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羽殺鴉潮過處生機盡敗,而失去了樹蔭樹冠的遮掩,那兩個匿在暗處的黑衣人也暴露了出來。

原本,若只是有人藏在暗處觀察,萬羨青也不至于招出青赤去追。但是,她是用眼睛看到了這兩個人,而不是用神識。

無法被神識探覺之物,先前她可就遭遇了一個——犬魔。

這兩人絕非獸态,卻又與犬魔相類可屏除神識搜查,而天都魔府人見人懼的羽殺環,全力作用之下竟沒能給這兩人添上一星半點的傷。這與犬魔何其相似?

疑雲。難測。但依舊要追。

萬羨青到底已成仙位,即使尚未探明敵人底細,這般追上去卻也是并不如何懼怕的。想要以凡俗境界斬殺仙人,無異于癡人說夢。

萬羨青這邊乘了青赤去追,亓官奉卻留在了場上。

動用羽殺環這樣的殺器,若不能給學院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生變。

他道:“此翎取自異鳥‘雀引’,可集十萬鴉兵為我所用。此重寶為我師尊亓官奉所有,後經我手。因修為限制之故,吾尚且只能發揮它百分之一的威力。但僅憑這百分之一,也足夠讓我游戲此間了。所以,以後可別拿個死魚眼睛出來裝珍珠了,沒得壞了法寶的名聲。”

他這話說的半點不假,以凡俗境界操縱羽殺,的确只能發揮這件寶物百分之一的威力。這本是仙(魔)級法寶,若非亓官奉早将其認主,現下也是施展不出來的。換了随便一個凡俗境界的修士來操縱,只怕是一根鴉毛都召不出來。

但亓官奉雖然給出了羽殺環的合理出處,但現下他是千機學府的人,因着這一層關系在,就有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一名中年導師站出來道,“此物瞧着眼熟,似是我院丢失的十二件寶珍之一。”

亓官奉瞥了他一眼,這導師先前也藏匿在暗處,若非他意不在次,想來這人也是躲不過羽殺的攻勢的。

亓官奉:“南院的人都這麽不要臉?”

“豎子猖狂!竟敢妄議南院!”

亓官奉“啧”了一聲,冷道:“我也懶得跟你扯皮,這三根毛就是從你們南院偷走的怎麽着吧。”

這個轉變讓人始料未及,西院衆人神色各異地看着他,先前站出來編排的那名導師也楞了一瞬。但這導師自恃身份,強壓着欣喜裝出一副嚴肅而寬容的樣式道:“你既是從你師尊處獲得此寶,那麽盜竊一事我院也就不予追究了。只是這寶物本就是我南院所有,你現下交還,便無你的事了。”

亓官奉挑眉,忽而一笑,竟接到:“既此物原就屬于南院所有,那麽物歸原主也是理所應當。”說着将羽殺環丢給那名導師。

那名導師當即喜形于色起來,亓官奉到底有些“不忍”,道:“‘雀引’頗邪異,其翎羽沾染陰祟穢力,還請……慎重保管。”

言畢揮手一招,示意西院衆人跟上。

“慢着。”樓宴清喝止道。

亓官奉轉神看了她一眼,好脾氣地問到:“還有什麽事?”

樓宴清:“毀壞我院學生法寶的事情你以為能這麽算了?”

“你待如何?”

樓宴清:“原價賠償,一件一萬靈石,總計十四萬靈石。”

亓官奉道:“現下身上并無此多靈石,待回到學府我親自給樓姑娘送去,如何?”

竟這般好說話?樓宴清心覺古怪,可到底是感性占了上風。她自入學見到祁雁祁荷二人起,心中就憋了一口惡氣,現下見到祁雁服軟,當即刻薄了起來:“願意承擔便好,日後可別這般肆意妄為了。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仗着點先人遺澤便覺得修仙之路可以一路順遂了?若非遇到我等,只怕今日之事就不是賠個十萬靈石那麽簡單的了。”

亓官奉應到:“是是是,樓道友說的都對,請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樓宴清頓時覺得拳頭砸在了棉花上,一股無力感湧了上來。她本還想分說兩句,那名中年導師卻拉了她一把。這導師是樓欺風的心腹,平日裏樓宴清也叫他一聲叔,現下被其攔阻,樓宴清也就不再糾纏祁雁。

西院一行走出一段,終于步出南院的視野後,立刻就有人圍上來詢問亓官奉。

“祁道友,明明是他們禦使法寶攻擊我等在先,憑什麽打壞了法寶要我們賠償?”

亓官奉心情愉悅,輕笑道:“是我賠償,不是你們。”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亓官奉耐心解釋道:“這十萬靈石我會親自送到南院,只是他們敢不敢接我就不确定了。污蔑我師父,總要付出點代價的不是?”其實他是讨厭有人觊觎他的東西,一旦有人對他的東西生了心思,他就會直接把那東西送到這人手裏,只是事後會發生什麽,就不歸他管了。

因貪婪與邪念喪命的修士不知幾何。只看這個導師,能不能抗受得住了。

這一番話說的沒頭沒腦,可與祁雁生活了這麽多天,也有一些人摸清了他的脾性。祁雁脾氣不好,卻不會無緣無故作弄人;他有時候雖然說話刻薄,但卻總是直指核心;提點人的時候語氣總是不大好,但要求他再演示說明一次的時候,竟然會給出更加詳細的指點……這就是典型的刀口佛心,但有一點他們也不否認:笑着的祁雁,比冷漠的祁雁,更應該遠離。

西院的學生隐約感覺到南院要遭殃,一顆心當即收回了肚子裏。甚至有幾個皮實的都有些躍躍欲試了起來,只等返回學府的那天,跟着祁雁去南院近距離湊個熱鬧。

再說萬羨青。

她雖然見到異動就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青赤的速度也足夠快,但那兩個黑衣人的身法頗為詭異,每當青赤将要将其捕獲時,他倆總能身化黑煙遁出一段不短的距離。

這般來回了三五次,那兩人也開始還手了。

萬羨青心喜,不怕跟你打,就怕你不打。見到攻勢襲來,她當即從半空躍下。枯芳筆淩空一劃,頃刻之間湧出無盡藤蔓,整個空間都被鋪成了同一個顏色——

蒼翠!

敵對二人不知萬羨青身份,只将她當做此間修士來對待,若非被青赤抓地狠了,他倆也不想多生事端與萬羨青做過這場。雖是無奈之下出手,可他倆的攻勢也只是意在阻攔而非傷人,這般一來一往,萬羨青也覺出了這招式中的殺意匮乏。

只是有犬魔這一事例在先,再結合多年的殺魔經驗來看,這一手分明就是示敵以弱。萬羨青當即加重攻勢。

可術法的作用畢竟有限,萬羨青又不擅刀兵,此下境況便陷入了無可奈何。

其實這個局面對萬羨青而言,是十分不利的,她的術法沒辦法給這兩人造成實際的傷損,而這兩人能否傷害到萬羨青卻又是個未知數。萬羨青心念知會青赤叫其尋求亓官奉前來。

可青赤剛一飛走,一只蒼翎玄焰雕竟飛了過來。萬羨青識得這妖獸,七階火屬猛禽,翅可呼風、玄焰融金,其速迅捷若電、一身蒼羽堅若磐石。有成就獸王統轄一方的資本。

而眼前這只玄焰雕,修為比之七階更甚,卻又有些虛弱。不知為何。

這玄焰雕似為兩黑衣人而來,全然沒有在意萬羨青。又因為萬羨青将整個戰場都鋪滿了藤蔓,她第一時間就發覺了黑衣人意欲遁逃的意思。

想來是與這玄焰雕有些糾葛?

枯芳筆再起,隐晦招出一臺大陣埋入地下。法陣剛一起效,原還蒼翠可愛的藤蔓便立時猙獰出了剛硬的尖刺,藤蔓化荊棘,葉片變刀片,突如其來的轉變叫人一時轉圜不過來。

而就是因這一分遲滞,玄焰雕已攻到了那兩人身前。

沛然火元乍起蓬勃,再有無邊木氣作為供給,玄焰雕一上手就把此間化作了火海。萬羨青為免去不必要的傷損,直接斬去了自己跟藤海的關聯。

火海之中,玄焰雕攻勢愈發剛猛。只三五個來回,黑衣人便被抓了個鮮血淋漓骨肉焦黑。

“這位道友,你我素昧蒙面,何故如此!”

萬羨青應到:“只怕修的不是一種道吧?”

那頭沉默。

萬羨青冷眼看着,這兩人在玄焰雕的暴烈攻勢下已顯出力有不逮,欲将其擒獲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然天不遂人願。異變再起。

那兩名黑衣人朝着萬羨青擲來一枚遍布火紋的黑卵,然後直接起出黑煙遁術直直閃出十裏。

玄焰雕竟也不追,反而振起刀鋒般的雙翅朝着萬羨青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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