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看程慧珊的反應,果不其然,程慧珊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得不自然。接下來,程慧珊按林悅媛預計的臺詞開口:“秀宜的心意到了就好,至于準備了什麽并不重要。沈至啊,快接禮物。”
沈至連忙遵命,意欲在常舒兒打開盒子之前把東西奪過來。
常舒兒絲毫沒有交給他的意思,假裝絆倒椅子,一個趔趄就把禮盒摔了出去。
這一摔,房間裏幾個人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幾雙眼睛緊張地盯着盒子落下的地方,像生死關頭一般。
何皓安看着一席人的表情,感覺太奇怪了。只不過是一份禮物而已,他們用得着做出關乎性命一樣的反應嗎?尤其是程慧珊女士,她所有的溫婉瞬間崩塌,整張臉仿佛受到嚴重的擠壓,擠壓到變形。
一盒子糕點像小皮球一樣滾出來。
這就是黎秀宜為程慧珊家的公子哥準備的結婚禮物?林悅媛太驚訝了,不僅是她,在場除了程慧珊相對比較淡定外,其他人都是如此。
“姑媽,這……”沈至一臉無奈地走過去,蹲在地上把糕點一個一個撿起來重新裝進盒子裏。
林悅媛反應過來,趕緊過去幫忙。
沈至連忙阻止:“林小姐,這點小事我來做就可以,你去坐會吧。”
“舉手之勞的事情,沒事的。”林悅媛伸手去撿地上的糕點,手指才輕輕觸碰到,就被沈至握住手腕制止了。
“還是我來吧。”沈至的臉上倒是笑容溫潤,就是說話的語氣有些不盡人意,旁人聽來,倒有些嫌棄林悅媛多管閑事的意思。
常舒兒剜了眼沈至的背影,看來,她得出馬來硬的。她撸起袖子,不等他人注意,忽然做賊似的撿起地上的兩個糕點揣進口袋。
沈至也只是感覺到身旁有影子一閃而過,等他擡頭時,壓根沒看到人。
林悅媛覺得這樣的常舒兒太可愛了,只是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至把糕點裝進盒子收起來,又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檢查兩遍,确定沒有遺落,才完滿地蓋上蓋子,把禮盒交給程慧珊。
程慧珊的臉上還留有少許的蒼白,在外人面前,她盡量做到優雅不失禮儀。
“沈至啊,你帶客人去宴會廳,必須要給何少爺常小姐還有林小姐安排上席。”程慧珊叮囑。
“好的,姑媽。”沈至格外聽話,把林悅媛他們帶到宴會廳,也确實要安排上席給他們,只是他們婉拒了。
林悅媛覺得角落更清淨。
回到家的黎秀宜坐卧不安,站在陽光下,她把林悅媛十歲時的照片和成年後的照片做了仔細的對比,她更加确定,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太太,沈至那邊剛剛來電話,說是出了點小狀況,不過已經解決了。”
“既然是小狀況又解決了,那還告訴我幹什麽?你是嫌我麻煩事不夠多嗎?”黎秀宜的語氣極不友善。
黃畚低着頭,不敢說話。
“原本是讓她有去無回的,就是何皓安那個臭小子壞了我的大事。”黎秀宜氣惱地把照片拍到桌子上,回頭沖黃畚發火:“你也真是的,就不該铤而走險,在那個點心裏做文章。本來林悅媛就找不到我們的證據,你這是把證據送上門。”
“是程女士那邊催得緊,她兒子着急要貨。原本也可以拖一拖,我見皓安少爺非要上林小姐的車,就把原先那個炸藥盒換了下來。”
黎秀宜輕嘆一聲,扶着額頭在客廳來回踱步,“你當初就該跟阿蘭成個家,然後和她遠走高飛。”
黃畚苦笑,“像我這樣,還能飛得走嗎?”
黎秀宜猛地擡頭,如夢初醒般地看着黃畚,他們的路已經走到懸崖邊了,沒有退路。
“太太,你放心,我會對你一直忠誠。”黃畚說完,轉身出去。
“黃畚。”黎秀宜喊住他,快步走到他跟前,苦着眉說:“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黃畚很平靜:“你指的是把林小姐帶到何家?”
黎秀宜微微搖頭,她認為把林悅媛帶進何家還不算致命的,她的錯誤是不該讓林悅媛發現丢了一只耳環。
“戴備澤臨死前拽下我一只耳環,我回家的時候,被林悅媛發現耳朵受傷了。”黎秀宜想想就後悔,她當初為什麽不在回家之前就處理傷口?
“就算她發現了又怎樣?她找不到戴備澤不是嗎?”
黎秀宜陡然緩了口氣,只要他們一天找不到戴備澤,她一天就是安全的。
“對了,許厲杉非得讓皓安娶他的女兒,你看這事怎麽辦?”
“其實立還小姐人不壞,要是他們年輕人願意,又何嘗不可?”
黎秀宜沖他翻白眼,這事她就不該找黃畚拿主意,黃畚考慮的,遠遠沒有她考慮的全面。
林悅媛找出上洗手間的借口,拉着常舒兒一起去,她們離開宴席廳,悄咪咪地去了後花園。
“常小姐,為什麽?”
相信她不用問得很明白,常舒兒也能聽懂她指的是什麽。
“沒有為什麽啊,就是跟你一樣,好奇而已。”
“可我覺得,你并不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
林悅媛大概猜測,常舒兒恐怕跟她哥哥一樣,知道了她警察的身份吧。
“林小姐,真沒想到,我們交集不多,你卻對我這般了解。好了,實話告訴你吧,我這是在幫你。”常舒兒把揣在兜裏的糕點拿出來交給她,“快看看,這糕點到底有沒有問題?”
林悅媛一驚,聽常舒兒的口氣,好像知道她們在查毒品的案件。
她用指尖輕輕捏着糕點的表面,松松軟軟的,好像還是包了餡的。掰成兩半,裏面的白糖餡在陽光下反光。
“還是白糖餡的?”常舒兒笑了起來,對這種情況并沒有表現出十分的意外。
林悅媛用手指勾了點餡進嘴裏嘗了嘗,如她所料,果然不是白糖。只是黎秀宜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這麽明目張膽。
“這……是不是冰毒?”常舒兒說得很小聲,生怕隔牆有耳。
“一般女孩子看到這個,基本上不會往這塊想。”
“所以說……我不是一般女孩子。”常舒兒露出了孩子般的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