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發卷(3)

發卷(3)

再見到江蔚是在開學的時候。

白皓在開學前一天的分班文件裏找到江蔚的名字,跟周予行、陳致禮提了一嘴,只是白皓不知道得知這個消息後的他們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陳致禮在歡喜他的冤家妹妹幸好不跟他同班。

周予行在愁如何在不同班的情況下把江蔚勸回奧數賽場上。雖然他不知道江蔚為什麽不參賽了,但是至少不是因為讨厭奧數,也不是因為學不下去。

江蔚二嬸是個極其注重儀式感的女人,堅持要求江蔚二叔在開學第一天開她的紅色甲殼蟲親自送江蔚到學校門口,原因是她車上挂着的平安符是廟裏開過光的,不僅保平安還助學業。

江蔚再三推托,因為這也太打眼了吧,而且會耽誤二叔工作。

曾經二叔對她妻子的紅色甲殼蟲有些抗拒。身為一個公司老總,開一輛這麽嬌氣又張揚的車去上班也太有損形象了吧。在江芮上高中第一天,就提出過解決方案:“孩子媽,就不能把那個什麽符換到我車子上嗎?”

“嘿,真是的,瞎說什麽,佛祖莫怪莫怪。”二嬸對天雙手合十拜了拜,“你以為開過光的好東西說換就能換的嗎?”

因此,江蔚陣營痛失一員大将。

沒想到的是江芮也幫着勸了一句“江蔚你就坐呗。”後面回房間才告訴江蔚原因:“你不坐的話今晚我媽能把你煩死,過來人的經歷,信我。”

江蔚最終還是在二嬸整晚的軟磨硬泡下答應了。

這天早上,江蔚安然接受現實,坐進那輛紅色甲殼蟲裏。平時覺得這輛車的椅子怪舒服的,今天怎麽哪哪都不舒服。

江蔚在那輛紅色甲殼蟲裏屁股有刺似的坐了20分鐘,終于到了,二叔跟着堵車的車隊開開停停,只為了二嬸的叮囑“一定是在學校大門口下車”

二叔眼很尖一下子發現了陳致禮正在車外走過。

“蔚蔚你看,你表哥也到了。”

江蔚像是找到救星,她頭一回這麽感激陳致禮。

“叔 ,我下車了。我書還在陳致禮那,不然等下可難找到他的。”

果不其然,二叔制止了。

“不行不行,你二嬸說大門口。”

“你不說我不說,二嬸不會知道的。我心中在門口下,自然也就在大門口下。”

看着一串一串的車隊,真要過去大門口還得耽擱1個多小時,二叔最終答應了。

江蔚如釋重負地下車了,果然看見周予行他們三個人走在前面。

陳致禮和白皓推着自行車走在前面,周予行手揣在褲兜裏悠哉悠哉地跟在兩輛自行車後面,他不會騎自行車,從就讀初中部開始就一直都是步行上學。

他一向沒有賴床的習慣,步行回校完全夠時間,沒有特殊情況會和賴床的陳致禮、白皓在十字路口遇上,然後在學校對面的老肥腸粉吃個早餐再回學校,只是今天……太堵了。

江蔚沒有跟上去,只是跟着人流走進學校。

集雅中學有初中部和高中部,很多同學都是初中部升上來的,早已經成群結隊。但是江蔚一向不是為了合群而合群的人,她一點也不擔心這樣的狀況。

令江蔚沒想到的是從一場大劫中走過來的溫歲歲也在這所學校。

江蔚的背影不好認,永遠慢悠悠地走路跟她溫吞的性格一模一樣,她讨厭頭發搭在肩上拖泥帶水的感覺,所以烏潤的長馬尾總會被一條黑色橡皮筋一絲不茍地紮在腦勺後,沒有什麽花樣,是容易泯與衆人的一類背影。但溫歲歲能馬上認了出來。

“江蔚蔚!”溫歲歲從後面撲過來摟住她肩膀,聲音和人一起到。

江蔚的心猛地咯噔一跳,被吓到了:“歲歲?”看見她身上和自己相同的校服,心中了然——她倆同校。

“我在5班,你呢?”

5班?是藝術班。江蔚果然沒猜錯,這個自帶藝術氣息的女生是學藝術的。

“我在2班,教室離你很近。”江蔚回她。

教室離的近不近江蔚不知道,只是覺得一問一答太生硬,便在後面随便說點什麽。

“太好了,那我過去找你玩就方便多了。”

“是啊,聽說集雅的廁所都是獨立于教學樓的建築物,很遠。我們可以一起去。”

……

女生之間本就多話,這兩個善于交談的女生聊起來更讓人覺得這幅美人颦笑圖在初秋裏就像是炎節遺落的夏花燦爛。

聽到“江蔚”的名字而回頭的三人看見這一幕驚嘆于女生的自來熟能力。

旁邊有臺相機的閃光燈突然一閃,擋住了幾秒的視線。

當視線再想聚焦在兩個女生身上時,她們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一團人堆裏去了。

“江蔚去哪了剛剛還看到。”暑假一次沒見到江蔚的白皓還處在心裏落差中。

白皓是他們四個中年級最大的,最像老大哥的一位。雖然對陳致禮略帶嫌棄,但還是把江蔚當做自家妹妹來照顧。

對于江蔚和白皓同班的事,讓周予行耿耿于懷很多天了,他第五次提起這件事:“你倆不是同班嗎?不差這會兒,但是這會兒你們再不去停車就——”

周予行沒還說完,陳致禮和白皓就溜了。

集雅中學的停車棚地窄人多,要是趕上停車高潮的點兒一時半會擠不出來,到時候準遲到。

溫歲歲是個風風火火的女孩子,聽到江蔚起集雅的廁所,就立刻拉着她去參觀一番。白皓在坐下十幾分鐘後才見到的江蔚。

新班級的座位是按成績編排的,白皓的座位很靠前靠中間。

江蔚初中不在本校初中部讀,學校沒有中考成績的記錄,她和很多外校生一樣,被編到了靠後的位置,這就是名校對本校生的偏愛啊。

江蔚的位置正好是白皓的第四個後座。

白皓見她走近,揚起拳頭,說句“早。”

江蔚回他一聲“早。”,配合他擊了一下拳。

這是小時候學籃球時,白皓的标準鼓勵手勢,誰投中球他就過去想和誰擊個拳。當時周予行和陳致禮都覺得他這個做法太土了,不願意。只有江蔚配合到底。

明明是三步距離,江蔚走了四步才到,放下書包落座。

她同桌是個戴眼鏡的男生,皮膚很黑,黑框眼鏡擋住了一部分好看的劍眉。

“同桌,早上好。”是眼鏡男先打的招呼,“我叫佟譽。”

“早呀,我是江蔚。很巧,名字也是兩個字的。”

“看名字我還以為是個男生。”佟譽見到同桌是個女生,剛開始很意外也很拘束,但沒想到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腼腆安靜的女孩子,當然也由于大家都是落座後排的外校學生又生出了一份好感

“你和白皓熟啊?一起打過球吧。”他拖長了最後一個字的音,把肯定句變為疑問句。

見過白皓的人都知道他喜歡和隊員擊掌,雖然剛剛是擊拳但也差不多了。

只是這個問句一出,佟譽開始覺得自己同桌是個留長發的男生吧,畢竟在他的世界裏,會籃球的女生很少很少。

“是啊,認識很久了。”江蔚回她,順便為女籃正名“很多女性打籃球也很厲害。”再抛出問題:“你也熟嗎?”

“嘿嘿,對不起。”佟譽撓了撓頭,“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

江蔚“哦”了聲,拖長了尾音。代表了這段對話是時候結束了。

但是佟譽似乎理解錯了。

“你看過他拿了初中組MVP那場比賽,看過嗎?我看了,簡直不要太酷了,那個閃躲,那個蓋帽,酷啊,當時……”

原來是白皓的迷弟。江蔚想,但是她有些不耐煩聽下去了,但是她受到的教育是:禮貌,認真聽。

佟譽不會渴似的講了那場比賽,講了很久,江蔚始終保持很想聽的态度。

終于他前桌的短發女生插話了“在說白皓嗎?我跟你講我賊服他那場比賽……”

太好了,江蔚如釋重負,在他倆旁邊開始輕聲地收拾東西。

又不知道講了多久,短發女生從白皓扯到了周予行。

“白皓兄弟周予行,知道不?咱們級新生的傳說啊,他就是今年初中奧數競賽金獎,聽說他之前那個奧數班的同學都很牛,銀獎的謝珊珊就是那個班的。”

奧數!周予行。

江蔚抓到了重點,擡頭看了她一眼。

本來短發女生看到佟譽聽周予行的事情時興趣乏乏有些繼續不下去了,結果發現了江蔚,果然這些還是女生比較感興趣。

江蔚發現短發女生求知音的目光,眼睛順着她的目光往上移,假裝看鐘表,再打了個哈欠,繼續埋頭收拾書。

後來佟譽發現自己同桌真的是個很神秘的女生,她的性格就像一個謎。

當你看見她南方的典型溫婉長相時,覺得這個女生一定很腼腆安靜吧,結果開口就給你一個外向爽朗的女生感覺,可是你又會發現她爽朗是挺爽朗的,但是安靜也是極度安靜。只要你不主動搭話,她能寫數學題寫很久,直到她的空閑時間的結束。

佟譽偷偷看過那些數學題,全是他認識的字但是他看不懂,但是有個善談且好相處的同桌也是不錯的。

這就是江蔚的善談和溫歲歲的善談之間的區別。

有些人的善談是在後天環境裏磨出來的保護殼,有些人的善談是天生的熱情,是老天遣來派送美好的天使。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