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開學

開學

買了新的書包,也置辦了新的衣服,在家裏收完麥子,開學的日子便如期而至了。

一早媽媽就把我的被子、褥子、行李打包好了,生活費也塞進了我的書包,因為妹妹還小需要家裏有人照料,所以只有爸爸去送我。

學校的人很多,不同位置排着相同的長隊,在靠近大門口的公布欄,我找到了自己的班級,被分到了十七班,上下仔細看了看名單,沒有一個熟悉的名字。好吧,和風華分到一班的願望已經破滅了,有點失落,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名單,這些陌生的名字裏,哪個會是我的同桌呢?哪個又會成為我的好朋友?甚至,會不會有一個一生都可以陪伴着我?這樣一想來,名單上的名字也都可愛起來了。

爸爸送我辦好入學手續,找到宿舍後,将被褥都一一整理好,然後帶我開了個小竈,完成這一系列的父親使命後,他便毫無牽挂的歸家去了。我背着大大的書包,找到所在班級,班主任正在安排座位,我報道後立馬混入了走廊的人群中,這不心心念念的同桌就要來了嗎?雖然我一言不發,但是心裏面已經風起雲湧:這個小姐姐不錯,那個一看就很聰明,咦,她為啥挨着我這麽近,不會吧……一個皮膚略黑,長着兩個虎牙的同學站在了我的右邊。其實人家看起來挺友善的,但是我有一種叫做虎牙恐懼症的先天疾病,所以看到虎牙就害怕。剛升初一的時候,因為同桌長了一個虎牙而回家痛哭,全家人都以為我在學校受到了欺負,一向堅強的我,一改以往的成熟,一邊大哭一邊說:“嗚嗚,我不想跟她在一桌!”後來多虧了我的二舅,順利的換成了和風華一桌,這才緩解了虎牙恐懼的病情。要說上次的同桌還只是有一個虎牙,這次這位同學可是有兩個,如果真的和她分在一桌,我豈不是要一命嗚呼矣。

正所謂怕啥來啥,按照配對原理,虎牙殺手劉會再一次捕獲了一名虎牙同桌。座位安排在中間靠門的第一排,這簡直是教室中的 CBD 位置。第一,它離黑板距離近,不用擔心近視眼看不清楚老師們的精美板書;第二,它視野寬闊,學習累的時候,可以擡頭望向門外,正對門口的就是一個小花園,既可以放松眼睛,又可以舒緩情緒;第三,這個位置是整個班級的交通要道,基本所有的同學都會或左或右或前或後的經過它,對于盡快認識同學,發揚團結友愛的社會主義精神至關重要。如此想來,同桌的虎牙似乎沒那麽恐怖了,而且了解下來,我覺得她很容易相處,人也不壞。沒想到,患有多年的虎牙恐懼症竟然被一個 CBD 位置治好了。

下午和晚上都是自習,自習結束後,我在中央的雕塑邊坐着,等風華來一起回宿舍,雖然沒有分在一班,但是運氣還不錯,她分在了十九班,和我的班間隔相望,而且宿舍離得也不遠。我閉上眼,深深地吸一口氣,九月的梁山一中,彌漫一種特殊的氣息,不是燥熱的,也不是清涼的,好像是季風帶來的,更像是青春帶來的。

如果把學習比作游戲的話,那麽高中一定可以稱得上中級難度,有絲分裂、氧化還原、重力加速度和貨幣等價交換,每一科都是擁有防禦力能的大 boss,一旦找不到法門,根本打不過。但是令我想不到的是,我高中生涯的第一個攔路虎竟然是……軍訓!

“一二一,一二一……” 年輕的教官一臉正氣的喊着口號,我們穿着肥大的綠色軍裝,像木偶一樣根據指令邁動雙腿、擺動雙臂。如果你覺得攔住我的是烈日、暴曬、站軍姿、正步走這些需要體力、毅力和運動協調性的內容,那就大錯特錯了,這些對于我來說來簡直不值一提,真正難以面對的是唱軍歌。

“好,全體都有,坐下!”

“哎呀,終于坐下了,累死了。”旁邊的同學摘下帽子,抹掉額頭上的汗珠,用帽子扇了起來。

“都坐好了哈,行,我們學一首團結就是力量,一會我唱一句,你們唱一句,聲音要洪亮,讓別的連看看咱們的精氣神!” 軍訓應該算得上中國特色教育方式的一種,按照要求,從初中開始,高中、大學都要進行軍訓的,為的是培養吃苦耐勞、不怕困難的軍人意志。但是我們初中因為種種原因,并沒有将這項要求落實到位,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正式的軍訓。沒想到軍訓還要學軍歌,真是有趣。

“團~結~就是力~量~,來唱~”教官唱了出來。

“團~結~就是力~量~”大家跟着唱了起來,雖然聲音很整齊,但是音量很小。

“不行啊,大點聲,再來一次,來,團~結~就是力~量~”

“團~結~就是力~量~”這次大家都按照教官的要求做了。

“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比鐵~還硬,比鋼~還強~” 軍歌一出,似乎真的有種要扛槍沖鋒陷陣的感覺了,加上從小深受愛國主義電影的熏陶,就算此時真的讓我打倒美帝主義,我也一定毫不猶豫,上場殺敵,保衛祖國。感情一上來,唱歌立馬有精神了,大聲的和同學合着“向着太陽向着自由,向着全中國發出萬丈光芒!”

“不錯不錯,這一遍很好哈!晚上回去,同學們再自己練習下,行,來,全體都有,起立!”随着教官的一聲口令,同學們立刻站了起來。

“立~定!向右看~齊!站軍姿十分鐘!” 我們重新回歸到訓練中,腦子裏卻一直萦繞着剛才的旋律“團~結~就是力~量~”,這唱軍歌還挺好玩的,這是我此刻的想法,而想不到的是,明日的此時整個想法卻完全颠覆了。

第三日上午,在訓練的間歇中,教官又下令全體坐下,看來唱軍歌時間到了。

“好,我們今天學一個軍營中最受歡迎的軍歌,叫《軍中綠花》!”我擡頭看着他,聽名字,好像還不錯~

“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教官唱出前兩句,旋律确實不錯,大家跟着一起唱了起來!

“親愛的戰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媽媽~”…… 好像有點不對勁了,輕聲的重複出來,然後,眼淚就嘩嘩的流下來,你不提還好,一提這茬,真的又是想家又是想媽媽。而且要命的是,後面的句子更紮心,“媽媽你不要牽挂,孩兒我已經長大…” 我迅速的低下了頭,壓低了帽檐,偷偷拭去臉上的淚水,應該沒人發現吧,這才開學三天就想家,被同學們知道了,該嘲笑我了。但是軍歌還在繼續,悲傷的情緒就像是爆開的自來水管,根本止不住。如果長大的含義就是離開家鄉,離開父母,看着他們慢慢變老,那長大還有意義嗎?可是,沒意義就可以不長大了嗎?我想不能。既然如此,就更應該不負青春,不辜負父母的希望,認認真真的對待每一天。

晚上躺在床上,心情依然很低落,如果一時解決不了這些困擾的難題,那就先忍受,然後成長,沒準哪一天就會長成一個不害怕離家,不害怕離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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