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好像做了好多噩夢
“父親,人已經帶來了,在房裏還沒醒,藥和相機都準備好了。”梁豐坐在城郊一間屋子的院子裏,與剛剛踏進門的宋謙彙報。
宋謙點頭坐下,朝屋內房間瞥了一眼,端起茶杯喝了口:“沒被人發現吧?”
“您放心,這裏偏僻得很。”
“準備了多少個人?”
“三個,身形都不一樣,足夠讓她身敗名裂了。”梁豐嗤笑道。
宋謙冷哼一聲:“對付女人,最好用的就是毀了她的名聲,宋奕歡跟趙玲走得最近,她一旦毀了,還怕毀不了趙玲?跟我鬥還是嫩了點。”
宋謙和站在他陣營的商會成員一直不動手,就是在等最好的時機。
趙玲權大勢大,他們不敢貿然出手,在發現宋奕歡已經成為了趙玲最信任的人後,宋謙向大家提了一個建議,從宋奕歡處下手,利用她敗壞趙玲的名聲,但必須等她二人在公衆面前獲取了一定的信任,并且讓大家都知道她二人關系極好,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若宋奕歡是個道德敗壞的女子,還四處宣揚女權,必然會讓民衆深惡痛絕。
而與她關系親密的趙玲,又能好到哪裏去?
梁豐帶頭起勢支持宋謙,其他人見宋謙如此“大義滅親”,也要為他們一派争奪權力,便也不顧這手段的卑鄙,都同意暫時停息與趙玲的争端,等待時機。
該如何敗壞女子的名聲?紅杏出牆,不守婦道,再容易不過了,更何況宋奕歡已經懷孕,等她孕肚明顯,将她悄無聲息地擄走,雇幾個男人與她糾纏一番,拍上幾張風流照片,再寫篇文章抨擊這“虛僞的女權運動領導人”,往報紙上一刊登,她的污名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屆時再把髒水往趙玲身上潑,說她二人同流合污,此事就成了。
“小心點,別把人弄傷了。”宋謙交代道。
“不會傷到她的。”梁豐以為他終究是不忍,快速承諾道。
“若有傷痕,容易叫人看出端倪,必須得讓她表面看上去是自願的。”宋謙平靜地喝着茶,情緒沒有絲毫起伏。
“沒問題,那藥據說很好用。”梁豐不停為他添茶,腦中浮現出宋奕歡服藥後的模樣,竟生出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聽說她懷孕後心髒不太好,就醫了幾次,等後面流言四起之時,再進行下一步行動,做出她羞于醜聞郁郁而終的假象,不過到時候她身邊的人肯定護得緊,你得提前打點。”宋謙的聲音冷血至極,讓梁豐也覺得不寒而栗。
親生女兒在他眼裏也不過如此,那他一個外人,日後觸及宋謙的利益,又會變得如何?
梁豐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答了聲是。
宋謙起身離開前,再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毫無波瀾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心裏暗想,這都是你自找的,給過你機會你不要,就別怪爹心狠。
梁豐等他離去後,鎖上了大門,走進房裏。
宋奕歡被迷暈後一直昏睡,安靜地躺在床上,旗袍開叉一側因為她的掙紮而往上撕裂了不少,她大腿根雪白的肌膚裸露在外,在梁豐眼裏被無限放大。
梁豐轉頭看了看桌上的藥瓶,對屋內的三個男人揮揮手,讓他們先出去。
他倒出一粒藥捏在手心,到床邊坐下,伸手摸了把宋奕歡的大腿。
雖然比以前胖了一點,肚子看着也很礙事,但還是那麽漂亮。
在宋奕歡微微轉醒的時候,梁豐将藥塞進她嘴裏,俯下身去蹭她的臉:“你說你當初跟了我多好……”
宋奕歡失蹤一事在城中鬧得沸沸揚揚,趙玲派出不少人一起尋找,都遲遲沒有結果。
孟祈安兩日不曾阖眼,水都沒有多喝幾口,找人找到精神開始變得恍惚,仿佛靈魂已不在身上,耳邊時不時響起宋奕歡叫他的聲音,轉過頭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在第三日的清晨,一輛黃包車拉着衣着亮麗、安然無恙的宋奕歡去到了報社門口,趙玲聽到車夫呼喚的聲音,匆忙跑出來查看,見到宋奕歡後又驚又喜,可怎麽也叫不醒她,又急忙讓車夫将她送去醫院。
孟祈安得到消息後拼命趕往醫院,見到宋奕歡身上沒有傷痕,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一下子癱倒在病床旁邊,死死攥着她的手不放。
但一旁的趙玲卻臉色陰沉,等孟祈安緩過來後,拉着他到走廊上說話。
醫生告知趙玲,宋奕歡身上确實沒有明顯外傷,經過檢查,腹中孩子也無大礙,只是她昏睡不醒,渾身發燙出冷汗,像是吃了什麽藥,而且她的下體有撕裂的傷痕。
那個車夫說是在半路遇見的宋奕歡,當時她神志清醒,還一直在笑,很是開心,付了錢讓車夫送她回報社工作。
趙玲聽了醫生的話後,認為事情不對勁,差人再去找那車夫時,車夫已經消失無蹤了。
誰在撒謊,顯而易見。
這消息似乎一道驚雷,轟的一聲在孟祈安腦中炸開,他先是一愣,難以置信地直視着趙玲,見她是認真的,瞬間雙耳嗡嗡作響,踉跄地後退幾步,轉身握拳狠狠砸在牆上,本就因沒有休息而發紅的眼,此時幾乎要滴出血來,渾身因為憤怒和心疼而顫抖。
自從宋奕歡有孕後,他就再也沒有與她行過房事,生怕傷了她和孩子,此番她失蹤,那一道撕裂傷口,足以将她的遭遇都說明清楚了。
趙玲沉默不語,對幕後之人有了幾分猜測。
孟享帶着孟幻趕來,得知宋奕歡的狀況,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奕歡心髒不太好,不能讓她知道這些,麻煩大家一定幫忙保密。”孟祈安強行把翻湧的情緒壓下,拜托孟享二人做些清淡的粥,等宋奕歡醒後可以吃一點,然後回病房裏陪着。
趙玲隐約覺得事情還沒有結束,便去報社找了人,又托父親幫忙,讓大家注意這兩天其他報社刊登文章的情況。
然而當天下午,還是有一份不知名的小報在城裏散播開了。
一篇大力抨擊嘲諷的文章,幾張不堪入目的風流照片,将宋奕歡的清白踩進了髒土裏,也讓趙玲背上了許多罪名。
城中一下流言四起,有人用污言穢語辱罵,有人扼腕嘆息,也有人質疑真相。
可照片從偷拍的角度,将男女癡纏的模樣拍得真切,照片裏的懷孕女子臉色潮紅,抱着幾名陌生男子縱歡享樂,讓人不得不信。
趙玲盡全力阻止這份報紙的傳播,又帶報社的幾名主筆寫文章反擊,但在前者圖文并茂的勁爆對比下,簡單的文字顯得蒼白無力,根本阻擋不了人們看熱鬧和借機發洩不滿的欲望,這件事發酵得越來越厲害,甚至有人調侃,原來争取女權和獨立平等,就是為了能過上這樣聲色犬馬的生活。
孟家人在街上聽見那些無端的侮辱,都氣得要揪着對方衣領争論一番,一些與宋奕歡平時交好的人也自發站出來維護她,可不明真相又人雲亦雲的人實在太多,無異于以卵擊石,有口也說不清。
趙玲和宋奕明幫孟祈安将這一切傷害都擋在病房門外,并派人在門外時時守着,留下了一片小小的、幹淨的地方。
宋奕歡時睡時醒,迷迷糊糊中看見床邊有人,便伸手去摸,那人有時會溫柔地握着她的手低聲說話,有時卻會将她緊緊壓住,不斷地在她身上索取,想推也推不開,讓她感到胸口憋悶鈍痛,呼吸困難,只好嗚咽着閃躲。
是現實還是夢境,她分不清。
兩天後,宋奕歡才徹底清醒過來,孟祈安見她不再說胡話,也能認出自己,無比煎熬的心終于得到了一絲舒緩。
宋奕歡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記憶只到她為一個老婦人帶路就中斷了。
孟祈安騙她是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到了頭,所以才昏睡了幾天,幸好無大礙。
宋奕歡腦中混亂的記憶片段始終無法拼湊在一起,那些肮髒的嘴臉,莫名的情欲,惡心的觸感,無力的掙紮,皆被歸結為噩夢。
可是為什麽她身上那處這麽疼?
稍感混沌的宋奕歡摸了摸孟祈安已經冒出胡渣的臉,從他的笑容裏看出了勉強和疲倦,面露歉意道:“祈安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讓你擔心了。”
孟祈安連連搖頭,吻了幾下她蒼白的臉和唇,可宋奕歡突然看到眼前人的臉變成了另外一張臉,應激般猛地向後一縮,将孟祈安狠狠推開。
是誰?那張熟悉的臉是誰?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畫面出現?
見宋奕歡滿臉驚恐,捂着胸口急促地喘着氣,孟祈安也害怕得紅了眼,連忙将她抱住,撫着她的背輕聲安慰,可他自己的聲音也是顫抖不已。
“奕歡別怕,是我啊,我在這裏,沒事了。”
宋奕歡仿佛如夢初醒,擡頭看向孟祈安,定了定神,喃喃道:“祈安,我好像做了好多噩夢……”
“別怕,只是夢而已。大夫說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情緒不能太激動,對你和對孩子都不好。”孟祈安強将眼淚忍住,擠出微笑。
宋奕歡木然地點點頭,平靜下來後在孟祈安的懷裏睡着了。
孟祈安決定讓宋奕歡在醫院裏住一段時間,絕不能讓現在的她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而他和趙玲也加速調查事情的真相,希望盡早還宋奕歡一個清白。
趙玲停掉了手頭的工作,四處與人交涉,不出幾日就找到了照片中的三名男子。
幾人雖長相端正,卻都是終日泡在賭場裏的賭徒,不管怎麽問,他們都一口咬定是宋奕歡給他們錢,邀請他們去城郊屋裏尋歡作樂的,誰知被偷拍了。
在兩人苦于找不到證據之時,守在醫院病房門口的那個“助手”,挑了個病房中無人守着的時候,默默為梁豐和宋奕君讓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