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馬安雖然到了年紀，都快六十了脾氣依舊還是很暴躁。
加加上剛剛喝了點“薄酒”看着蔣臨書，火氣一下上來，酒杯一連聲質問：“江汀呢？她怎麽沒來？”
蔣臨書看着他，不卑不亢：“大小姐她有事，來不了。所以囑托蔣某替他給兩位說上一聲。”
他信口胡說的替江汀撒了個慌。
事實上江汀哪裏同他這麽說了，她根本不知道今天有這麽個酒局。
馬安哪裏肯接受這個理由，語氣都拔高許多：“有事來不了？！笑話，我們是長輩！長輩叫她過來喝酒她就得過來！管她有什麽事都必須過來。”
他站起來，晃晃悠悠，走到蔣臨書的面前，用一根手指指着他：“你，你叫蔣臨書對吧。你現在馬上給你主子打個電話見她過來，馬上！！！”
李耀自始自終沒說話，只皺着眉頭坐在那看着馬安發瘋。
原本他覺得馬安就是個胸無大志的，現在更發現他是精蟲上了腦。
居然對江汀起了色心。
紅衣女人看看馬安又看看李耀。
蔣臨書轉動眸子，但是看着面前發酒瘋的男人依舊沒有情緒。那份不卑不亢中夾雜着冷漠。
只是在他念叨着江汀的名字時，眼睛微眯。
但也只是一剎那便恢複如常。
馬安糾纏不休，李耀被他吵煩了起來當說客。
“這樣，馬總呀，你看咱們江大小姐剛回國自然是忙得很。既然她來不了就來不了吧。你面前不是就來了她的助理嗎？”
李耀一手提起圓桌上還未開動的白酒，笑意陰森的走到兩人中間，看着蔣臨書：“我們這個蔣助理可了不起，我倒覺得讓人江大小姐陪酒沒什麽意思，不如這樣，蔣特助你替你家大小姐罰了這瓶酒。我們兩個老家夥就當這事過了。”
“如何？”
一時，原本就緊張的局面一瞬間變得更為靜谧。
蔣臨書瞥了一眼，受了他的逼視和他手裏的白酒。
确實是個好主意。
他接過酒瓶，移步酒桌，拿着開瓶器三下兩下打開了酒。他舉着一瓶酒：“若是如此李總馬總能消氣，自然是蔣某的榮幸。”
門外的聽了半晌的江汀差點沒被蔣臨書氣吐血。
榮幸你個大頭鬼呀？！
他胃不好，這一酒瓶酒水灌下去，那還不得胃穿孔進醫院？
公司沒有她江汀翻不了天，要是沒有他蔣臨書，天都會給她翻沒去吧！
馬安冷笑：“小子，算你識相。”
門外的江汀趁他還未動作推門直入：“兩位叔叔好大的陣仗呀，趁我不在欺負我的助理。這傳出去不太好吧。”
蔣臨書手裏還握着剛打開的酒瓶，聽到這個聲音神色莫名恍惚。
回頭，看到她滿臉怒氣的瞪着他。好像他背着她做了什麽了不起的壞事似的，那生氣的模樣真是一點都沒變。
時間不長不短。一個小時從包廂裏走出來的是還怒氣沖沖的江汀和選擇戰略性沉默的蔣臨書。
他手裏握着鑰匙跟着她，一路出了酒店到地下停車場的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她沒問他要一個解釋，他也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意思。
一時間這境地似乎比在餐廳還難堪。
蔣臨書計劃着可能要喝酒，自己打了個車過來的，沒開車。倒是江汀沒想過自己要喝酒，來着車子就沖了過來。
好在蔣臨書沒喝酒可以開。
江汀坐在副駕駛憋着悶氣，又不知道該怪誰，她酒量很好，但不代表酒對她真的一點作用都沒有。
一瓶濃度不低的白葡萄酒反應過後，酒勁上來讓她胃裏一陣攪和。
想吐。
蔣臨書他開車很穩，專心且目不斜視。
她偷瞄一眼，确定他沒看自己這才低頭往自己身上嗅了嗅。
身上的酒味讓她眉頭一皺。
然後開始嫌棄自己。
車子在紅綠燈路口停下，靜默等候漫長的六十秒。
她下意識又偷瞄他一眼，他真是一眼都不曾看她。視線無比專注的集中在紅燈不斷變化的數字上。
六十秒對于她也變得格外的煎熬。
她默默的拿出手機試圖瓦解這種來自于內心焦慮且不自信的尴尬。
江汀：〖作為男朋友會嫌棄一身酒氣的女朋友嗎？〗
李栀：〖親愛的，為什麽不？是女朋友的話，人的自然機體就進化了？那人不還是人？〗
江汀：〖那前男友呢？〗
李栀：〖他連你這個人都嫌棄，你覺得呢？〗
江汀：〖……。〗
發完她就心裏默念，完了。
好像露餡了什麽。
李栀：〖等等你回來，什麽意思？前男友？〗
李栀：〖你和蔣臨書在一塊？〗
江汀：〖昂，英雄救美來着。〗
她心想，替他喝酒，難道還不夠英雄？美的話……難道蔣臨書不夠美？
李栀：〖汀妹，什麽情況？〗
然後她附送了三個帶着問號的表情包。
她手指點在鍵盤上瞬間僵硬。
如是說就是，曾寬易告訴她蔣臨書替她去會李耀，她知道後立馬跑過去救場。
原因，怕他被欺負。
撒謊就是，無意路過看到蔣臨書被欺負自己做了好人好事順便喝了一壺好酒。
但是，李栀有這麽好騙？
對于她來說朋友之間最舒服正确的相處方式，就是沒有隐瞞沒有欺騙。
她哭唧唧自己的沖動和愚蠢，又害怕她罵自己，只得委婉委婉再委婉的回複：〖就是他被公司那群老王八蛋刁難，我看不慣給他喝倒了那群人，開不了車他正送我回家。〗
打完這些字她還特意檢查一遍。
言簡意赅且重點明确。就輕避重的省略了她的出發點。
李栀這次消息回得慢。
回了兩段語音。
紅燈變綠燈，人行橫道上還有摩托車還沒過去。後面的司機不停的按着喇叭，聲音本來就大，大貨車也跟着起勁，加在一起按得喇叭“嘟嘟嘟”“滴滴滴”“隆隆隆”的交織在一起。
她把手機貼着耳朵邊也有些聽不清，按了擴音器也聽不太清。于是她點開第一段，有些謹慎的慢慢放大聲音。
李栀：〖汀寶貝，我錯怪你了，以前以為你是個沒心沒肺的渣女，沒想到其實你是一個超級暖心的天使。愛你呦！〗
她聽完眉頭一皺，聽得一頭霧水。
什麽鬼？
緊接着還在她想重新放第一段的語音，看看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麽內容，第二段就被延遲擴音給放了出來。
這次她聽得很清楚。
李栀：〖不過汀寶貝，英雄救美前男友這種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哦。畢竟就算蔣臨書把持得住不代表你把持得住。舊情複燃這種事你要做一定可以做得很好，這一方面你是很有天賦的。〗
語音結束的一瞬，江汀覺得自己好像産生的幻覺。
為什麽剛剛還很吵的四周一下子沒有一點聲音。
最後只剩下“舊情複燃”這四個字在耳邊回蕩。
她默默把視線瞄向駕駛的蔣臨書身上。
心裏默默分析，他的注意力都在開車上，一定沒空關注她這邊。
所以應該是沒有聽見那些話的。
對，一定沒聽見！
然而在她想再次确認的時候，擡頭猛地發現他專注的視線竟然破天荒的移向了她，且在她身上停駐了兩秒鐘。
也就是這兩秒，她讀出了“不要想，不可能”的意思。
那眼神滿是淡漠。
別開視線時幹脆利落。
這……
她胸口憋着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此刻仿佛是一個小醜。
這下，整個車廂裏更是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得清楚。
江汀覺得這是她活了這麽多年簡直不要太丢臉的時候。
臉頰火辣辣，耳朵也在發燙。身邊還有一個散發冰氣的冰塊。
簡直就是雙重刺激。
半晌，她想起要回複李栀，又重新拿起這個令她恥辱的手機。
江汀：〖栀栀，你覺得如果剛剛你發的語音被他聽到會怎麽樣？〗
那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這個狀态保持了一分鐘，終于回複。
李栀：〖汀寶貝，那就是你一個人的尴尬了。〗
李栀：〖一個人的寂寞，一個人的夜~〗
江汀：〖……〗
靠。
江汀：〖難道你不覺得他更比我可能舊情複燃嗎？〗
李栀最後成功燃起她的好勝心。
是她不配嗎？
李栀：〖汀寶貝，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江汀：〖……〗
從哪？
讓她想想。
想了半晌，她腦子一片空白。
是半夜去接機？
就那張接仇人的臉以及都不願多看她一眼的高冷，還有一聲聲僵硬又生怕在跟她扯上關系的“大小姐”？
還是事無巨細給她安排好卻是因為職責所在。又暗示她準時上下班的毫無例外？
她這邊還沒想明白，李栀又發了消息過來。
李栀：〖親愛的，這些年你依舊一如當初，可是蔣臨書身邊可是變了很多的。〗
李栀：〖他已經不是當初的蔣臨書了，現在的他是鈕祜祿·臨書！〗
江汀：〖……〗
變了嗎？她怎麽覺得一點沒變呢？
就在這時，不知道蔣臨書是不是故意的，紅綠燈的再次出現，這次剎車踩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猛急。
她沒來得及握緊手機，手機“刺溜”一下直接從手裏滑出去，撞到不知名的地方發出“嘭”的一聲。
江汀愣了片刻，看看也被吸引過來的蔣臨書，他看上去沒什麽反應，好似與他完全無關似的。
她咬着牙彎腰去撿。
故意的吧，他是故意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