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什麽,他是你師父?

寧姐遲疑了一下,才有些不情願地回答道:“是她以前的一個高中同學,上大學之後就分開了。”

沈邑了然,看小爽的模樣,想必不是普通的高中同學,而且這分開定然還別有內情,只怕與寧姐脫不了幹系。

小爽還在掙紮哭喊,袁珩走上前去,伸手在她身上點了幾下,讓她安靜下來,然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說道:“你這是在做夢,快醒過來。”

他重複了十幾次之後,小爽的眼神終于清明了起來,有些茫然地喃喃自語道:“做夢……是夢……怪不得,我說李濤怎麽還會回來找我……原來是夢……只是夢而已……”她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大劉見小爽醒了過來,連忙把小嬌也抱過來,對袁珩道:“大師,請你也救救小嬌吧。”

袁珩仔細檢查了一下,嘆道:“她的情況還要更糟糕一些,如果能醒過來還好,如果不能醒過來……”

那也只怕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在場的幾個人都明白他話中的未盡之意,一時間都沉默了。連哭泣不休的小爽也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看着他,“你是說,小嬌姐姐她……不,不可能!”

她猛地掙紮着起來,雙手按住小嬌的肩膀,叫道:“小嬌姐姐,小嬌姐姐,我是小爽啊,你聽到我的話了嗎,快醒醒,醒醒啊……”

随着她的呼喚,小嬌的身體猛烈地顫抖了一下,接着便聽到她含糊不清的聲音:“小爽你別鬧了,外婆正在叫我呢,我等會兒再來找你玩兒……”

小爽手一抖,“你在說什麽,小嬌姐姐,你外婆她,她不是已經去世很多年了嗎?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小嬌似乎還能聽到她的話,回道:“你胡說什麽呢,外婆活得好好的,她正在跟我說話呢……嘻,原來是爹娘要來看我了,太好了,我要回去寫作業了,回頭見!”

小爽:“……”

“小嬌姐姐!”

她繼續呼喚着,可是這次小嬌沒有再回應她,帶着安然的微笑繼續昏睡。

大劉忽然大哭起來,聲音中充滿了悔恨,“都怪我,都怪我……”

沈邑低聲問寧姐,“到底怎麽回事?”

寧姐拉着她走到一邊,先低低地嘆了口氣,“作孽啊。小嬌她,唉,她是長女。小的時候,爺爺奶奶重男輕女,不喜歡她,一定要她爸媽再生一個兒子,就把她送到了外婆家。所以她小時候是跟着外婆長大的,外婆去世之後才被接回來。唉,看她平時安安靜靜的,以為她早就忘了呢,沒想到心裏一直藏着……”

“……那她現在有弟弟嗎?”

“……有。”

沈邑默然。同樣是被嫌棄的對象,她對小嬌起了一點同病相憐的心思。她想,她很明白小嬌的心情,傷害已經深入骨髓,即使再彌補又有什麽用處呢?與其活在現實中,不被他人期待,還不如留在幻夢之中,與最親愛的外婆為伴。

這是懦夫的想法,沈邑知道,可是人畢竟不是變形金剛,又怎麽可能時時強大呢?

……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不,不能這樣想。即使現實再殘酷,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人怎麽能明知道虛假,還要自欺欺人呢?

一念及此,沈邑陡然驚出了一身冷汗。

她徑直走到小嬌面前,沉聲道:“小嬌,你聽着,我知道你能聽見。我要告訴你的是,無論你覺得現在多麽快樂,這些都是假的,你的外婆已經去世了,你也已經不是小女孩了,你的弟弟也已經長大了。你的爸爸媽媽雖然曾經忽視過你,可是他們還是愛你的。現在他們已經後悔了,你不要再沉迷于過去,睜開眼來,好好看看,好好想想,你不再是那個等着別人施舍一點愛的小孩子了。……就算沒有人愛你,你也要自己愛自己,不要再沉迷于幻夢中了,那些都不是真的……”

沈邑說着說着便哽咽了起來,她已經分不清,這些話到底是對眼前的女孩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朦胧中,她忽然感覺到一只手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擡眼一看,袁珩正用沉默而溫柔的眼光看着她,沈邑低下了頭,擦幹淨眼淚,裝作不在乎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演得太入戲了。”

袁珩:“……”

他本來是一個很會說俏皮話哄人開心的男人,然而此刻,面對着強撐笑臉的沈邑,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此時,小嬌的眼角滑下了兩行清淚,細若游絲地叫道:“外婆……爸爸……”

“小嬌,小嬌你醒了?對不起,都是爸爸對不起你……”另一邊,大劉驚喜地發現女兒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不由得悲喜交集,一時間老淚縱橫。

小嬌似乎還沒完全清醒,“……爸爸……的畫……別哭……”

畫?畫應該還在那屋裏,沈邑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跑回屋裏翻找,從角落裏找到一副卷軸,展開一看正是一副工筆花鳥畫,于是将它卷起帶了出來。出門的時候,她看到桌上散亂的紙筆,上面還畫着些不知所雲的符號,想了想,也一起帶了出來。

她将卷軸遞給小嬌,又将那些記着符號的紙張給了袁珩。看到畫後,小嬌似乎清醒了些,也認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爸爸了。大劉喜出望外,不由得大笑起來,袁珩急忙提醒他們,兩個女孩子精神很是衰弱,最近一段時間都要以靜養為宜,不要讓她們情緒波動太過。大劉連連點頭,向袁珩和沈邑道了謝,抱着女兒跑回車上去了,寧姐帶着小爽也一起去了。

送別了她們,沈邑看着地上還橫七豎八躺着的人,問道:“剩下的這些要怎麽辦?”

袁珩道:“先送回基地去,等他們恢複過來,另外還要托警察找尋他們的家人。”

沈邑點點頭,“那就勞煩你了。你有木蘭舟,想必也不需要我幫忙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再會。”

袁珩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卻什麽都沒說,只是微笑地道了一聲:“再會。”

不過,雖然說了再會,但沈邑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再見到他。

第二天上午,沈邑正在改圖,忽然聽到前臺小姑娘暧昧地笑着,對她說:“沈姐,有人在外面找你,是個大帥哥哦……”

我認識的大帥哥?

沈邑先是一愣,随即大喜過望,難道是小萱終于回來了?

她急忙腳下生風地跑出去,一看卻不是她想見的人,而是袁珩,笑容登時凍結在臉上,“啊,是你呀。”

袁珩很不滿地抗議,“喂喂,你那是什麽見了鬼的表情啊。”

沈邑沒好氣地道:“連個招呼也不打,可不以為是見了鬼麽?”

……這絕對是遷怒。

袁珩有些無奈,“……之前我打你電話,一直沒打不通,不找上門來還能怎樣?”

呃,沈邑忽然想起來,自己昨天回來後,想起小萱,一怒之下就把袁珩的手機拉黑了。她滴下一滴冷汗,幹笑着解釋,“啊,那個,我們這裏信號不大好……”

袁珩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手機給她看,上面信號顯示,滿格。

“這個……”沈邑:“……嗯,你這是移動的號,我的是電信。你知道,他們倆是犯沖的。”

袁珩:“……”

他還要說什麽,忽然身側傳出一個威嚴的聲音,“小珩,別鬧了。”

“是,師父。”袁珩乖乖的住了嘴,對沈邑道:“這是我師父,他老人家聽說了你的事,想見見你。”

沈邑看向他身旁,陰影裏站着一個唇紅齒白、面如冠玉的少年人,比袁珩還高出一個頭來,穿着一身常見的青布道袍,卻留着一把長胡子,黑色的長發及膝,也沒有束起來,這感覺真是有說不出的怪異……

這是哪家安定醫院跑出來的吧?!

沈邑呆了呆,疑惑道:“您是他師父?……額,不知您找我有什麽事?”

那男人捋了捋胡子,彬彬有禮地道:“老夫姓袁,名廷相,字子退。今日是為忘世之妖而來,若是方便,還請沈姑娘借一步說話。”

頂着這麽一張嫩臉自稱老夫什麽的……

還有這不好好說話偏要咬文嚼字的腔調……

沈邑一時有些蒙圈,點了點頭就跟他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腹诽,這麽不着調的師父,也難怪會養出袁珩那樣不着調的徒弟來了。

三人走到僻靜處,沈邑直言不諱地說:“袁先生,不瞞你說,我對這些妖啊怪啊之類的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幫你們的,你們就算一直找我也是沒用的。”

袁廷相不疾不徐地道:“沈姑娘放心,老夫并非想要強人所難,實是事關重大,不得不厚顏打攪姑娘。”

既然人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也不好太不近人情,沈邑只好道:“袁先生太客氣了,有什麽話就請直說吧。”

袁廷相點點頭,“姑娘快人快語,那老夫就直言了。先前聽小珩提起,令弟乃忘世之妖,不知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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