗紅馬從容起步。
我回頭看,雲老爹和三個武士也上馬,最後一個武士,手裏牽着一匹空馬跟在後面。
但哥哥卻沒有走向不遠處高大的城門,而是沿着湖邊小路,向左邊走去。
我轉頭向右看,那高聳入雲的城門,其實并沒有門,只是一棟石雕的大牌樓,能有七層樓那麽高,上面寫着什麽字也看不清楚。
城裏挺熱鬧的,人聲沸,行人如織,有點東京汴梁城的範兒。
走了一會兒,頭頂那團黑雲漸漸壓下來,天空中飄起雨點,很涼爽,只不過雨水聞起來酸溜溜的,看來陰間的污染也很嚴重啊,這酸雨澆在身上,會不會對皮膚不好?
我剛要讓白貂變成個雨傘之類的給我擋雨,哥哥突然拉住缰繩,棗紅馬停在一棟宅院前,哥哥翻身下馬,又将我攙扶下來,我擡頭一看,宅門上寫着兩個字——趙府。
“還以為是去你的府邸呢。”我沖哥哥撇嘴。
哥哥笑笑,沒有說話,回頭看雲老爹,老爹連忙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遞給哥哥,是塊玉佩,好像是翡翠的。
這什麽意思,是哥哥在向雲老爹索賄麽?
哥哥拍拍我肩膀,把馬缰繩交給武士,意思是讓我在這兒等着。
“別啊,我也跟你們進去。”我說。
哥哥皺眉,露出難色。
“那算了……”我委屈道,“只是不想離開你罷了。”
哥哥猶豫了一陣,還是拉起我的手,帶我一起走進趙府。
好像提前打了招呼似得,府內有兩個仆人在等候,穿着灰布衣服,跟唐伯虎點秋香裏周星馳的打扮差不多,歪帶着八角帽,上面留個阄,樣子很是滑稽。
仆人引我們穿過兩道堂口,進入一間古色古香的會客廳,廳裏擺放着各種珍奇異寶,以玉石為主。我明白了,那塊玉佩,是要孝敬給趙大人的,他應該是主管冥府登記造冊的官員吧。
“哎喲,夏侯爺莅臨府上,未能遠迎,還望海涵,海涵吶!”人未見,聲先至,卻是個黃莺般婉轉的女聲!
我将視線轉向屏風後面,只見一穿着華美古裝,酥胸半露的美女,緊倒騰着小碎步迎了上來,走到哥哥面前,居然抓起他的手,邊拉着哥哥就座,邊用她的胸脯若即若離地蹭哥哥的胳膊!
“你誰啊你!”這給我氣的,這挑逗也太明顯了吧?
“你是何人?”女子轉頭,滿臉不悅。
“我是他夫人!”我指了指哥哥。
“喲?我怎麽沒聽說過?”女子挑了挑柳葉彎眉,沖我挺胸,“你是陽界中人吧?”
“是又怎樣?”我也不甘示弱的挺胸回應,媽蛋的,這女子雖瘦,但胸形還真是豐滿,我差點被她給比了下去。
哥哥已經坐下,複又站起身來,尴尬地分開劍拔弩張的我倆,指向旁邊的椅子讓我入座。
女子坐在正首,撇嘴道:“哼哼,夫人?有名無實罷了,我可是冥王禦賜給夏侯爺的未婚妻!”
082、負心情郎
未婚妻!還是冥王禦賜的!我驚得張大嘴巴,卻啞口無言,猶如五雷轟頂!
我看向夏朗哥哥,準備讓他給我個說法,他卻低下頭,捧着手裏的茶碗。假裝沒看見我!
“不過呢,也沒關系,”女子嬌媚笑道,“我冥界與你陽界不同,男人準許三妻四妾,如果夏侯爺真心喜歡你,我并不介意讓你入府做個小妾。”
“小妾?”我怒不可遏地走到夏朗面前,“你不是答應,再娶我一次麽!難道就是娶我為小妾?”
可夏朗哥哥還是不看我,端起茶碗,低着頭抿了一口。
“你就這态度嗎?”
夏朗還是不擡頭。
“我對你太失望了。”我冷冷道,怒而将他手中茶碗扒拉到地上摔碎,轉身跑出房間,鼻子一酸,兩行委屈的眼淚差點奔湧出來。不過我忍住了。
跑出趙府後,我停下腳步,本以為他會追出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雲老爹。
“斯小姐,老朽真不知道這位趙大人竟是……”
“老爹,這事兒不賴你。”我淡淡地說。
怪不得剛才他不讓我進去,原來是有相好的在裏面!
“斯小姐,你看這事兒鬧的,唉……”老爹嘆息。
“老爹。你回去吧,不用管我,辦正經事兒要緊,我也該回去了。”我說完。準備翻身上馬,可馬镫太高,我的左腳雖然能踩進去,但身子卻使不上勁兒。
一名黑武士立即單膝跪在地上:“夫人,請踩屬下的背。”
“呵呵,我不是你家夫人。”我冷笑,另一只腳踩着武士的背,他将我托上馬,我緊緊夾着馬腹,總感覺要摔下來似得。
“對了,老爹,幫我轉告夏朗,”在馬背上穩了穩,我低頭對雲老爹說。“原以為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可現如今,磐石既已轉成螺陀,就別怪蒲葦也一刀兩斷!告訴他,不用再來陽界找我,我跟他的二十年恩情,就此了結!”
說完,我打馬前行,不敢回頭,怕看見那趙府的大門,眼淚會奪眶而出。
兩名黑武士騎馬追了上來,一左一右護送着我。
跑出去一百多米,我回頭瞅了一眼,希望夏朗哥哥能來追我,可卻只看見雲老爹和另一名武士站在趙府門口。呆呆地望着這邊。
不争氣的眼淚,終于湧了出來,我俯在馬背上哭起來,雨越下越大,哭了一會兒,已經分不清臉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此時我也管不上丢人不丢人了,放肆地嚎啕大哭,一口氣跑回岸邊,只見那條青龍還在碼頭等待。
真想騎馬直接沖進湖水裏,一了百了算了!
但我不能,你拿了我的,我想盡辦法也得奪回來!
不管夏朗是不是對那姓趙的女人真心實意,我都得把哥哥給奪回來!
呵呵,冥王禦賜,不得不接受是麽?
那我就讓冥王收回成命,把哥哥轉賜給我!
姓趙的小婊砸,你給我記着,奪我最愛,我必讓你守寡終生!
我勒住缰繩,翻身下馬,好吧,其實不是下馬,而是落馬,要不是一個黑武士手疾眼快,用大腿給我墊了一下,我估計會崴傷自己腳踝,好糗!
“我該怎麽回去?是不是鑽進那口棺材裏就行了?”我冷聲問黑武士,又回頭看向趙府方向,夏朗還是沒有追來。
兩名黑武士對望一眼,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開口道:“夫人——”
“別他媽叫我夫人!”
“是,斯……斯姑娘,應是如此吧。屬下先送您過去,如果不行,屬下再另想他法。”年長黑武士躍上青龍頭頂,拉我上來,青龍調頭,又向湖心游去。以溝豆圾。
湖面上還在下雨,而且起了不小的風浪,黑武士不敢像夏朗哥哥那樣摟着我,只得用手臂隔空護着,遇到颠簸,他才扶我一下。
很快回到懸崖處,青龍将我們托舉上岸,黑武士似乎并不知道棺材在哪個方向,我也忘了,只得放出白貂,跟着它走。
白貂被雨水淋得,皮毛變成一縷一縷,難看死了!
那些倒立成長的樹也難看!
這個黑武士長得也難看!
身後的大湖,跟血盆大口似得,更是難看至極!
媽蛋的,現在看什麽都不順眼,誰也別惹我,否則必叫他好看!
這邊并未下多大的雨,白貂左突右撞,聞聞這裏,嗅嗅那裏,花了十來分鐘時間,終于找到那口檀香木棺材,我爬了進去,蹲下身,讓黑武士幫忙扣上蓋子。
黑武士扣上棺材蓋,還剩一道巴掌大縫隙的時候,說:“夫人……斯姑娘,後會有期。”
“你叫什麽名字?”我冷冷地問,這大叔感覺人還不錯。
“回禀夫人,屬下福東海。”黑武士拱手道。
“福東海,呵呵,你一定有個兄弟叫壽南山咯?”我冷笑道。
“夫人機智!吾等乃大理寺三英,福東海、壽南山、祿西天。”黑武士見我笑,看起來寬心不少的樣子,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