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卷（11）

在張建樹的極力争取下，劉志高終于松了口，奧數班馬上把周測淘汰制改成了座位周換制，但預賽之後所有不能不能獲得參加聯賽資格的學生必須離開奧數班。

因為預賽僅考一試即預賽的考試範圍是高考所規定的知識範圍和方法，而聯賽之後考試難度将會遠大于預賽，分為一試和二試，二試的考察範圍也将會超出高考範圍。

說白了，聯賽之後的所有比賽将會變成一場豪賭，劉志高不希望有太多學生顧此失彼，輸掉了比賽也輸掉了高考，淘汰是殘忍，但是淘汰保護大部分夢想。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但平靜的生活需要些驚喜或意外來打破，才能留下珍貴的回憶。

比如，對李潇然來說，她憑借自己的努力如願和周予行成為了同桌——

比如，對周予行來說，江蔚最近總是和白皓踩着點才來奧數班，甚至遲到過幾次。

周予行斟酌了許久，還是問江蔚的同桌李潇然比較好。她不僅是江蔚和白皓的同班同學，平時也跟江蔚走得近，江蔚的事她多少會知道些，并不問陳致禮這個不靠譜還帶有包庇嫌疑的家夥。

“同學，江蔚最近是個什麽情況，老是踩着點來？”

李潇然有些失望，但不好表現出來，只回了“我也不知道。”

憑自己不太精準的第六感，周予行覺得李潇然就是個除了學習啥也不關心的女生，她不知道也正常，便沒有再追問。

他也有些失望，低頭轉着手中的筆，不知道江蔚發生了什麽，心思也不在試題上。

剛從廁所回來的陳致禮見周予行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就問：“周予行你思……”，“春”字的音調還沒說出來，就被捏着右肩并漸漸用力的手唬得改了口：“思，思考什麽難題呢？”

“我說敬個禮，你不是貓吧，現在離春天也還有4個來月，一天天張口閉口都是情情愛愛，在發什麽情呢？”

陳致禮不屑地瞥一眼周予行，心想：心口不一吶。

“想知道江蔚去哪了嗎？”陳致禮摔出自己的錢包在桌面上。

周予行一看，哎，看着人記仇得，還記着前陣子被坑了頓早餐的事。

“嗨，不就一頓早餐的事兒嘛，放心吧，陳哥明天的早餐我請了。”

“好說好說。”陳致禮一聽，看見周少爺他老人家低頭，心情倍爽兒。“

白皓他們班那英語老師整了個什麽英語電影的表演，這倆幸運地就被抽到了，這不去排練呢嘛？”

“原來如此，那我就謝謝陳哥嘞。”趁着陳致禮臭屁的時間，周予行一把抽過他手指捏着的錢包，說：“明天的早餐還得拜托陳哥的錢包了。”

見陳致禮要過來搶，周予行把錢包從右手扔到左手，又眼疾手快地塞到自己屁股下面坐着。

陳致禮覺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氣得吹胡子瞪眼卻無可奈何，咬牙切齒地從牙縫擠出幾個字“你心眼是掉墨水囊子了嗎。”

其實第二天周予行沒有用陳致禮的錢買早餐，而且請了陳致禮一頓午飯。

又一次，白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在上課最後一分鐘沖進教室，江蔚跟在他後面，倒是優哉游哉地趕在遲到專用戶劉老師來之前進了教室。

“你們倆還真是無縫連接。”

周予行接着陳致禮的話說：“排練好幾天了，還沒排好嗎？”

白皓氣都沒喘過來就忙着告狀：“還不都是江蔚，老忘詞還演的生硬。”

江蔚聽到這話可不高興了，自己英語确實是瘸腿科目，忘詞是她的錯，她也認了。但是在人物神态方面演得可到位了，她立刻反駁：“你不看看你那要求，什麽青春可愛的英國姑娘，又要帶有一絲英倫風的優雅，舉手投足都要顯示貴族小姐的矜貴……說的什麽廢話。”

“你，你真的是，你得有點話劇演員的專業素養好不好？Profession，do you knowWhether in Engish or acting.”

“Profession，Profession，我P你個頭，我看你就很适合演貴族小姐。”

倆人吵起來讓旁觀者哭笑不得，看是光看倆人的氣勢誰也不讓誰，眼看就要打起來了。

“又嬌又橫，是嗎？”周予行幫江蔚補了一句，又急忙給兩位滅火，“好了好了，明天我們去給你們看看去，對嗎，敬個禮？”

陳致禮馬上會意，應道：“對對對，我們給你們提點建議。”

于是，肩負組長大任的白皓決定在明天奧數班結束後，召集他的“話劇團”來大演一場。一來是趁熱要打鐵，防止周予行和陳致禮忘了；二來是明天奧數班周測，會比平時早放學。

江蔚突然想起點什麽。

“潇然，明天你也來給我評評理，正好周測完可以放松放松。”

“好。”李潇然答應了她。

秋天的傍晚黑得很快，結束周測的一行人來到白皓的排練場地時，天邊擦上了金色珠光，封閉的室內籃球訓練館裏仿佛是獨立于寂靜傍晚的世界。

白皓不好意思地向新觀衆解釋：“班級的作業學校不批排練場地，只好來這了——我的主場。”

周予行剛踏進訓練館，感受到了籃球癡子對籃球的熱愛——就連戲劇排練也要到籃球訓練館裏。

看見周予行過來，組裏有人調侃道：“白組長搞不定話劇，索性把奧數班搬過來教數學啦？”

說話的人和白皓是一個球隊的，白皓接了話：“數學的盡頭是英語，他們過來學英語的。”

白皓一如既往地善于交際，一句話引得全場大笑。

大夥開玩笑的功夫，江蔚溜去換自己的訓練服裝，一條8米大裙擺半身長裙，是在白皓的強烈要求下江蔚找江芮借的舞蹈訓練服，因為白皓說江蔚無實物提裙子差點意思。

看見江蔚的樣子，陳致禮第一個哈哈大笑。周予行也忍不住自己的笑意，如此蹩腳的裝扮，如此無奈的江蔚，着實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江蔚又氣又惱又無奈，下令道：“笑什麽笑，白皓，趕緊給我過來！早開始早結束。”

排練開始。

故事講的是白皓和剛才調侃周予行的男生開始了兩位富翁的打賭，他們決定把一張無法兌現的百萬大鈔借給一位周予行不認識的男同學看他在一個月內如何收場。一個月的期限到了，這位男同學不僅沒有餓死或被捕，反倒成了真的富翁，并且贏得了周予行認識的江蔚的芳心。

真別扭，可是又說不出別扭在哪裏。

周予行心想。

“要不江蔚換個角色吧？”周予行建議。

白皓第一個不同意，他們組人本來就少，女生還只有兩個，另一個女生怯場得厲害，只有江蔚能演美麗的波霞小姐了。

“不行，江蔚不演，你來演？”

“不是我，是你。”周予行指着白皓說，鬼知道他又在想什麽鬼點子。

在場的人聽得一頭霧水，沒有多說什麽，只有滿頭問號。

周予行繼續說：“你看，你們演的是《百萬英鎊》本身就帶有了荒誕色彩和誇張手法，角色反串無可厚非，而且白皓你臉皮厚放得開，反串沒什麽問題，而且讓你們的表演更具觀賞性，你們訓練的進度也能加快。”

這話就該是語文困難戶的周予行同學說的。

江蔚看着周予行一本正經地在胡說八道的樣子，心理暗暗地在笑，但是看到自己即将解脫的份上，她昧着良心附和道：“我贊同，這樣我們排練時間可以減少了，而且效果也達到了。”

周予行繞啊繞，再加上江蔚的迷魂煙，白皓分不清周予行在罵自己還是誇自己，但是組裏其他幾個氣血方剛的大男生不管這麽多，能減少排練時間就最好，紛紛表示贊同。

看到大家打起精氣神來，白皓也不管這麽多了，就按周予行說的做。

江蔚演起來財氣十足的儒雅富翁，白皓和他的隊友演起來美麗的波霞小姐和男主角亨利……

果然一切順利了起來。

——

在衆人結束短暫的訓練後，籃球訓練館外的世界已經看不到夕陽留下的光亮，排練的一行人又渴又累，迫切想要去羅記糖水鋪喝糖水。

入了秋，江蔚就饞羅記的紅糖丸子，一坐下就在菜單上給紅糖丸子畫上個勾。

也許是太久沒吃，江蔚嘗了第一個丸子就覺得味道不對，她疑惑地攪了攪那碗丸子，浮上來的米粒讓她更疑惑不解，于是她再喝了一口紅糖底。确實怪怪的，比之前吃的紅糖丸子多了一股酸甜味，江蔚又嘗了一口，還吃出了淡淡的酒香，該不會加了酒釀吧。

酒釀的味道實現了對江蔚好奇心的滿足，她很快吃完了那碗紅糖酒釀丸子。

結賬的時候江蔚跟老板娘提了一嘴，老板娘才連忙道歉解釋道自己忘了今天的紅糖丸子是加了酒釀的，還擔心江蔚吃醉。

江蔚不以為然，酒釀的酒精含量也就在1%或2%左右，想來是不會醉的。

周予行出來後一直在江蔚旁邊，他向來細心周到，給男生們提醒道：“大家夥辛苦點把女生們安全送回家。”說完又跟江蔚說：“走吧，我送你。”

“好嘞。”、“沒問題。”、“把我妹安全送到家啊。”…..在場的男聲紛紛響起。

江蔚怕拂了周予行面子，小聲對他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你不用送我的。”

周予行的目光從離他越來越遠的同學回到旁邊的江蔚身上，“不行，我送你。”說完就拉着江蔚的書包往公交站走。

“你往反方向走，又得花一個小時來回。”

“你不用擔心這個，我送你回去。”

“不對，天這麽黑，你要坐兩趟車，兩趟。”“別別別，你快回家去，快點！”……江蔚喋喋不休地念叨着。

江蔚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她從自己虛浮的腳步感覺到了那碗酒釀的後勁。

不會吧，一點酒釀就醉了？

酒量有點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