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林遇,我不敢再愛你了
林遇在床上翻來覆去,淩晨三點多都還沒能睡着,一閉眼,腦子裏就是安瑤冷着臉不理他的樣子。
安瑤從沒有這樣冷漠過,似乎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他越想越害怕,捧上那三盒奶片,悄聲上了二樓,在安瑤房門對面坐了下來。
救人那件事,說有把握,其實真的不多。
但不知為什麽,他就是那麽做了,以至于想起來都有點後怕。
林遇深深嘆了一口氣,垂頭砸在壘起來的三盒奶片上。
房間門縫裏突然亮起燈光,随後房門被打開,淺黃色的光點亮了林遇龜縮在對面的身影。
林遇擡起頭,發現安瑤站在他面前,垂眸望着他,一邊手握着門把手,好像随時準備關上門一樣。
“瑤瑤……”林遇坐在地上,懷裏抱着三盒奶片,看着面無表情的安瑤,心裏陣陣發慌。
“你在這裏做什麽?”安瑤也沒有睡着,聽到林遇的嘆息聲,沒忍住便出來看了一眼。
“我想你了,可是你不理我。”林遇怯怯道。
安瑤瞧着林遇那副可憐模樣,沉默片刻,別過頭自嘲般笑笑:“林遇,我不敢再愛你了。”
林遇心一沉,猛然站起,無措地揉捏着衣角,他沒料到安瑤會生氣到這種程度。
“從前我以為自己是善良的,對凡人是平等的。可是你差點掉下樓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我竟然也有這麽陰暗自私的想法。”安瑤轉頭對上林遇的目光,眼裏盡是對自己荒唐想法的難以置信,“你知道我那時候在想什麽嗎?我在想,別說那一個嬰兒了,就算是十個百個凡人要死了,我也不想你為了去救他們而受傷分毫,只要你平安,他們如何,與我有什麽關系?”
“可是林遇,我是一個神啊,我怎麽可以有這種想法?但如果你真的掉下去了,我絕對會去救你,不管要如何遭受懲罰,我都會去救你。”
愛一個人,竟會讓她産生如此大的變化,生出那麽多顧慮和恐懼。
安瑤低頭苦笑兩聲:“太可怕了。”
她是不是不應該如此放任自己沉湎在其中?
安瑤心中亂得很,她閉了閉眼,壓下複雜的情緒,轉身欲關門回房。
林遇一個跨步上前,從安瑤身後緊緊抱住她,把頭埋進她的脖頸一側,輕顫着呢喃道:“瑤瑤我錯了,對不起,別不理我……”
“我發誓,以後都不會那樣做了,什麽都聽你的,原諒我好不好?”
安瑤輕輕掙開林遇的懷抱,回身看向他,清澈的雙眸彌漫上一層霧氣:“林遇,我真的看錯你了。我以前覺得你是個軟柿子,任我拿捏,原來我才是被拿捏的那個。”
“你壞透了。”
聲聲斥責,句句情深,林遇已經不知該說什麽來安撫她或是求她原諒。
安瑤微仰着頭凝望他:“你走不走?”
林遇攥緊了手,認真回望着她,硬氣道:“除非你把我打暈丢出去,不然我——”
安瑤勾住林遇的脖子,微涼的唇用力地撞上他的唇,将他沒說完的話堵住。
林遇心中抑制的洶湧瞬間潰亂,他用手掌扣緊了安瑤的後腦勺,另一邊手圈緊她纖細的腰身,兩人之間再無任何距離,融進了彼此的懷裏。
安瑤兇巴巴的親吻點燃了林遇體內的那團火,林遇彎身曲臂把安瑤橫抱起來,将她抱到床上,囚于身下。
“再愛我多一點,好嗎?”林遇沙啞着聲音,眼底滿是渴望。
心跳聲咚咚地敲着安瑤的耳膜,她用指尖撫過林遇的眉眼,輕聲道:“我人都給你了,還要怎樣才算更愛你?”
林遇傾下身,嘴唇掃過安瑤的臉頰,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在她耳畔低聲答道:“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安瑤被林遇灼熱的吐息撓得又酥又癢,但又因他身上柔和的味道而淪陷,貪婪地呼吸着,忘了将他推開。
久久沒等到安瑤的回答,林遇便溫柔地吮吸她的雙唇,像是在對她撒嬌。
“答應我好不好?”
“不——”
林遇再度用吻将身下的人淹沒,這一次多了幾分霸道,似有暴風雨襲來,不給她機會把未盡的話說完。
直到兩人要停下來喘氣。
“答應我,求你了瑤瑤。”林遇炙熱的眼眸像絢爛的萬花筒,不斷地引誘安瑤陷進去。
罷了,已經被拿捏住了,還能跑到哪裏去?
安瑤只是想吓吓這只木魚,誰讓他把她吓得夠嗆?
她露出了林遇渴求許久的微笑,柔軟的話音如同天籁,緩緩落在林遇的心裏。
“我答應你。”
林遇欣喜地拂了拂安瑤散亂的長發,動了動指頭,隔空取來了一樣東西。
“上次沒用到,沒關系吧?”林遇的雙眼,在安瑤淡淡發香的誘惑中,逐漸變得迷離。
安瑤撐着林遇胸膛的雙手使勁一推,起身反将他撲在身下,食指沿着他的脖子劃過他的喉結,嗓音輕軟撩人。
“這次用上就好了。”
莫清是被噩夢驚醒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直到看見夢裏被烈火焚燒的人,此刻正牽着他的手,安然無恙地趴在床邊睡覺時,他才緩了過來。
安寧為他身上的傷口止了血,由于無法讓傷口愈合,安寧給他纏了些繃帶,又替他換了幹淨的衣服,因為基本使不出神力,安寧親力親為折騰了好久。
以至于累到莫清醒了她都沒有察覺。
莫清感受不到傷口疼痛的變化,但可以明顯感覺到體內損耗的神力得到了補充。
他空着的那邊手是冰涼的,被握着的那邊卻是溫暖的,甚至還有一股微弱的暖流緩緩注入他的體內。
莫清悄聲坐起來,想把安寧抱到床上睡,剛觸碰到她的身體,安寧就醒了,迅速抽離她的手,撐着床沿站起來,不料腿上發麻,打了個趔趄,莫清趕緊跨下床扶住她,一時心急,動作幅度大了些,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再次崩裂,滲出的血染紅了繃帶和白色的襯衣。
安寧瞥了他一眼,冷着臉道:“你先回你茂城天庭府把傷口處理一下。”
莫清伸手欲撫摸安寧的臉,被安寧別開臉躲避。
他的手在半空中一頓,臉色黯淡下來:“寧寧,你聽我說好不好?”
安寧走出房間,在客廳的沙發坐下,無所事事地撐着臉,懶懶道:“我都被你困在這裏了,還能不聽你說?”
莫清抿緊了唇,想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被安寧“啧”了一聲,又站直了身子。
“先去把傷口處理好,不然別說。”
莫清揮手燒了一壺水:“好,我很快回來。”
待水燒開後,他就趕了回來,身上的傷已全然消失。
“寧寧,我泡點茶給你喝好不好?”莫清輕聲問道。
安寧不吭聲,良久後才點點頭。
莫清雙眼亮了亮,快速準備好茶具,泡了一壺綠茶,往刻着向日葵的木杯裏倒了一杯,偷偷看了眼安寧,把杯子移到她面前,趁機悄悄朝她那邊坐近了些。
“莫清,你昨天對父神他們做了什麽?”安寧盯着茶杯中微晃的水面,沉聲問道。
“他們暫時離開不了安華廟,也使不出神力。”莫清如實答道。
“你可有傷了他們?”
“沒有。”
“瑤瑤呢?”
“她在林遇那裏,還不知道。”
安寧深吸了口氣,端起茶喝了一口。
見安寧願意喝他泡的茶,莫清又稍微往她身邊挪了挪。
“莫清,你到底想做什麽?”安寧終于直視莫清的眼。
“我有個辦法,可以消除世間所有罪惡之人。”莫清輕輕握住了安寧的手。
“用你所說的神本,去逆天改命,布下天災嗎?”安寧蹙緊了眉頭,卻由着莫清握着她,聲音溫柔,“你這是在殺人,知道嗎?停手好不好?我去和父神說,讓他不要追究。”
莫清移開眼神,看向後院的向日葵林:“寧寧,我見過太多的惡,他們販賣人口,販賣毒品,打罵踐踏別人,搶盜掠奪殺人放火,世間的家破人亡,颠沛流離,種種錐心之痛,皆出自惡人之手。”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大大小小無數罪惡得不到懲罰,惡人逍遙法外,被傷害的人卻活得艱苦,拼盡一切,也未必能讨來一個公道。”
春風拂過朵朵向日葵,花枝搖曳間,那個刻着前塵往事的墓碑忽隐忽現。
“我不想再讓世間有那樣的痛苦,我要将所有罪惡都抹殺掉。”莫清望着安寧的眼瞳,想要求得她的認同和準許,“一切我都會處理好的,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惡,只有善,只有福,不會再有人像你曾經那樣被傷害。”
安寧皺皺眉,和緩問道:“所有的罪惡,即使是小小的惡念,也要被抹除嗎?可人性本就有惡,你如何能除得幹淨?”
莫清低下頭,看向握着安寧的手,堅定道:“再小的惡念,都可能會犯下滔天的罪行。我能感應到人心之惡,既要除,便除個幹淨。”
安寧幾度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莫清的執念太深,她說什麽估計都不起作用,如果話說得太絕,只怕會适得其反。
唯一令安寧慶幸的是,眼前的人,應該還是她愛着的那個人,也同樣還愛着她,只是走了和她不一樣的、更為偏激的路。
不能着急,先留在他身邊吧。
“你想讓瑤瑤幫你布災?”安寧試探道。
“嗯。”莫清點頭。
“若她不願意呢?”
“我會自己動手。”
“你又沒有災神的神力,怎麽自己——”安寧想到了什麽,語氣立刻變得強硬,“莫清,你要是傷了我妹妹和林遇,我不會原諒你的。”
莫清咬咬唇,将安寧摟進懷裏:“他們都不會有事的……”
安瑤睡了個大懶覺,睡醒時看見林遇留的紙條,他起早帶何玉秀去菜市場逛逛,順便買些菜回來,讓安瑤有想吃的盡管告訴他。
安瑤毫不客氣地給林遇發去一串菜名,然後喜滋滋地從床上爬起來,換上一條紅色的格子吊帶裙,裏面搭了件白色的小襯衫。
坐在梳妝臺前準備束起頭發時,她忽然想到什麽,忙起身打開房門。
房門對面的那三盒奶片還在,林遇還貼了張便利貼在上面。
“送給災神大人的賠罪禮。”安瑤看着上面熟悉的清隽字跡,滿意地笑了,把昨天鬧的那些別扭忘得一幹二淨。
樓下傳來了敲門聲,安瑤尋思着林遇不至于這麽快就回來了吧,她才剛剛把想吃的菜發給他。
安瑤下樓湊近貓眼一看,沒有開門,而是應了一句“進來吧”。
莫清出現在玄關,對安瑤晃了晃手中提着的一大袋子奶片。
安瑤開心接過老友送的見面禮,想起不久前安寧說莫清想起了前世,擡頭笑盈盈地問道:“奇怪,姐夫恢複了記憶,居然不黏着我姐,來找我有何貴幹呀?”
莫清笑着擡手,久違地揉了揉安瑤的腦袋。
“既然被你叫一聲姐夫,不得偶爾來讨好一下妹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