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誰送你的
雲都西山，豐茂的植被将一座大宅院隐藏在其中。
暮南舟的書桌上燃着一支線香，青煙袅袅，沉香氣息中還混着菖蒲、野菊的味道。
本是夏日安神之物，可現在卻起不到什麽效果，暮南舟的心靜不下來，幹脆找了只蒲扇搖起來。
剛剛暮北橋打來越洋電話，借着緋聞的話題一通嘲諷，最後告誡他不要插手暮楊的婚事雲雲。兩人通話的機會不多，暮南舟在屋裏踱步，強壓着對暮北橋的反感。
“對對對，他是你兒子！”
暮南舟挂斷電話，額頭和胸口已是一層薄汗。
“暮先生……”
秘書站在門口輕輕敲門，他遵照暮南舟的吩咐，晚上來彙報工作，将一沓文件放在了書桌上。
暮南舟沉悶的面容松了下來，恢複往日的t語氣問話，“事情處理完了？”
“是的，各大媒體上的消息已經删除，殘餘部分還在進行中，控評也在跟進……”
暮南舟微微點頭，以上不是重點，繼續讓秘書彙報着。
“姜小姐請假在家休息，她活動區域內的安保沒有問題。有件事是最近剛發生的……”
“說。”暮南舟放下扇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姜小姐在賣自己住的那套房子。”
“嗯。”暮南舟依舊平靜，端起茶盞，緩緩喝了下去，“先等等看，有新消息再跟我說。”
“這邊是最近需要簽署的文件。” 秘書把文件一字排開，露出标題向暮南舟展示，然後問起了日程安排。
“陽城的會所新址已經裝修完畢，還需要您到現場視察一下。雲都的紙燈文化節定在八月份舉行，協會發出邀請，請您做嘉賓出席開幕儀式。”
“所以，您想什麽時候回陽城？還是等到文化節開幕以後？”
“是啊，又要辦文化節了，今年怎麽沒說贊助的事情？”
“已經有一家雲都當地的公司包攬了分會場的費用，市內主會場也有公司早就出手了。”秘書笑了笑，“應該是燈節的名氣越來越大了。”
暮南舟也揚起嘴角，燈節創辦之初，他出了不少力，現在演變成為雲都的一大文化盛事，他也樂于退居幕後。
“讓我先想想，嘉賓的事也再說吧！” 暮南舟站起身，他繞到桌前，身子也乏了，要操心的事情仍是放不下。
“你多關注一些分會場的事情，這部分更影響每年燈節的質量。”
“好的，暮先生。”
文管家從秘書問暮南舟回不回陽城時就貼在門外聆聽着。聽見臨近的腳步聲，她則借添水的名義，提着水壺走進屋裏，與秘書擦身而過。
“暮先生，早點歇息吧！”
“好……雲都今年熱得早呢，西山也不涼快了。”
暮南舟站在花架前，手上摩挲着蘭花的葉子，聲音裏帶着疲憊。
“那先生是想回陽城了嗎，我該準備準備了？”
“不急，今年不同往年。”
這一句語義雙關，他打量着文管家，臉上毫無波瀾，不一會兒又轉身到桌前，将茶具一一歸位。
文管家領會其中意思，眼睛看向別處，進退為難。
***
祛疤的軟膏一天要塗幾次呢……
暮楊幾乎忘了之前做整形手術後的醫囑。當時都是護士在操心，一旦沒人追着他喂藥，他就把東西扔進垃圾桶。
桌上的軟膏是姜唯下車後在小區旁的藥店買的，包裝普通，說明書也簡略。可姜唯說很管用，建議暮楊用一用，還是白送他的。
最後才是重點，居然又送他東西了，上一次的是盆栽。
他回到家裏已經好久了，嘴角依然向上扯着，遲遲不歸位。
晚上九點，暮暢拖着忙碌了11個小時的身軀來串門，一進來就看見暮楊嘴角的弧度。她還以為是在恭喜自己的戰果。
“初戰告捷，消息被暫時壓下去了！”
暮暢翻着冰箱和櫥櫃，屋裏什麽吃的都沒有，只有幾瓶酒。
“你這怎麽什麽都沒有，哎……”
再也回不到過去了，國外的醫生應該是給暮楊換了個腦子。
以前的暮楊會自己在家做飯，做甜品，非常有生活情調。冰箱和櫃子裏只有過期的東西，絕不會空着。
他還經常說餐廳和食堂的飯菜營養不均衡，各種投喂暮暢。不然，暮暢幹嘛陪着他住在六層，視野不好，還有噪音。
她因為沒有東西吃而煩躁，把沙發上的靠墊一個一個的摔到地上，此時看見茶幾上的藥膏，還有暮楊遲鈍的反應。
“你都不幫我弄點吃的麽，你還是我哥嗎？”暮暢連講話都要擠出一些力氣，“這藥是做什麽的？你買的？”
她了解暮楊小時候怕打針，長大了也諱疾忌醫，不會自己碰這類東西的。
“我這确實沒吃的，讓你的特助幫你解決吧！”
暮楊要收起藥膏，一把被暮暢按住，“然後呢，這是什麽？”
“祛疤的，塗手上的。” 暮楊說得很快，可嘴角又止不住揚起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女人搶到了限量版的口紅。
原來大哥的歡喜與自己的工作完全無關！
暮暢捧起手機，一邊聯系着助理，一邊在暮楊這裏破案。
“誰送你的，說吧，別賣關子了！”
暮楊的傷疤藏在長袖底下，她也沒全看過，現在修複得如何，她更不清楚。這個人一定是見到了疤痕，又知道暮楊不會自己用藥，才體貼地送上來……就差幫他塗上了？
她想了想那暧昧的場景，眼前一片眩暈，怪不得暮楊一直在傻笑，不會已經發生過了吧！
暮楊收起靠枕，剛想坐到她身旁，結果暮暢搶先破案了。
“姜唯送的？”
暮楊摟着靠枕在她身旁點頭。
“她是你女朋友？”
暮楊搖頭，兩個人講話像在對暗號。
“你喜歡她？” 暮暢已經非常努力在破解了。
“不知道。”
暮楊閉眼揉起太陽穴，上學時都是妹妹找他咨詢情感問題，今晚的他，屬于主動曝光隐私了。
顯然，暮暢腦子裏塞着一大堆事情，沒有顯現出他想象中的吃瓜狀态，反而從包裏拿出平板電腦，翻出某個文檔，放到茶幾上。
“姜小姐的背景資料，你了解過嗎？都在這了。我白天處理新聞的時候搜集到的。”
暮楊看了看，也沒什麽特別的。
雲都人，比他小一歲，陽城大學畢業，拿過不少獎，一直做的都是園藝行業。父母曾經是老師，現在在雲都市區幹培訓班。老家在南松鎮……
暮楊還以為他們查到了感情經歷之類的情報，不過是一份詳細的簡歷。
比較細致的地方是羅列了姜唯在雲都和陽城的住址。小區名稱和他送姜唯下車的地方一樣，看來就是賣這處房子了。
“她在賣房，這個，你們查到了嗎？”
暮楊把電腦放回茶幾上，微笑着質疑這份背調的深度。
“那倒沒有。”暮暢點頭承認，又分析道：“80平米的小戶型，朝西，又是頂層，應該不好出手吧！”
暮楊不在乎這些，只是又确認了一遍門牌號，“23層？她住那麽高？”
暮暢翻着白眼，捂嘴偷笑，恐高的人對層數就是這麽敏感。
她還掌握着文件上沒有明說的信息，清清嗓子補充道：“她很可能會繼承南松鎮的造紙手藝，所以是對叔父有用的人。”
暮暢清楚暮南舟專門收藏紙張和紙燈，她斜睨着暮楊，一把勾住他的脖子。
“你該不會是叔父使的美男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