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淡淡的玫瑰普洱飄散在明亮的鬥室內,已成淡褐色的花苞在茶湯中綻放自己最後的美麗。

耿柏飛将手機遞到易香瓷面前,銀幕裏是一個長得漂亮而小巧的女性,她緊緊抱着夏生和秋生,一臉幸福洋溢的模樣。

“她叫耿柏雅,是我的姐姐,我們感情非常好。”耿柏飛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的脾氣很火爆、很倔強,但意外的我們相處得很融洽。”

他無限依戀的用手指摩挲着那抹影像。

“發生了什麽事?”易香瓷艱澀的開口。

雖然照片不大,但影像中的女性和她有着七、八分相似,尤其是那頭野性難馴的長卷發。

這位女子是她的……親姐姐?她從沒聽媽媽提過啊!

“惡性腹膜間皮癌。”他平靜的說:“一種很罕見且很難覺察的癌症,姐夫已先她一步而去,所以她唯一舍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孩子。”

易香瓷靜靜的聽着,感覺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

“我爸媽結婚多年,一直膝下無子,兩人身體健康、感情也很好,但就是無法有孩子,在某次因緣際會下……”他看了看易香瓷,繼續說下去,“認養了姐姐,沒想到還不到一年就有了我。”

他微微的笑了。“我爸媽認為姐姐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因此視她如己出,不騙你,小時候我們兩個打架,都是兩個一起被懲罰,誰都沒偏袒誰;她十八歲那年認識了當游覽車司機的姐夫,兩人瘋狂陷入熱戀……我們家還算得上是有點錢,所以爸媽很反對……”

他的聲音溫柔和緩,喁喁訴說着多年前的往事;易香瓷的情緒也被他感染,随着一起感嘆悲傷。

“姐姐不像你這麽乖,不理爸媽的反對,跟姐夫私奔,再也沒回來過。直到三年後,媽媽雇征信社調查,才知道她那時已經有了兩個一歲的孩子,而姐夫也在一次交通意外中喪生。”

“啊……”易香瓷捂住嘴,沒想到這段戀情竟然這麽短暫且悲傷。

“她回到家,卻再也不快樂,唯一能安慰她的只有夏生與秋生;她再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姐姐了,但是我一樣愛她。”他的眼眶有些發紅。“我答應我會好好照顧夏生和秋生,但她為什麽還要找你?難道我不值得她信任嗎?血緣真有這麽重要嗎?她甚至沒見過你!”

“耿先生……”易香瓷被吓到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吓着了眼前的小女人,耿柏飛壓下滿心的苦澀。“是我做得不夠好,我在她離家時沒支持她,讓她對我失去了信任,都是我的錯……”将臉埋入雙手,聲音又不能自抑的顫抖。

易香瓷緩緩的站起來走向他,一直以來,耿柏飛是高大、強壯的,他是他國度裏的神,凡人眼中的王。

他拓疆開土、披荊斬棘,将原本是個游戲沙漠的臺灣與世界的網路風潮接軌;他更從一個只是略有家底年輕人,一舉曜升為亞洲知名的年輕企業家。

但此刻的他卻像個脆弱的孩子,看來是那麽幼小、那麽需要被保護,她不懂他和姐姐之間的感情,她也不會過問,她只是伸出自己的雙手,溫柔的、憐惜的把他輕輕擁入懷中,就像多年前那個下雨的午後,他曾給過她的溫暖。

一絲淡淡的幽香鑽入他的鼻尖,這個懷抱是這樣的小,卻是如此柔軟、溫熱;她的手臂細細的,沒什麽力氣,也并不将他抱得很緊,但他卻奇異似的被安慰了!

也許姐姐看上的是這雙神奇而充滿安定力量的小手,她仿佛是個小小的精靈般,柔軟、可愛、溫馨,能讓人沒有抗拒的就無條件接受她。

但夏生、秋生,他是不會交給任何人的,即使連她也不行!

耿柏飛猛然推開她,眼底掠過一抹困擾,他懊惱自己竟會在她眼前失控,放下平常的武裝!

他太讨厭這種将脆弱輕易暴露在別人眼前的感覺!

易香瓷有些受驚的收回小手,被他突如其來的粗暴行徑吓到,是她太逾矩了嗎?所以才讓他感到不快是嗎?

想到這裏,她的心頭浮起濃重的挫敗和沮喪。

“我得走了!”他猛然站起身,故意忽視她受傷的眼神。

易香瓷在他身後默默無語,一路目送着他高大的身影,心情也跌到谷底。

她不明白他的态度為什麽突然轉變?看來他并不願親近她,所以他張起防護網,将她遠遠的隔離在外。

意識到他的想法,她垂下眼眸,眼眶有些熱熱的。

本來嘛!他們才沒見過幾次面,憑什麽他要對她敞開心房?雖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還是有點想哭。

耿柏飛邁開長腿往門口走,低着頭的她也跟着走,卻沒料到他突然停下,她“砰”的一聲,小鼻子撞在他厚實的背上。

“好痛!”她雙手捂着鼻子,淚水都冒出來了。

見到她狼狽的模樣,耿柏飛一怔,強烈的笑意湧上心頭,他極力壓抑,但卻仍忍不住笑了。

易香瓷錯愕的擡起頭,他是在笑嗎?他不生氣了嗎?想到這裏,她的心仿佛從湖底又升了起來。

耿柏飛望着她燦爛的小臉,即使大眼裏都是淚水,鼻頭也紅通通的,但他竟然還是該死的覺得她好可愛!

她的嬌弱讓他感到憐惜,她無措的模樣讓他很想解釋,可是隔了半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她清亮的雙眸定定的瞧着他,仿佛在等他說些什麽似的,他咳了一聲,終于找回了說話能力,聲音低沉的開口,“易小姐,我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她笑了,笑得很開心,像個孩子似的,這抹笑容和姐姐是那樣的相似,他心裏有點軟、有點甜,還帶着一絲心酸。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去看看我母親,你和姐姐長得很像,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嘟嘟……嘟嘟……

易香瓷耐心的等着。

“喂?”隔了許久,母親終于把電話接起來。

“媽,我是香瓷。”她和母親的感情并不深厚,若不是為了錢的事,平時亦無往來。

很悲哀,但也很實際。

話筒那頭的母親很意外。“喲!難得你會打給我,有什麽事快講,你阿好姨她們還在等我回去打牌。”

母親這輩子不事生産,也不關心她,母親的世界就只有麻将和牌搭子;父親生前如此,死後亦然。

母親的青春、金錢、親情,全都送給了麻将。

她心底突然刮起一陣冷風。“姐姐是被你輸掉的嗎?”腦子才剛浮起念頭,話已沖口而出。

“不是,當時養不起,送人了!”母親愣了一下才察覺到事情不太對勁。“你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麽說來,我真的有個姐姐了?”易香瓷喃喃的說。

“她在你剛出生時就送給好人家養了,我也不是這麽沒人性。”母親略微不安。“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你碰到你姐姐了嗎?”

母親的聲音裏竟然有着一絲期待!易香瓷深深嘆息,就為了這句話裏的一點點情意,她原諒了母親。“沒有,姐姐已經死了……”她的聲音裏充滿悲哀。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去看看我母親,你和姐姐長得很像,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

耿柏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易香瓷瞬間有些恍惚,原來是因為她和姐姐長得相似,他才會在她面前洩漏脆弱的一面嗎?

她之于他,只是姐姐的替代品嗎?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竟然泛起淡淡的苦澀,看來耿柏飛是真的忘記她了,他滿腦子只有姐姐,而不曾有她的存在對吧?

誰教她是這樣平凡、不出色,若非如此,當初劉承安也不會棄她而去。

聽到他邀請她,她第一個念頭是很開心的,可轉念一想,想見她的是姐姐的養母、是他的母親,并不是他呀!她又有什麽好開心的?

既然如此,那天他又為什麽要吻她呢?雖然他嘴裏說“不知道”,但她卻隐約猜到--他知道她想擺脫劉承安,想救她脫離那尴尬難解的場面,而那只是他表達歉意的方式,還是他對她有別種想法?

易香瓷不敢再想下去了!

“易小姐,這裏是我們的咖哩座、茶水間,有許多種類的茶包可以自己取用。”“中華飛鳳”的公關慇勤的招呼着她。

“哦!原來如此。”易香瓷強迫自己将思緒放到工作上。

今天她是來采訪“中華飛鳳”的員工餐廳,“中華飛鳳”是“雙子星”在市場上最強大的競争對手,創辦人遵循耿柏飛成功的模式,并以更狠、更不擇手段的方式來拓展自己的事業。

“中華飛鳳”不但數度與“雙子星”搶奪韓國游戲代理權,更不斷打壓“雙子星”進軍內地市場,只因為“中華飛鳳”的老板娶了個高幹女兒,因此在争取內地游戲上市的版號上,比“雙子星”更加有利。

況且“中華飛鳳”這個名字,本就是為了争取內地的認同感而取的,在韓國游戲式微,自制游戲盛行後,“中華飛鳳”專推以“中國武俠”為背景的線上游戲,以迎合內地玩家的喜好。

他們的員工餐廳隐然顯現出創辦人的性格:表面上故作大器,骨子裏卻精明計較。當然這次“中華飛鳳”的創辦人并未親自出來接待受訪。

易香瓷仔細審視這間“雙子星”敵手的地盤,心中竟浮現出深入敵營的感覺,好像她和“雙子星”是同一陣營似的,她忍不住在心裏偷偷的笑。

“我們的識別證裏有晶片卡,點完餐後在感應器上刷過便會記錄金額,到月底時再從薪水直接扣除。”公關一一解說員工餐廳的規則。

同樣都是用識別證計費,但“雙子星”的員工每天有五十元的零用金,點完餐後只要當場補差額就好,不像“中華飛鳳”,連一點便宜都不給員工占。

雖然補助只有區區五十元,但一個月下來,餐費也省了千元以上,對于月薪只有幾萬元的上班族來說,不無小補。

“香香,你怎會在這裏?”劉承安忽然出現在身後,聲音裏滿是驚喜。

“承安?”易香瓷也很驚訝。

對了,上次碰面時,劉承安是有說過他任職于“中華飛鳳”。

“這麽巧!我請你喝咖啡。”他和公關打招呼。“凱西,你愈來愈漂亮啰!”

公關凱西笑開了臉,看來劉承安仍不改花蝴蝶本色,在女人堆中相當吃得開。

“你認識易小姐啊?”

“她是我以前的好朋友。”劉承安說得很滑溜。

“那麽易小姐,你可要好好幫我們公司介紹喲!”凱西嬌笑。

送走了凱西,劉承安幫她點了飲料,順便體貼的幫她端到位置上。“香香,關于上次的事……”欲言又止。

易香瓷揚眉表示疑問,但一想到他想問的事,她的臉忽然又熱了起來。

果然劉承安緩緩開口,“你和耿柏飛在一起嗎?”

見她小臉酡紅、一言不發,他忍不住了。“香香,耿柏飛不是個值得信任的男人,像他那樣的人,怎麽可能對你認真?”

“難道我不值得嗎?”即使明知他說的對,她還是有點不服氣。

“香香,你太單純了,你想想看,耿柏飛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多少女明星、模特兒,甚至什麽T大五姬都任他挑,你覺得你有多少勝算?”

劉承安說得很殘酷,卻也很實際,耿柏飛年輕多金、身價非凡,若不是因為夏生、秋生,他們根本不會有交集。

“其實我們……我們沒有……”易香瓷說不下去,心裏感到好酸,她一點也不明白這股蝕入骨髓的酸意是從何而來。

“香香,離開他吧!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發誓這次一定會好好的愛你。,”劉承安伸出手緊緊包住她微涼的小手。

門外,“中華飛鳳”創辦人一臉微笑,正帶着耿柏飛來到咖啡廳。“麥可,歡迎你今天來我們公司參加,‘數位科技發展計劃說明會’,我們的咖啡還算香醇,我請你喝一杯。”帶着耿柏飛走進咖啡廳。

耿柏飛臉上維持着虛僞的客套笑容,跟着走進咖啡廳,一擡眼便看到坐在角落的易香瓷--

還有正握着她的手的該死的劉承安!

好不容易擺脫劉承安的糾纏,易香瓷走出“中華飛鳳”的大樓,雨忽然淅瀝瀝的下起來,轉眼已變成傾盆大雨。

易香瓷撐着傘走到附近的公車站等車,即使只有短短十幾公尺的距離,她依舊被淋得一身濕。

雨實在下得太大了,透過傘布低落在她的頭發上,就在這時,一輛鐵灰色的賓士緩緩停在她眼前。

讨厭!易香瓷心心裏想,她最恨這種不守規則的人,地方這麽大,這人為何要停在公車專用處前,難道這個駕駛是白目嗎?

但她依然維持敢怒不敢言的小市民性格,只是用一雙眼瞪着車子,一聲不吭。

若是脾氣火爆的姐姐,會不會當場就敲玻璃要對方滾呢?想到這裏,易香瓷笑了,忽然又覺得傷感。

耿柏飛在車子裏将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只見她一會兒惱怒、一會兒笑;一會兒沉思、一會兒又嘆息,就如一罐色彩缤紛的萬花筒般,有趣又可愛。

耿柏飛的心溫柔的牽動着,雨中的她看來是那樣的嬌小、羸弱,他忽然注意到她拿的那把傘--那是一把顏色有些殘舊,上面畫着幾只花栗鼠的粉紅色雨傘。

他的心猛然一跳,腦子裏仿佛跳出同樣的畫面--是在夢裏見過的殘影嗎?或是他曾在某處見過的情景?

還來不及細想,耿柏飛的手已控制了方向盤往她的方向滑去。“我送你一程--”将車窗壓下。

怎會是他?易香瓷很驚愕,那她剛才發怒的樣子,豈不是都被他看到了嗎?她在瞬間羞紅了臉。“不、不用了……我等公車就好……”

她手持雨傘,外面下大雨,傘裏下小雨,雨水順着她的臉龐滑下。

耿柏飛笑了。“別逞強,上來吧!下雨天有得等了,快!我不想擋住車道違反交通規則。”

看到不遠處有個交通警察正緩緩走來,易香瓷無奈,只得收起傘跳上車,一進車子裏,冷氣撲面而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太冷了嗎?”耿柏飛見狀,伸手将空調溫度調高。“你今天也來中華飛鳳?”

“是啊!今天是來做員工餐廳的特輯。”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有點不好受,易香瓷掠了掠滴水的卷發。

來做訪問?他的腦子裏立刻浮起劉承安抓住她小手的畫面,他立刻将那擾人的畫面抹掉。“那現在呢?你是回家,還是回公司?”

“我……哈……哈啾~~”她的鼻子癢癢的,忍不住又打了個噴嚏。

“我公司就在附近,這樣吧!先去我那裏吧身體弄幹,晚點我再送你回去。”他擅作主張的做了決定。

“好……”易香瓷垂下眼,認分的聽他的命令。

“我後座有件外套,你先披在身上,免得着涼。”

不好吧!易香瓷有點遲疑。

見她不動,耿柏飛幹脆轉身将外套從後座抽過來。“你放心,我天天洗澡,外套也是幹淨的。”将外套遞給易香瓷。

“我不是這個意思……”話還沒說完,她忍不住又“哈啾”一聲,只好趕緊乖乖将外套披上。

外套脫下來有段時間了,但他的氣息仿佛還留在上面,淡淡的鑽入她的鼻端、沁入她的皮膚,她緊緊抓住外套兩側,內心莫名升起一股安心感。

他開車很沉穩,速度不疾不徐,看得出來是個情緒相當穩定的人;他的側臉弧度很漂亮,鼻子相當高挺,鼻端圓潤,襯着略略有弧度的下巴,不說話抿緊的嘴唇顯示出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她偷偷的瞧着他,從鼻、眉、發,到那雙穩定握着方向盤的大手,寬厚、有力,修長的十指握住方向盤,他的指甲光潔,呈現漂亮的杏仁型。

她的心跳得激狂。

他突然別過臉,眼神鎖住她的,她就像是當場被抓包的小偷般,一雙眼還來不及從他的臉上收回。

她尴尬的眨眨眼,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耿柏飛笑了,在心裏,但臉上仍裝作若無其事。“上次的事很抱歉,我失态了。”

“啊?”易香瓷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兩人前次見面時,她是如何想安慰脆弱的耿柏飛,卻被他狠狠的推開……

“沒什麽。”她口是心非的說,露出勉強的笑容,“反而是我該謝謝你,若不是你,我一點都不知道原來我竟還有個姐姐。”

易香瓷很悵然,知道這件事後對她的生活起來很大的波瀾,她分不清內心的這股複雜感覺,只知道她無法再平靜,尤其是他闖入她的世界之後。

他們有着共同的親人……這讓她感動一絲暖意,仿佛與他進入了同一個世界。

“若不是發生這些事,我也不知道,原來我的姐姐竟不是我的親姐姐。”他的雙眸變得黯黑,但随即被一抹光取代。“無論如何,我們的感情都是真實的,我對夏生和秋生的關愛仍然不變;你既然是姐姐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

妹妹?妹妹?!妹妹!我才不想做你的妹妹!易香瓷別過頭,望向窗外依然連綿不斷的雨。

“好奇怪……”她的聲音變了調,但仍然勉強自己擠出一絲笑容。“突然多了一個哥哥,真不習慣。”

“我多了一個妹妹,卻很高興。”他微笑,露出左頰一個淺淺的笑窩。

是嗎?易香瓷突然有點惱怒,這男人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沒問過她的意見就亂認親戚,他憑什麽認為她很希罕當他的妹妹?而且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竟然感到一股淡淡的哀傷?

“那以後我就叫你小瓷。”

她不想回答,她寧願他客套的叫她“易小姐”。

“既然我稱你一聲妹妹,妹妹就該聽哥哥的話是吧?”他露出一絲別有用心的微笑。

易香瓷狐疑的望着他,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

“小瓷,做哥哥的覺得,那個劉承安不是什麽好人。”他将車子轉進停車場。

“然後呢?”她還是不明白他想跟她說什麽?“我和承安已經是過去式了。”

“既然是過去式,你還讓他握你的手?”他頗有責備之意。

那……既然當我是你妹妹,你還随便親我?這句話她好想說,但話還沒出口,自己卻先面紅耳赤起來。

“等等,你怎麽知道我和承安碰面……啊!”他恍然大悟。“你剛才在‘中華飛鳳’嗎?咦!為什麽?”

“這次的‘數位科技發展計劃說明會’由甄俊朗主辦,所以其他公司的代表人都來這裏開會。”

“甄俊朗?”易香瓷一怔。

“就是‘中華飛鳳’的董事長。”看她怔忡,耿柏飛補充道。

她回想起剛才有一票人經過,其中有個膚色微白,臉孔尖削的男人,那人說話聲音清亮,手勢奇多,當時劉成安還曾低聲提到--

“那是我們大老板。”

“他看起來很厲害呢!”易香瓷回想着那個帶着眼鏡的男人。

耿柏飛冷笑。“他确實不簡單,經營手法非常有一套,而且手段不怎麽光明正大,我吃過不少次暗虧。”

“咦?”易香瓷坐直了身子,眼中透出關切之意。“他沒造成什麽損害吧?”

“損害可多了!”耿柏飛笑笑。“以後有空再告訴你,我們到了。”

将車停好,帶着易香瓷搭電梯上樓,此刻恰巧是下午茶時間,他倆搭電梯上樓,碰到不少正要去“夢幻島”喝下午茶的員工。

一看到耿柏飛帶着一個濕淋淋的漂亮女生,尤其是那女生身上還披着他的外套,無不露出詭異的笑容或奇特的笑聲。

“哦喔!麥可,不好吧?現在是上班時間耶!”比較大膽的或熟稔的,甚至還會開口調侃他幾句。

耿柏飛也不分辨,只是很大方的微笑,看起來氣定神閑,一派從容自得。

看他和員工相處的情形,應該是個和員工打成一片的好老板,和劉承安見到甄俊朗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有相當大的差別。

易香瓷低下頭,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看到他那麽受員工歡迎,不知怎的,她竟然也為他開心。

他倆來到頂樓,迎面就是一個接待櫃臺,兩個漂亮的女孩一見到耿柏飛,皆露出燦爛的笑容。“麥可,你回來啦!”

“嗯,有人找我嗎?”耿柏飛随口問道。

“營連長李奧有來過。”其中一個翻着筆記。“法務傑森有送一份文件過來。”

“謝謝,辛苦了。”耿柏飛邁開長腿往私人辦公室走去,還不忘回頭照顧易香瓷。“小瓷,這裏走。”

易香瓷跟着他,故意忽視那兩個女陔投過來的好奇目光;耿柏飛走到走廊盡頭的兩扇玻璃門前,拿出感應卡刷卡進入。

易香瓷跟着走進他的辦公室,只見辦公室內約二十坪,裝潢非常簡單清爽,辦公桌上收拾得整整齊齊,還有好幾疊高高的文件夾。

他指指左邊的玻璃門。“那裏是休息室,裏面附有淋浴間,你先去把濕衣服換下來,我記得衣櫃裏有幾件女生的衣服。”

“啊?”易香瓷心裏泛起微微的醋意。

為什麽會有女生的衣服?難道他常帶女性來這裏嗎?而且還需要換洗衣物,他們究竟在這裏幹什麽呢?她開始胡思亂想,胸口莫名的感到陣陣酸氣。

耿柏飛并沒有察覺到易香瓷紊亂的心思,不過倒是很快的為她解答。“以前姐姐會來‘夢幻島’做運動,她說這裏該有的健身設備都有,不用每年花幾十萬年費擠健身房。”

他停了下來,眼光帶着許多懷念。“其實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怕我為了工作廢寝忘食,才找借口來監視我。”

他靜默下來,神情黯淡。“都過去了,自從她離家後……但離開家總有回家的一天,現在她……永遠都不會回來。”

辦公室一片靜默,只有窗外滴滴答答的雨,映着灰色的天空。

易香瓷走過去,小手輕輕放在他肩上,溫柔的,滿帶着憐愛的注視着他。“耿先生……”她溫柔的說:“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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