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新月挂在天空,像剪指甲一樣纖細。這是一個萬裏無雲的夜晚,星光燦爛。
開始了可以從戴安娜書房的窗戶看到這一切——漆黑如墨的海洋,月亮和星星的倒影在那裏閃爍。
戴安娜坐在辦公桌前,凱瑟琳坐在愛情座椅上,愛德華坐在書旁邊的扶手椅上。
他在充當調解人。這也是一件好事,因為他們即将迎來假期——馬上就要過聖誕節了——但沒人有心情慶祝。
戴安娜一直在為指控尼克向凱瑟琳道歉。她解釋說凱斯特的回歸蒙蔽了她的雙眼,但現在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尼克的事我很抱歉。我只是太擔心凱斯特了,但顯然現在我讓他窒息了,我的寶貝兒子正在離開我。”戴安娜嘆了口氣。
凱瑟琳專注地聽着,皺起了眉頭。“你意識到了嗎,媽媽,你又把話題扯到凱斯特身上了?”
“哦,對不起!”戴安娜說,看着愛德華尋求幫助。
“好吧……”愛德華說。
“我們現在已經全部清除了。你媽媽非常非常抱歉,我們繼續吧。我們有這些迫在眉睫的瓦爾基裏要處理,幾乎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他用手指摸了摸喬安娜的背脊。愛德華不喜歡沖突——或者說,他只是不喜歡他的女人們互相争吵。
“是的……”戴安娜說。
“我想補償你,凱瑟琳,我想我有一個解決辦法。我認為我們需要嘗試一個新的角度。”
“那是什麽?”凱瑟琳交叉着雙腿,在她的黑色牛仔褲上摳了一個洞,然後拉了拉一只高跟靴子的頂部。
愛德華拍了拍手,好像要标志着談話的轉變。“你母親認為也許這個一直試圖聯系她的鬼魂是一個試圖幫助我們的女巫。韋文齊根人相信有幾種靈魂。
我們試圖理解這是哪一種。我們把範圍縮小到兩種可能。這裏有沃爾,或者說沃爾德,典獄長精神。”
爸爸已經進入了教授模式,凱瑟琳喜歡看他工作,看他如何設法讓任何話題為年輕人所接受。
他從扶手椅上站起來,伸出一只胳膊,靠在書架上。“幽靈這個詞源于瓦爾,實際上沃德和典獄長是它的同源詞。”他對凱瑟琳微笑。
她發現父親是如此英俊,那一頭銀發從他黑框眼鏡的鏡片上滑落。
蘇珊從他那裏得到了她精致、狡猾的外表,以及她可愛的柔軟的粉紅色嘴唇和高瘦瘦長的身體。
“無論如何……”愛德華繼續說道,“如果你想用基督教的術語來思考的話,伏爾非常像一個個人看門狗,可以說是一個标記者,或者是一個守護天使;它從出生到死亡守護着一個凡人。如果它依附于一個神,它就存在于那個神的一生中。”
愛德華繼續解釋說,還有另一種類型,那種被稱為fylgja,在古斯堪的納維亞語中的意思是「陪伴的人。」“但這種情況只是偶爾出現……”他說。
fylgjur(複數)是不祥之兆。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它們有時會作為死亡的預兆出現。
然而,當他們以女性的身份出現時,就像這個幽靈一樣,這通常意味着她在警告你,可能還有你的部落,你有危險。
“我在這裏說的是,戴安娜和我相信這種精神是後者。她想告訴我們一些事情,警告我們一些事情,她正在通過時間來傳遞她的精神。”
凱瑟琳站起來,走到窗前,用拳頭在水汽上留下了印象。
然後她畫了字母K,像個少年。“那我該怎麽處理這一切呢?”她說,轉向她的父親。
戴安娜站起來,走到女兒面前,然後站在她身後。她把手放在肩上,凱瑟琳退縮了,但随後把手伸向她母親的手。
她想原諒她。她仍然很生氣,但是堅持下去是沒有用的。
她的母親已經道歉,說她現在想幫助尼克。他們需要一起努力,如果她的父母認為他們知道如何解決這個問題,那麽她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她相信他們的知識和經驗。
戴安娜捏了捏女兒的肩膀。“需要有人及時回去,在這個女巫被絞死之前找到她。她會把我們吸引到正确的時間和地點,并幫助我們,而我們也可能反過來幫助她。
我太老了,不能去旅行了。我試過了,但是傳送門打不開。它需要年輕和活力,我不确定我是否有。”
凱瑟琳轉向她的母親,眼睛閃閃發光。也許是因為她一直在努力想看看夢幻島。
尼克在那裏,她想和他在一起。“我會做任何事情來幫助尼克。如果你認為這是我們需要進行的方式,我願意……”她說。“我來做……”
“好,好!”喬安娜說。
“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我們需要馬上着手去做。我需要向你介紹一下,你也需要換上合适的服裝。”戴安娜臉上掠過一絲厭惡的神色。
“我們會把你打扮成一個好的清教徒,戴上帽子。我已經把服裝拼好了。”
凱瑟琳皺起了眉頭。這樣的衣服喚起了可怕的記憶,她變得非常喜歡她21世紀的衣服。
“我們将在海灘上舉行儀式。對它來說這是個完美的夜晚。對不對,愛德華?”戴安娜說,轉向仍在書架旁的丈夫,他嚴肅地朝妻子點點頭。
波濤洶湧,猛烈地沖擊着海岸,風猛烈地沖擊着她的白帽子和米色上衣,脖子太緊,大衣領拍打着她的臉。
戴安娜在女兒的腰間系了一條披肩,并在她的裙子上縫了一個裝滿金幣的袋子。
在沙地上的一個圓圈內,凱瑟琳把厚重的深紫色裙子壓在她的腿上,一只手緊握着菲拉格慕放在墳墓上的符文。
作為儀式的一部分,凱瑟琳需要觸摸女巫的幽靈接觸過的東西,才能讓一切正常。
“擡起頭來,親愛的……”愛德華喊道。“應該相對無痛。”
“一路順風!”戴安娜喊道。“我愛你,我的甜心!”
凱瑟琳擡頭看着被星星穿透的黑暗。有什麽東西正在穿過,像另一邊的一個巨大的重物,向她落下,透過午夜藍色的天空下垂。
風開始在她周圍旋轉,就好像她被龍卷風卷進了眼睛,一股離心力,沙子揚起,像鳥球一樣打在她的臉上。她彎下腰,用手保護她的頭和帽子。
“不痛,我的屁股!”她喃喃自語,這些話似乎被真空吸了出來,扯着她的喉嚨,緊緊地閉上。
她覺得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個分子都在被分解、被撬開,這是一種身體上的痛苦,也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情感上的痛苦,就像失去一個深愛的人,一種死亡。
凱瑟琳從深度無夢的睡眠中醒來。她全身疼痛。有東西濕漉漉地舔着她的臉。
她感到熱,陽光猛烈地照射在她的側面和背部。她聞到了大海的味道。
她躺在一個不平、堅硬、堅韌的東西上,那是什麽聲音?
她聽到咩咩的叫聲。她又一次感到一陣潮濕掠過她的臉。
她睜開眼睛。一只黑狗搖着尾巴喘着粗氣看着她。她把一只手放在臉前遮擋陽光。
她躺在一塊露出地面的岩石上,高高的草在搖擺,到處都是羊。
她被他們包圍着,在草地上吃草,踩在石頭上。然後她看到符文散落在岩石上,很快爬上四腳去收集它們。
“骨肉!”一個男孩的聲音哭了。
凱瑟琳站起來,撣掉裙子上的沙子,重新戴上帽子。她從腰間解開披肩,披在肩上,然後高興地感覺到硬幣藏在裙子腰部以下。
狗看着她,搖着頭。這個大約11歲的男孩——她推斷是一個牧羊人——拿着他的手杖緩步走向她。
“早上好……”他喊着,拉骨跑向他。
“早上好……”凱瑟琳微笑着回答。她環顧四周。她在一片田野的邊緣,就在海灘開始的地方。
她朝大海望去。她看到了一個島。她不知道那裏是否有房子,當然也不知道有沒有瑪格麗特莊園。
但是海岸的線還是一樣尖的形狀,海角和長長的沙手指指向長島的U形。
她朝陸地看去。戴安娜建于1710年的房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樹木,過度生長,偶爾有大型,不祥的棕色木屋隐約出現在遠處。
男孩站在幾英尺遠的地方,盯着她看。“太太,你從哪裏來?”他問道。“我沒見過你在這些地方轉。”
“我來自另一個村莊。”凱瑟琳模糊地指向岸邊。“我沿着海灘漫步;然後我決定休息。我一定是睡着了,親愛的!你是哪個村的?”
“哦,我是費爾斯通人……”他一邊說,一邊打量着芙蕾雅,他又盯着科南特夫婦。
“你去過懷特島嗎?我很想有一天去那裏。獅子。科南特先生,一個非常富有的人現在住在那裏。那裏有大量的工作。他一年前買下了這座島。”
答對了。那是1640年。獅子科南特和他的妻子在1639年買下了這個島,并在這裏定居。
這是戴安娜簡報的一部分。天氣很熱,可能是八月。這些衣服太不舒服了,讓她發癢。
她松開肩上的披肩,對男孩露出鼓勵的微笑。“請問費爾斯通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男孩痛苦地看了她一眼。“嗯,如果我工作做得不好,投标先生會狠狠地揍我一頓。如果她不給我鞭笞的話,Goody Bidding會很好的。他們的女兒,她很漂亮,是個善于編造故事的人。也許——”
這是一個相當健談的男孩,凱瑟琳收集,所以她開門見山。“費爾斯通有法院嗎?”
男孩打了個寒顫,然後低頭看着自己。凱瑟琳靠得更近了,一只手放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地擡起它,在她的腦海裏背誦一個平靜的咒語。
他嘆了口氣。“有一個法院,那裏有地方法官,他們就地産權和動物盜竊問題争論不休。還有……”
“然後?”
“嗯,莎莉?史密瑟斯通指控古迪?安妮?巴克利是個女巫,販賣……”他猶豫了一下。
“魔鬼?”
男孩臉色煞白,然後看了一眼他肮髒的光腳。“是的。”他看着她。
“莎莉說古迪?安妮以精神的形式來到她身邊,試圖蠱惑她。費爾斯通的許多女人都不喜歡安妮。她很漂亮,一個嫁給英國人的法國女人——巴克利先生。他們甚至稱她為妓女。”
凱瑟琳很感激她遇到了這樣一個健談、早熟的男孩,他繼續往前走。
“她一直對我很好,安妮。有人說莎莉想嫁給巴克利先生。安妮也許是個女巫,但不是妓女。
她沒有承認自己有巫術,所以明天她将在日落時分在山上的橡樹上吊死。他們說她有标記。”
“安妮現在在哪裏?”凱瑟琳問,聲音太大了。她用拳頭捂住嘴,咬了一口。
男孩指着西部內陸。“她在那邊的牢房裏。他們把她戴上鐐铐,讓所有人都看到。”
凱瑟琳立即朝男孩指的方向穿過田野。她不得不撩起厚重的裙子來讓腿活動起來。
“你認識安妮嗎,夫人?”男孩呼喚她。
凱瑟琳回頭看了看他,但沒有回答。她每走一步都畏縮不前,慢慢地在咩咩叫的羊群中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