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常宇沒敢多留,與王光隆和鄧潤迪告辭後,便急匆匆回去了。
王光隆把鄧潤迪叫到書房,兩人就案情展開了讨論。
林悅媛收拾好碗筷,也去了書房,安靜地坐在一邊傾聽他們讨論的結果。
“我在被害人的頸部發現了一條奇怪的指印,它比肉眼看到的那兩道掐痕要淺要細,很容易被覆蓋忽視。它的奇怪之處就在,指印上有一條向外凸出的角。”
“一條向外凸出的角?”鄧潤迪驚訝地起了身,和林悅媛面面相觑。
王光隆用手指輕叩桌面的報紙,看着震驚的兩個人,他挑眉:“根據那條指印形成的顏色,我可以斷定是在被害者死後造成的。”
林悅媛耷拉着雙肩坐回椅子上,這個線索好像對案子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王光隆看着女兒失落的臉,他不緊不慢地問:“何紀超有戴戒指的習慣嗎?”
林悅媛無力地搖了下頭,她跟何紀超相處的時間也不短,從來沒見他戴過戒指。哪怕是案發後他宿醉歸來,執意讓她掐他手臂時,他的手指也沒有戒指的痕跡。
“王叔,您的意思是案發當時,除了何紀超、秦泰和被害人三人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并且是戴着戒指的人?”
“很有可能是個戴着戒指的女人。”王光隆補充。
“可是戴戒指的女人那麽多,要怎麽去找?況且,您說那道指印是在被害人死後造成的,也就排除了她是兇手的嫌疑。”林悅媛低落地說。
“阿媛,我不妨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林悅媛覆在膝蓋上的手驟然握緊。
“我在案發現場發現了拖拽和擦拭的痕跡,你可以去找秦泰确認一下,何紀超昏倒後,他有沒有拖拽過他的身體。”
林悅媛倏地站起來,快步走到父親的書桌前,雙臂撐在桌面上,身體微微前傾,緊盯着父親的眼睛,她問:“是真的?”
“不會有假。”王光隆很确定地告訴她。
林悅媛一把握住父親的手,激動地在他手背親了一口,說聲“謝謝”後,旋即跑了出去。
林悅媛一離開,鄧潤迪便把自己的設想同王光隆說了出來。
“我們一直在想,秦泰去電腦室的那十五分鐘時間裏,何紀超有沒有可能醒來過,然後對韓記菁造成真正的致命傷害。您說在地板上發現了拖拽痕跡,會不會是何紀超醒來後爬向韓記菁而留下來的?”
王光隆很堅定地搖頭:“我們都知道,秦泰用酒瓶砸了何紀超的後腦勺,也就是說,何紀超受傷的部位在腦後。從地面拖拽血跡來看,線條比較完整,說明當時他是仰卧狀态,傷口出血點貼着地面進行的,何紀超自己肯定做不到這點。”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除了清醒的秦泰以外,現場有可能出現了第四個人?”鄧潤迪眸光一亮,“是那個戴戒指的女人?”
“很有可能。”王光隆說。
“會是誰呢?”鄧潤迪陷入沉思。
回想酒吧大門的監控視頻,那些進進出出的人中,好像沒有這麽一個特別的人存在。
而當時,何紀超從監控視頻中辨認出來的那些人,都在案發之前離開了酒吧。
……
林悅媛兜兜轉轉,終于在楊娜的咖啡店找到秦泰,巧的是趙劍也在場。
她發覺咖啡店的氣氛不對,秦泰鼻青臉腫,趙劍怒氣沖沖。
楊娜垂頭喪氣地坐在一邊,見林悅媛來,她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你來得正好。”
“怎麽了?”
林悅媛的視線在秦泰和趙劍之間來回,這兩人平時關系很好,沒想到也有大動幹戈的時候。從他們臉上的傷情來看,趙劍顯然占據上風。
趙劍對林悅媛的态度也不見友善,不僅沒有招呼,連正眼都不瞧。
“秦泰,你就是個叛徒,我和阿超沒有你這樣的朋友。”丢下話,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原來兩人是因為何紀超的事情大打出手,而趙劍無視她的态度,又讓她感到難過。
趙劍一走,楊娜旋即起身去拿碘伏和棉簽為秦泰處理傷口。
林悅媛把打翻的桌椅一一扶正。
“林小姐,不用麻煩你了,等會我來弄。”楊娜捧着秦泰的臉,紅着眼眶抱怨,“你個傻瓜,就不知道躲啊。”
秦泰沒說話,起身去拿笤帚清掃碎了一地的瓷片,楊娜心疼他,眼淚嘩啦啦地流,跑過去奪下他的笤帚,“你就是一個笨蛋,笨蛋,你明明為何紀超付出了那麽多,趙劍誤會你時,你就應該解釋的。”
“解釋有什麽用?我确實向警方提供了那些對阿超不利的證詞,趙劍就算殺了我,我也無話可說。”秦泰原本就自責不已,在趙劍指責他出賣何記超時,他更加無地自容。
楊娜氣得拿笤帚扁他,“你為了何紀超,現在是連死的心都有了嗎?連我也不要了?”
秦泰像根木頭似的站着,不閃不躲,任由楊娜發洩。
“秦先生。”林悅媛走過去,“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們還想問什麽?”秦泰把臉轉向一邊,低頭掃地。
“何紀超被你砸暈後,你有沒有拖動過他的身體?”
“沒有。”秦泰冷聲回答。
“那你有沒有擦拭過地板上的血跡?”林悅媛接着問。
“沒有。”秦泰語氣如舊。
“你有沒有注意過周圍的環境?”
“林警官,你到底想說什麽?”秦泰丢了笤帚,态度很不客氣。
林悅媛并不介意,“我們現在懷疑案發時,現場除了你們三人以外,還有第四個人出現。”
“第四個人?”秦泰陡然轉過臉來,震驚地看着她:“你什麽意思?”
“難道我說的還不明白嗎?秦先生。”
“你的意思是兇手有可能不是阿超,對不對?你是不是這個意思?”秦泰一把握住她的雙肩,因為激動得沒控制好情緒,說話時都變了音色。
“當時你有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
“異常?異常……”秦泰松開手,雙腿僵硬地往後退了幾步。
他使勁地拍打着大腦,卻什麽異常也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