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紀超突然抓住她的肩，挽着她飛快地往後退了幾步，躲到了水泥柱後。
林悅媛這才看見姓徐的男人在對面一排爛尾樓中，和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個子不高，背影纖瘦的人，頭上戴着一頂黑色的漁夫帽，駝着背像是很冷的樣子。
“咦，那個人是不是常公子口中的山羊？”她小聲說。
何紀超也這麽認為，他取下頭頂的棒球帽套到林悅媛頭上，“你在這裏等着，別過去，如果他們看見你，你就低着頭，千萬別讓他們看見你的臉。”
他要沖出去，被林悅媛緊緊拽住了胳膊。
“你怕他們報複我？”她的表情很嚴肅。
“你要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他恍若變了個人似的，教她以為是錯覺。
搖晃腦袋讓自己清醒，她又問：“你這樣出去，姓徐的和那只山羊就成了驚弓之鳥，他們一定會分頭跑，你打算先去抓誰？”
何紀超還真沒想那麽多，現在看來，他肯定是先追那只山羊。
“我們商量商量，這樣，我跟你一起上，你追那只山羊，我追那個姓徐的，我們抓到他後，再到這地方會合，好不好？”林悅媛提議。
何紀超沉着臉，一看就是不答應。
林悅媛倔脾氣上來，拽着他的手臂不放，“你放心，以我的本事，制服那個半死不活的徐先生，還不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何紀超驚訝地看着她，這個女孩，怎麽跟初來何家時一點也不一樣？
初來何家的林悅媛，看着唯唯諾諾，膽小怕事。
而眼前的人，不知是真有那個勇氣，還是低估前方危險，故意逞能。
“你給我好好呆着。”他的語氣帶着命令。
上次因為他，她出過一次危險，這次絕對不能。
何紀超拿開她的手，握着她的雙肩：“你在這裏等着，千萬不要亂動，等我回來。”
一句等他回來，讓林悅媛心底發酸。
她是警察啊，她會擒拿格鬥，當年徒手空拳對付三個綁匪，輕松制服，完全不在話下。
現在卻要一個病體未愈的公子哥保護，傳出去她王姜會變成一個笑話。
林悅媛笑眼彎彎，嘴上一口答應：“行吧，我等你。”
何紀超總算松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轉身從水泥柱後面輕步走出去。
四處都是呼呼的風聲，他輕盈快步地翻過中間的馬路，快要靠近他們時，姓徐的人陡然驚叫：“不好。”
山羊反應迅捷，拔腿就跑。
何紀超本能地往山羊逃跑的方向追去，姓徐的也不敢大意，往山羊的反方向使勁逃命。
林悅媛嘴角一勾，輕輕扭動手腕，等姓徐的人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再上演一出貓捉老鼠從天而降的把戲。
姓徐的人累得跪趴在地上，看着眼前的林悅媛，也只能看到她的下巴。
“叫什麽名字？”林悅媛裝出渾濁的嗓音問。
“李明。”姓徐的回答。
“我問你真實姓名。”
“韓雷。”
“徐先生，你一定要吃苦頭才肯說實話嗎？”
林悅媛擡起腳踩到他的手指上，還沒開始用力，姓徐的就不打自招：“徐寶端，我叫徐寶端，我是好人，我沒做壞事。”
“沒做壞事，那你鬼鬼祟祟在這裏幹什麽？”林悅媛冷笑。
“這是我姐夫的樓盤，我幫他視察來的，這棟樓盤下個月就要開始拆了重建，我是負責人。”
“是這樣嗎？徐寶端先生？”姓徐的這會是真吓得不輕，烈鷹手下的人一個個不是死于非命就是失蹤，然而跟前的人，更讓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別到褲腰帶上。他後悔了，他就不該回來趟這場渾水。
何紀超遠遠看到林悅媛去追姓徐的，看了眼近在遲尺又越跑越遠的山羊，一咬牙決定放棄，旋即回頭去找她。
他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對跪趴在地上的徐寶端渾然不在意，抓住林悅媛的雙臂，怒不可遏：“我不是讓你別出來嗎？你為什麽要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追到了那只山羊，要不是因為你，我不可能讓他跑掉。”
被何紀超這麽斥責，林悅媛很是過意不去，他為了她這麽輕易放走山羊，自責的同時又覺得可惜。
徐寶端偷偷退到了門口，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又被何紀超盯上了。
他讪讪地爬了回來，賣着卑賤和貪生怕死的笑，磕頭懇求：“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啊。”
“剛剛跟你見面的，代號是叫山羊嗎？”何紀超蹲在他面前，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正視自己。
徐寶端沒見過何紀超，壓根不知道他是何家的大公子。一心以為他是烈鷹的手下，要殺他滅口。
“我不知道啊。我姐夫讓我負責這棟樓盤的拆除重建工作，我只是過來視察的，剛好碰見那個人，我們就簡單聊了兩句。他問我們這邊招不招工？”
“這棟樓盤準備什麽時候啓動重建工作？你姐夫的山河集團湊到錢了？我沒聽說他跟哪個大集團合作啊？也沒聽說他在銀行的貸款批下來了？他拿什麽啓動重建工作？你說啊，你說啊。”何紀超的聲音愈發狠厲。
徐寶端驚懼得不敢擡頭。忽然又覺得這個人，越來越不像烈鷹手下的人。
如果是烈鷹派來殺他滅口，好像也用不着說這麽多廢話。
“請問你們是哪路神仙，我有得罪你們的地方嗎？”徐寶端鬥膽問。
“看來，不吃點苦頭，你是不肯說實話了。”何紀超示意林悅媛去撿塊磚頭過來。
林悅媛挑了塊硬度高，攻擊力強的水泥磚，虛張聲勢地拿在手裏把玩着。
“少爺，您說朝哪下手？”她問。
“先把他的十根手指頭給我砸爛。”何紀超命令。
“好嘞，得令。”林悅媛蹲下身，抓住徐寶端藏到背後的手，抻直五指按在地上，舉起磚頭好像是要砸上去。
徐寶端吓暈了過去。
林悅媛把磚頭往旁邊一擱，拍掉手心的灰塵，起身朝何紀超聳肩，“這人膽子這麽慫，哪像一個毒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