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何紀超淡淡地說。看着林悅媛一張小迷糊似的臉，他又說：“回何家。”

暗影下，她明顯愣了一下，倒沒問為什麽，聽話的把車子往何家開去。

何紀超感覺到她的情緒不是很高，不禁有些好奇：“你喜歡何皓安？”

林悅媛差點闖了紅燈，得虧她機靈，及時在停止線前剎住車。

“何先生，你什麽意思？”她覺得他的話說得莫名其妙，更讓她來氣。

“看你不大高興的樣子，我以為你在吃那位常小姐的醋。”

林悅媛可笑地看着他。她是情緒不高沒錯，那也是因為他，她心疼他。可他好像永遠都不在意她的心情，就算有時候也會八卦她的心思，但總認為那是一件與他無關的事情。

“你為什麽就不認為，我可能是在吃你和許小姐的醋？”林悅媛問。

何紀超冷淡的态度，讓她後悔說出這樣的話。向一個不在意自己的人坦白感情，終究只會是讓對方笑話而已。

“對不起。”她努力把眼淚憋回去，等信號燈轉換成綠燈，她一聲不吭地啓動車子趕路。

何皓安把常舒兒送到學校，常舒兒又客氣地邀請他陪自己散步。

大學的校園處處彌散着青春浪漫的氣息，何皓安甚至有些懷念在國外讀書的日子。他的大學，沒有留下戀愛的經歷，因為心裏有人，所以誰都看不上。恰恰是念在心裏的愛，讓他覺得人生沒有哪一天不是陽光的。

“真害怕有一天，會為了女人跟大哥反目成仇。”何皓安惆悵地說。

“既然害怕，那就不要讓這一天到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你做得到的。”常舒兒更多的時候像個開導他的大姐姐。

“我怕我做不到。”何皓安苦笑。

他終于明白，什麽叫心不由己。愛一個人，有時真的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每次看到大哥，他的心裏就燃燒着兩團火焰，一團燃燒自己，一團燃燒着何紀超。

他的眼神中透着絲絲的涼意，讓常舒兒感到害怕：“皓安，你不要這樣。”

何皓安向來是個陽光自在的人，也不是有意要把壞的情緒帶給別人。

“對不起，我先走了。”他轉身，不等常舒兒說話，便大步流星地離開。

何皓安開車到家，一進院子，發現林悅媛房間的燈是亮着的。心髒不由得緊縮了下，孤寂的心情好像突然找到了着落，他跳下車，一骨碌地朝她房間走去。

敞亮的窗戶把她的背影映得格外清晰，這不是在做夢，她回來了。

何皓安猛地推開門，沖過去，從背後一把将她擁入懷中，嘴裏喃喃說道：“我真的……真的好害怕再也見不到你。”

林悅媛僵在他懷裏，如果不是聽到他的聲音，她有那麽一瞬間錯覺地認為，此時抱着她的人是何紀超。

她掙開他的雙臂，轉身看着他：“你大哥也回來了，你們兄弟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他在樓上。”

何皓安笑了笑，明明近在遲尺的人，伸手卻觸不可及。

他點頭：“那我上樓了。”過了一會，才不舍地離開。

何紀超的房門緊閉着，何皓安走到門前，遲疑了半會才輕輕叩響門：“大哥，睡了嗎？”

現在才八點鐘，對一座繁華的都市來說，八點正是最為熱鬧的時候。何正淳和黎秀宜還沒回來。

房間裏的何紀超原本不打算回複他，後來一想，還是回答：“我已經躺下了。”

“哦，好。”何皓安的聲音很輕，像是自言自語。

門外沒有動靜，何紀超以為他走了。

過了好一會，何皓安才又開口：“大哥，你能回來真好。”他說的是真心話。

何紀超敲擊鍵盤的動作僵了下。

“大哥，你回公司吧，我資歷淺薄，根本應付不了公司的那套。”

何紀超合上手提電腦，起身過來開門。

何皓安靠牆而立，門突然被拉開，他感到意外。他以為他們兄弟，這輩子恐怕只能隔着一層門板說話。

何紀超把門打開後，轉身回到電腦桌前坐着。

何皓安跟過去，在何紀超面前，他好像永遠都是一個敬畏他的小弟弟。

“大哥，你回公司吧，我希望你回公司上班。”

“你确定能做你媽媽的主？”何紀超覺得何皓安是在說自不量力的話。

“你跟她們一樣，都覺得我是個沒有主見，凡是靠媽媽做主的孩子？我一個人能在國外生活那麽多年，我完全有自己的主見和獨立的能力，你們不要小看了我。”何皓安賭氣地說。

何紀超認為這個話題沒意思，他不想聊，他也沒有回純徵公司上班的打算。之所以會開門讓何皓安進來，完全是念在他們之間還有那麽一層淡薄的血緣關系，是念在小時候，不管黎秀宜怎麽阻攔，他都要跟在他身後做小尾巴的情分上。

“大哥，我心裏好難過。”何皓安捂着疼痛的胸口坐到沙發上，他低着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說不上來為什麽，我感覺我就要失去她了。”

何紀超望着窗外的樹影，他明白何皓安嘴裏的她指的是誰，明明心裏別扭，臉上卻可以做到波瀾不驚。

“感情的事情強求不得，她若是喜歡你，你又何必如此患得患失。她若是對你沒意思，我看你還是好好跟那位常小姐談戀愛，應了你媽媽的意，大家都皆大歡喜。”

“是不是因為你愛上她了，所以才會這麽說？”何皓安擡起頭，緊張地看着何紀超映在燈光下的臉。

何紀超默了片刻，才冷漠地回答：“我不會再愛上別人。”

他的語氣，更像是強迫自己違背心意的誓言。

“可我覺得，你已經動心了。”何皓安撫着頭。

他的難過來自于矛盾的心情，他希望大哥從韓記菁的案子裏走出來，可又不想他奪走他的愛人。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先回去休息。”何紀超說。

何皓安向來對何紀超的話言聽計從，當年黎秀宜也是忌諱這一點，才下定決定把兒子送出去。

“你也早點休息。”何皓安起身，走出房間的那一刻，他回頭看着何紀超在燈光下平靜得出奇的臉，然後輕輕帶上房門。

回到卧室，何皓安像往常一樣站在窗邊望着林悅媛的窗戶。

窗戶還亮着燈，她應該還沒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