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江汀放了人。
她瞧着蔣臨書,視線上下打量:“蔣臨書,你看着怎麽虛了?”
“……”。
還沒走遠的曾寬易聽到這話眼睛瞪大,一刻也不敢停留的趕緊扶着周琳琳跑了。
蔣臨書低頭嘆氣:“這麽說你……男朋友,不好吧。”
她閉上嘴,走近牽上他的手:“不就半個月沒見,你怎麽又瘦了?臉色也不好看!”
他捏着她的手指:“最近沒睡好,有些感冒。沒事的,放心吧。”
江汀哦了聲。見他不願意說也不追問。
她這一沉默,兩個人之間氣氛就安靜了起來。只剩酒吧的燈紅酒綠不斷流轉,樓下DJ喊麥震耳欲聾。
他皺着眉,彎腰弓背貼着她的耳朵:“以後來這種地方,讓曾寬易陪你或者帶上老馬。”
她敷衍點頭。
又不是第一次來。
而且,她酒量很好。
但是她也就在心裏想想。她知道蔣臨書在這方面不會輕易罷休。
兩個人牽着手出了酒吧,他的車就停在外面。一上車發現車裏冰冷。按道理,他這前後下車沒多久,車裏竟然一絲暖氣都沒了,不太應該。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他急着趕過來,根本沒開暖氣!
江汀有些服氣的扯過安全帶扣上。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身旁的這個人,折磨自己是第一名。
蔣臨書注意她今天穿得不多,上車就打開了暖氣。
江汀瞧車裏的暖氣聲呼呼的響,沒忍住有些脾氣:“蔣臨書,你看到了朋友圈,所以趕過來接我?”
蔣臨書邊倒車邊點頭:“嗯。太晚了,不放心。”
她瞧着他一身的西裝:“你是不是剛剛還在加班?”
“最近公司總部遷到了東城,事情比較多,加班很正常。不過比前段時間好多了。江汀——”他停頓一秒,“以後我們可以天天見面了。”
——
江汀就要發作的脾氣被他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倒也不用天天見面……比如,去我家那種見面。江逞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我這周末非得搬走不可!”
蔣臨書:“好。後天我去接你。”
見他沒有任何勸誡的言語她的心情這才好了很多。她看着他瘦削的側臉,“蔣臨書,你工作那麽忙,天天特意跑過來找我豈不是很沒效率?你家在哪?考慮讓我搬過去嗎?”
此話她多有試探的意思。倒也不是真的想現在搬到他家去,只是女生對自己伴侶的常見測試題而已。
蔣臨書也許很愛她。可這個答案會讓她有更多的安全感。
駕駛座的人神色詫異,似乎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思緒紛飛,靜默了一陣,“你确定嗎?”
江汀無所謂:“我這不是問你嗎?”
綠燈跳到紅燈。
車內迎來了一陣靜谧的她無法打破的沉默。她心虛的看着對面駛過紅綠燈的車輛,遠光燈似乎想要照瞎人的眼。要是她開車,高低得雙閃對方。
大概就在她覺得過分尴尬,後悔這麽問的時候,身旁的人重新挂了檔。原來紅燈跳綠燈了。
她聽見他吸了口氣。
“房子年前買的裝修完一年了,裝修的樣式是按照你喜歡的弄的。可能整體沒有你家大,但衣帽間主卧浴室都和你房間一樣。其他大體設施,你要是不滿意可以再換。”
她詫異的偏頭看向男人。
“房子在東野華庭,獨棟別墅。那兒離魔都大廈車程二十分鐘左右。旁邊是你家的商場。小區附近有小吃街,點外賣很方便。地鐵公交,打車都很方便。”
“所以江汀,這周末搬過來嗎?”
——
“……”。
江汀面紅耳赤的打開将頭轉向車窗,“有些悶,開點窗。”
他眸子動了動,将車窗搖下了一半。
冷風呼呼灌進車內,夾雜着熱空調倒是不熱。只不過她的腦子總算是清醒了很多。
果然,這種問題在他們兩個之間,問完就只有她會後悔。
蔣臨書,永遠不會讓她失落。
他的愛,就這麽赤條條的攤在她面前。
年前?天哪!那時候她甚至還沒從國外回來。可他卻告訴她,他窮盡身家買的房子,是按照她的喜好裝修安置的。她喜歡獨棟別墅,那他就買的獨棟別墅。他甚至想到了,她賴床,早上起不來。
房子買在了離她公司很近的地方,那裏一切都很便利,滿足她一切的需求。
她心裏五味雜陳。
這個人難道就不怕,就不怕她不還這份情嗎?
而且,她……還得起嗎?
她抿着唇,本以為自己能想出什麽話術搪塞一下他,可,腦子裏空白着,只有他問她的一句“周末搬過來嗎”。
這麽瞧着,他像是獵人,等待着獵物進入自己的包圍圈。可作為獵人他又太過有耐心,太過無欲無求。沒有催促着急,沒有逼迫和暴露的野心。
是她自己跳進圈。無路可逃。
“蔣臨書,你別後悔。”
他鄭重其事道:“我永遠不會後悔。”
她心中湧上難以形容的暖意,面上的冷風也吹不散身上一絲暖意。它仿佛要驅散所以得寒意。連帶着記憶裏很多冰冷徹骨的冷……
出國前兩年,她過得渾渾噩噩,痛苦不堪是真的。
每天上門的心理醫生也換不來她一句掏心窩的話。沒日沒夜的噩夢和痛苦自責。
那時候她也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去無人區。生活習慣除了喜歡吃一些垃圾食品以為真的算是很健康不過了。
可那種深入骨髓的心痛感無論如何都驅散不了。
可如今,那些記憶在這一刻全部模糊。
如夢初醒。
——
周末,蔣臨書給江汀搬了東西。
江汀站在衣帽間旁的零食庫發呆。這個人真是……一句玩笑話。
蔣臨書看了眼她的背影,沒說什麽繼續任勞任怨的替她整理衣服。她的東西左看右看,只有衣服最多。
原來他打算的就是把主卧給她住。如今房間被填滿,他悵然若失。也許這一天真的等太久了。
“蔣臨書,我爸沒說什麽吧?”
江汀回過神問。要知道,江逞聽說她要搬到蔣臨書這,別提多高興了。
“沒說什麽,就讓我多帶你回去陪他吃飯。”
“我就不。”江汀冷哼。“我以前讓他多回家他都不肯。還陪他吃飯,想得美!”
蔣臨書低聲笑了聲。到底也只是搖搖頭沒說什麽。
他接着把東西收拾完了以後,帶着她去了小區外的藥店。就因為她咳了兩聲。她堅持己見,就是車上嗆了冷風。
蔣臨書面無表情面上附和,就已經給她帶到了店裏。藥劑師給開了一些藥,他拿過去付賬。
江汀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後,心裏不住的想着壞心思。她從旁邊順手拿了兩個東西,叫他:“蔣臨書,給你——”
他還在打開支付軟件,回頭看她,視線落在她手裏的東西,眉心一跳,視線轉回她那透着狡黠的笑臉。
收銀的店員也僵硬的看着兩個人,面上的笑意憋着憋着就快溢出。
他沉默了兩秒,彎腰偏頭,薄唇湊近她耳邊,似有似無親到她耳邊肌膚。她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不自覺縮了脖子,只聽他嗓子低啞發澀,低聲道:“拿小了,換兩盒大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