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亓官奉探查所知,妖族內部的仙級修士不勝枚舉,但權力傾軋卻比海族還要兇險。鬥争是一種消耗,且具有未知和不穩定的威脅性。一朝處理不慎,很可能就會把全族都帶入死地。
妖族之中非是雷獸一家獨大。就源起而言,雷獸只能算作是尚能與老牌勢力鳳族分庭抗禮的一支新秀罷了,看着聽着威風赫赫,其內裏到底是欠缺了幾分底蘊。而底蘊的缺失,起先是看不見的,而鬥争傾軋愈進到後期,它便愈能顯現出作用來。
萬羨青言說“無人為你昆岡一家報仇”的原因,便是在此。少了一個昆岡,雷族內部可能還要額手相慶一番也未可知呢。
昆岡:“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此言雖是質問,然而氣勢不足,反倒聽着不像。
萬羨青:“臣服于我。”說完這話,萬羨青暗自壓下不禁打抖的欲望。歲數這般大了,還要說這樣年輕氣盛的話,實在叫她有些不适。
只是“形勢所迫”,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昆岡:“臣服于你?你有什麽自信能夠壓制住我?毒藥?術法?我雖打不過你,但我卻也是個仙級!”
萬羨青:“我能助你登臨雷獸族長之位。”
昆岡面上露出狐疑之色,他是十分不信這話的。雷獸一族仙級何其多,內裏勢力割據錯綜複雜,便是他一個久居族內之人,時常也會為利弊權衡大覺苦惱,憑她一個外族人也想插手到族長之位更易的事務中來?
昆岡不信,但卻期待。這兩種情緒極為矛盾,繼而滋生了猶疑和問詢。昆岡:“你有幾分手段成算?”
萬羨青:“六分在我,三分在你,一分看天命。”
昆岡:“道來。”
萬羨青嗤笑一聲,譏诮道:“你當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妖仙?”
昆岡立時發覺自己未把語氣态度改換過來,當即接了一句:“還請明示。”
萬羨青:“你可知‘大道三千’是什麽意思?”
聽得“大道三千”四字,昆岡的神識當即如遭雷擊般顫抖了起來。昆岡已成就仙級,于天道一途,他比尚且還是九轉的花自重等人敏銳了不知幾百倍。
萬羨青也沒耐心聽他發問,率先接到:“靈胚鍛轉到極致可成仙級,悟通大道也能成就仙級,且這二者毫不沖突。我有一功法,講的便是雷霆大道、煉體之術,與你做籌碼盡夠了。只看你能否運用得當……”
昆岡已是仙級,再去參悟大道于他而言無太多用途,但昆夭昆灼不同,他倆距離仙級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即便這功法無法促他成就高位,但能叫一雙兒子成就仙級,這買賣怎麽也不算吃虧。
昆岡:“我如何辨明這功法真僞。”
萬羨青噗嗤一笑,“你不是自恃仙級修為嗎?拿去自行分辨分辨不就知道真假了?”言罷随手将那書冊抛給昆岡,半點心疼在意也無。
昆岡被她這話激得有些赧然,卻依舊精準地将那黑綢做面金線封腰的書冊接了下來。昆岡定睛瞧了一眼扉頁,心中頓時掀起滔天巨浪。
《千雷渡引要訣》。
只是見得書名,便叫他心中激蕩不已,就價值玄妙而言,此書必然是無價珍寶。只是昆岡依舊不放心地翻開書頁仔細看了起來。
他只讀了三五行,便不禁陷了進去。昆岡足足讀了兩刻時間,才徹底将這功法翻完。
閱罷,昆岡面色古怪地朝萬羨青看了一眼,他道:“你這是邪功。”
萬羨青裝作混不在意漫不經心地說到:“妖,本來就是邪的。”
昆岡:“你就不怕我把這功法上奉現任族長,然後領兵伐你?”
萬羨青:“我能拿出一本雷霆大道的功法,自然能拿出一本火元大道的功法,若我投誠鳳族叫其血統覺醒,你雷族便是再多一百個仙級又能避得過滅頂之災?再者說了,你們便是傾巢而出又如何,能否傷到我還是未知之數,想将我擒拿擊殺?呵。”
狂妄。昆岡心下決斷,然而萬羨青給他的感覺确實深不可測。
昆岡:“看這情形,我并無選擇的權力。”
萬羨青漫不經心道:“其實是有的,你自爆身形斷後,然後你兒子攜着我的功法逃出生天練個八十年一百載的,可能就能來給你報仇了。”
昆岡:“你要我做什麽。”
萬羨青:“當上族長。”
昆岡:“然後為你效力?”
萬羨青一頓,她以為昆岡會問“只是這樣”,沒想到他說的卻是“為你效力?”。然而她的本意只是叫昆岡攪亂春水,至于将其收服……萬羨青倒是并無此意。
萬羨青:“你只管當上族長再說。”言罷直接轉身回到禪院,連帶着雲霧奇障也撤了回去。
失去陣法遮掩,昆岡先前帶來的士兵終于顯出了身形,與之一并出現在昆岡眼前的,還有昏厥在地的昆灼。
昆岡趕忙把昆夭昆灼兄妹抱起,複又朝着寶光威能隐現的禪院最後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踩着遁術朝着雷獸族地奔了回去。
待萬羨青回到禪院內,又有一番說道。
花自重:“你把旁道功法給他真的沒事?”
萬羨青:“在我點出成仙大道并非只有靈胚一道之前,你們也知道五行術法功法,你們可悟出什麽來了?”
衆人盡是搖頭,“并不曾。”
萬羨青:“這便是了。若想走旁道成仙,首先要有非凡的悟性,再得有深厚的積累,若少了前人的引導說解也難有成效。再者,若功法淺薄不述本要,便是上述三道要求齊備,也難觸及大道。林林總總諸多限制掣肘,這昆岡若果真能弄出成效來,便也不失為一個人才。”
月白:“那這《千雷渡引要訣》比之《幽雷劍訣》有何異同?”
萬羨青:“除了都是雷霆大道,其他的,全無相似之處。”
亓官奉卻不冷不淡地插了一句:“上一個練《千雷渡引》的修士是誰來着?我記得還是你手刃的吧?”
萬羨青漫不經心道:“不記得了。”
亓官奉只深沉地看了她一眼,并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