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除夕前兩天,江逞就連着幾天催着蔣臨書帶她住回去,一起過年。
江汀覺着,步入中老年的江逞倒是學聰明了。知道不在她這找沒趣。不過他找蔣臨書有什麽用?那最後還不得她點頭答應?
蔣臨書在許江的壓榨下,除夕前一天才能休息。小年那天,他請了半天假,雇了家政公司的人把家裏全部上下大掃除了一遍。她回來的時候都驚呆了。
每一行精每一業,這麽說真的是對了。雖然家裏才住進人,也沒有髒到哪裏去,不過幹淨一心的感覺還是讓人神清氣爽。
就因為這樣,她還專門問蔣臨書要了這家家政公司的電話,推薦給了她的小姐妹群裏。
春節倒數第二天,李栀身為影後依舊還泡在劇組。經紀人都已經回了家放假,聽說留了個老板徐則在劇組酒店監工。前天剛好殺青,第二天就出了事。
江汀接到李栀的電話差點沒吓死。
在李栀的房間裏,帶血的貓被裝在盒子裏,放在地上,而影後被人吓得着實不輕。
“這到底怎麽回事?”她過去蓋上盒子,心裏發毛,也覺得心有餘悸。看向一旁一句話不說的李栀,提着顆心問站浴室前面的周琳琳,“你說,怎麽回事?”
周琳琳擺着手:“我,我真不知道!就剛剛我過來找李栀,看到門口有這麽一個盒子,我以為是別人送她的禮物就給帶進來了。誰知道李栀一打開是……”
“這貓哪來的?劇組有人養貓?還是劇組用的道具貓?”
李栀回了神:“不是劇組的道具貓,不過看着有點眼熟。”
“好像杜冰的貓呀!”周琳琳說着,蹲到地上,做了一下心理建設,打開盒子又往裏看了一眼。
這貓渾身的血,哪有傷怎麽死的也沒人知道呀。
她忍着惡心就要蓋上盒子,江汀眼快的制止:“等等,第一次好像有封信。”她雙手合十,“小貓咪,驚擾到你不好意思。拿點東西……”
這是一封普通的牛皮信紙,封面沒有任何署名,沾了一些血,打開就用普通打印紙寫了幾行字。
臭婊子,離他遠點,否則下一次我捅死的就不是貓了!
江汀心頭一震:“李栀,你得罪什麽人了嗎?”
“……”。
*
周琳琳一頭霧水,就被江汀差使着去打聽劇組是不是有人丢了貓。
房間剩下兩個人,她坐在李栀面前,牽過她的手,輕聲的問:“李栀栀,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這是做的?”
李栀冷笑:“還能是誰,杜冰呗。”
“杜冰?就是你們劇組那個徐則公司帶資進組的關系戶?”
“對,就是她。”李栀從枕頭底下翻過手機,打開了短信遞給她。“不止這封信,她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給我發這些有的沒的威脅信了。”
【怎麽,堂堂的影後也要靠傍大款嗎?】
【請你離他遠點,否則後果自負。】
【你的影後都是睡出來的吧!】
【我再說一次,離他遠點!不許和他說話!!】
……
這種類似的短信,半個月內,她收到了不下十條。
江汀:“他,誰?”
“徐則呗,還能是誰?”李栀癟着嘴,“上次劇組團建,酒精上頭,我和徐則那個了……”
“?!”
“我去!”
這是多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李栀和徐則?這兩人以前是老板下屬的時候,就互相非常不對眼。尤其李栀看徐則,就覺得他那花花公子的樣應該去死,後面因為合同到期,甚至還陰謀詭計踢她走。
現在告訴她,他們兩個出了這種意外?
她不敢置信的想了想:“半個月前?”
“半個月前。”李栀點頭,“這事我沒敢和杜莎說,我怕她從巴厘島殺回來把我掐死。”
江汀抓住她的肩膀:“吃藥了嗎?做防護了嗎?”
“……”。
“那時候是安全期。”
“沒有絕對的,安全期!”
李栀被吓到。江汀溜出橫店,特意點外賣買了測試劑,做賊待會了酒店給李栀。
不過還好,虛驚一場。
李栀心煩意亂,接近抓狂:“我當時就和徐則說了,我們兩個都當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還要他保證,這件事之後不要再來找我,私底下也不要有接觸。”
“可她呢?你知道他來了句什麽嗎?”
江汀鄙視的猜測:“他不會告訴你,他單身,已經和杜冰分手了吧。”
“沒錯!”李栀攤手,聲音都高昂了幾分,“你說他是不是有病?後面在劇組,隔兩天就來探班,進我的化妝間待着,趕都趕不走。你說別人能怎麽想!”
江汀:“我估計他和那個杜冰分手就是他單方面吧,杜冰明顯就是心不甘情不願。就這跑過來威脅你的陣仗。就怕傳出對你不好的緋聞。”
“實在不行,我去找徐則,罵死他!”
李栀:“……。确實,往往最簡單粗暴的手段最有效。”
*
江汀親自送李栀回了家後,蔣臨書就打了電話過來。他那邊剛好忙完,她直接讓她到李栀家來接她。
上了車,蔣臨書遞給她一盒小蛋糕,她吃完心情好了很多。給李栀發了消息囑托她幾句。
蔣臨書把車開到市區的購物中心,廣場上的停車位都車滿為患。他驅車停在了地下停車場,停好後看她心不在焉,牽過她的手,似随口,問:“怎麽了?今天在劇組有不高興的事?”
她大概說了起因經過,不過沒說李栀和徐則的意外。“我記得你以前和徐則也是校友。”
“是的,我是在大學和他認識的。後來畢業我就職江氏,他就選擇了入股影視娛樂公司。”
兩個人一路走到電梯,進了電梯,裏面也是人滿為患,摩肩擦踵,他伸着臂膀虛掩的抱着她。
江汀靠在他懷裏,對面一個女士抱着的小朋友笑着看着她,口水都快要掉了出來。
出了電梯,她慢悠悠牽着他的手,他則用另一只手推着購物車,進了超市發現,電梯那點人真是小巫見大巫。
“那你覺得徐則這個人怎麽樣?”她冷不丁又問了句。
“……”。
他這個人怎麽樣!
蔣臨書戰術性沉默了片刻:“女朋友和我讨論別的男人,多少還是讓我有些危機感。”
她語氣讓人覺得她是真的感到無比的不可思議,嫌棄快要從眼睛裏跳了出來,“讓你有危機感?就,徐則?他呀?我的天,這種自戀沒底線還好色的男的,白送給我都不要。真是……”
他黑眸露出笑意:“怎麽,是因為他和李栀?他最近念到李栀的次數确實比之前多很多。”
“他還敢在你們面前念李栀?”
江汀真被氣到了。
說他沒底線還真沒底線。
“汀汀,從徐則的合作夥伴的角度來說,他對李栀還是可以的。這次的電影,少不了他在中間賣人情周旋,外帶還簽了另一個投資商的女兒杜冰。”
“杜冰帶資進組,帶的不是徐則的嗎?”
“當然不是,徐則并不是那樣的人。”蔣臨書和她慢慢走到人少的家具貨架處,“包括之前李栀解約後,徐則也來過我這,他想讓我幫忙讓人出面簽囍樂。雖然最後我并沒有答應。”
“這個人還真是奇怪。明明當初是他不想再簽李栀,背地裏又做這些。”江汀不理解。
“有些事情确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明了。可能現在的星影已經不能給李栀帶來更大的幫助,限制反而更大。”
江汀默默的聽着蔣臨書講這些,火氣消了一大半,但同時也覺得,這個徐則怎麽和蔣臨書如出一轍。雖然脾氣性格還有為人處世都天差地別,但心有曲折,彎彎繞繞都這麽多……
蔣臨書看她表情微妙,彎腰低頭湊到她面前,再近半寸的距離都能親到她,開玩笑:“在心裏說我壞話呢?說什麽,說出來,讓我聽聽。我好改進改進。”
她按着他肩側推開他:“我能說你什麽壞話呀,該說的壞話以前都說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以前可是動不動就給他甩臉色,罵人的話也自然是沒少說。
他輕嘆口氣,小聲道:“也對。”
“蔣臨書,要不要給江逞也買兩套碗筷?……還是算了,家裏本就沒什麽人吃飯。對聯倒是可以給他買兩幅。不過我不記得大門是要多長的了。”她放下剛剛看的那套碗碟,她拿着架子上一個杯子:“這個好看嗎?”
“挺好看的,買吧。不過——”他拿起另外一只,“它是情侶杯,得兩只一起買。”
江汀看着杯子上的Q版小貓,點點頭,笑得放肆:“行,我們帶到辦公室去用,這麽好看的杯子,不能太低調。”
“沒問題。”
“蔣臨書,對聯呢?”
“在那邊,走吧,過去看看。”
“我們就在大門貼一副吧,裏面別貼了。”
“可以。”
兩個人結完賬,開車回家的路上,江汀無聊的看着街道兩邊的紅燈籠,過年還是家裏有味道。
她看着看着,瞳孔驟然縮小。手心逐漸冒出冷汗,所有好的情緒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她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可能會奪走她一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