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4.
江汀一直覺得蔣臨書真的很聰明。而且不只是聰明。
除了聰明以外，他還很會察言觀色，了解人心。
這不，看出她有心思了就拿着不必要的文件過來找她簽字。
她可是聽說了，江逞不在她不在的時候，整個公司的文件就靠他一個人簽了。這會他不是察言觀色是什麽？
于是她大氣的簽完自己的名字之後也就在猶豫中斬立決，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蔣臨書，李栀的事情你聽說了？”
他眸子深色：“當然，影視娛樂也是集團的一個重要的板塊。”
“今天熱搜上了四個與李影後有關的，而且暫時應該不會撤。”
瞧瞧！
江汀默默在心裏贊賞。
蔣臨書不愧是她心裏的聰明人NO.1。
一下就道出了四個熱搜的真相。
為什麽熱搜暫時不會撤？因為這可是星城花了大價錢買的呀！在沒有徹底達到他們預想的輿論逾期，這熱搜怎麽可能讓它下去？
網上這群鍵盤俠果然也只能當當鍵盤俠了！
她思考片刻這才又把心裏話吐了個幹淨。
“我想簽下她。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
被推到輿論的浪尖也好，替她賠巨額的違約金也好，或者成為衆矢之的也好。
她要給她一個退路。
蔣臨書良久沒說話。
他看着面前的女孩，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又看到了從前那個意氣風發做事不計後果，只憑一腔沖動的她。但是如今的她又不是曾經的她。
她好似經過了諸多考慮，也好像也有擔憂。
可是下了決心且堅定。
李栀和她的關系他知道，也想到她肯定會做些什麽。
江汀看他沒有說話算話，又被他用這種有深意的眼神盯着，一時間竟然心懷忐忑起來。
明明自己才是“老板”，明明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嚣張的大小姐。只要自己想，不如直接強硬一些，武斷一些。
可，她想要他同意。
她深吸一口氣：“蔣臨書，我知道……”
“砰砰砰”。
門外在這時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蔣助理，我是童圓。可以進來嗎？”
蔣臨書：“請進。”
江汀縮縮肩膀，看過去。
只見童圓手裏拿着一個文件過來，沖着她喊了句：“小江總——”
而後拿起文件遞給蔣臨書：“蔣助理，這是你剛剛讓我打印的文件。”
蔣臨書接過：“謝謝。”
童圓：“那我去忙了。”
他把文件放到江汀面前：“嗯。”
江汀心裏咯噔一下，愣了片刻迅速打開文件夾。
天知道她現在心裏有多打鼓，“砰砰砰”不停的狂跳着。
文件頂上印着“藝人經濟合同”，下面是各種條條框框，不過姓名處沒寫名字。
雖然她沒有接觸過影視方面，但是對于這份合同上給出的各種條件她可以肯定，這是其他藝人絕對沒有的待遇。
她迅速的瞥了眼蔣臨書，然後又低頭看着合同，輕輕的問道：“這是給栀栀的？”
蔣臨書：“嗯。”
“如果還有其他的條件可以在修改。”
“你什麽時候寫的？”
他：“今天早上。”
那時候李栀已經開始上了熱搜。
而他早就料想到了她會想什麽做什麽，提前拟好了合同。沒有遲疑也沒有權衡利弊，而是做好她可能所做打算的準備。
她心情複雜的問道：“如果我沒有像你提這件事呢？或者說我沒有這樣的打算呢？”
他低笑，眉眼帶着篤定：“如果是那樣——那你就不是江汀了。”
“謝謝。”
她低聲嘟囔了一句後又擡起下巴，“不對，是——蔣臨書你做的很好。”
蔣臨書：“是的，這是我的本份工作。”
江汀蓋上合同，她已經不在乎他是否客套了，只是心裏松了口氣又覺得還是有東西沒放下。她深思片刻終于還是決定問一問他。
“蔣臨書，簽下栀栀是我個人的想法，也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但是，”她擡頭望着他，認真且虛心：“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我剛回來也沒接觸過公司影視這一部分，在你看來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很蠢？”
囍樂公然同影視行業的老大哥星城做對頭，可不就是很蠢呢！
蔣臨書微皺的眉頭一松，心裏頭不說有多意外，但的确也是有些意外的。
一貫行事作風只随心意的江大小姐似乎改變了不少。
他思量片刻，委婉道：“确實不屬上策。”
江汀：果然。
“星城和囍樂有捆綁合作，就算李栀沒和星城續約，簽了囍樂也不可能徹底和星城斷掉關系。再一個，現在所有輿論導向都有利于星城，一旦李栀簽約了囍樂，還要落得一個惡意跳槽的名頭。”
“另外，李栀今年主演的幾個電影正在參評，黑料和惡向輿論不利于她的評選結果。”
“所以，李栀簽到囍樂弊大于利。”
江汀默默聽着，等他說完幡然醒悟。
他這是換了一種思維在思考，把李栀的情況放首要來分析現在的情況。
先前，她只是一股腦的想着要給李栀出一口氣，給她留一條退路。但是她的退路又何止一條？
“現在不管她簽哪個公司都會落人口舌，不管它是不是囍樂。”她道。
他：“嗯”。
＊
半個月後。
李栀和星城解約，工作室正式成立。
醫院裏。
病床上的人吃完藥，醫生還未囑托幾句門口便進來一人，西裝革履，面無波瀾。
要說來探病的，手中也沒看見拿什麽水果籃鮮花之類，要說不是探病的，他站在一旁身軀板正，一副倒也沒有打算要走的樣子。
醫生像是見過他很多次，聽診器收了，到嘴邊的囑托也不說了。
“蔣先生，你來了。”
蔣臨書點頭，态度仍是謙和：“李醫生，辛苦了。您先去忙。”
言下之意，趕人。
李醫生自然聽懂，且熟練得很。他沖護士看一眼，迅速出了門。
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發笑，這樣的笑在久病之下的病容說不上好看，但是依舊看得出男人年輕時殘留的英俊。
“小書這一次，你處理得倒是出乎我意料。”男人啞着聲音道。
看着他殘留的笑意，蔣臨書的眉眼間浮現出一絲冷意。開口便是再沒有剛剛的謙和态度。
“是江汀處理的，我不過聽命行事而已。”
“哎，小書，你在我面前就不用這麽謙虛了。我們這個大小姐我還不知道呀，沖動莽撞還一身嬌貴的小姐脾氣。若非有你這個諸葛亮在身邊當軍師，哪裏成得了氣候？”
男人笑着言說，語氣皆是寵溺。
蔣臨書慣來不把他說的話當真，唯有聽他口中提起江汀才神色陰霾不少。
他盯着男人，就像是餓虎盯着受傷的羚羊。那種野心和捕殺欲望從眼裏迸裂，可慢慢又被收斂得一幹二淨，
他想着什麽，語氣也輕挑一些：“說到她，我也還是要替您感到遺憾了。可惜了一場精妙絕倫的布置。”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您一樣，一輩子——”
這麽蠢。
男人臉色一變，狐貍假笑也僵硬了幾分。
另一邊，江汀三人的亞洲富婆養生會所正熱鬧非凡。
李栀和星城解約沒有那麽容易，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困難。最後雙方終究是成了一個和平解約的局面。
“如果不是徐則豬油蒙了心，我一定會永遠留在星城。”
這是李栀解約那天望着星城公司那棟別有設計的大樓說的話。
江汀不能體會她的仁慈和留戀，只希望以後她再也不要跟這裏有牽扯。
既往不咎在她這太虛僞。
她江汀從來沒有什麽大度不大度，只知道什麽叫風水輪流轉，最好是給她往死裏轉！
亞洲富婆養生會所。
周琳琳：〖恭喜恭喜。煙花.jpg〗
江汀：〖祝星城百年不倒，十年登頂。〗
李栀：〖捂臉.jpg〗
周琳琳：〖之前我還猜徐則是不是喜歡你呢，怎麽就……〗
江汀：〖？喜歡？哪裏看出來了？〗
〖從頭至尾的奸商。〗
李栀：〖@花孔雀 棒！〗
周琳琳：〖就之前栀栀在西部拍戲，聽說那裏刮了沙塵暴，徐則立馬連夜趕了過去。〗
〖那時候你還沒回國，不知道也不奇怪。〗
江汀：〖？！吃瓜！〗
周琳琳：〖後來李栀戲沒拍完就被徐則硬是帶了回來。栀栀當時還不想回來的，整個劇組都可以作證。〗
江汀：〖興奮.jpg〗
周琳琳：〖所以以我多年看瑪麗蘇劇得出的結論。徐則肯定對栀栀有什麽。〗
江汀：〖那他現在是豬油蒙了心？〗
〖說來，好像從栀栀要解約開始，徐則就一直躲着我們。全程都是他那個娘炮助理處理的。〗
周琳琳：〖不知道……，說不定是欲情故縱，或者——〗
江汀：〖公司內部不能談戀愛？〗
李栀：〖不好意思，插播一條。〗
周琳琳：〖怎麽啦？〗
江汀：〖？〗
李栀：〖拜托，徐則那次去西部是因為他女朋友在劇組。而非要帶我回來也是因為我跟他女朋友吵架了。〗
〖準确的說是，我礙着他女朋友的眼了。〗
江汀：〖？！〗
周琳琳：〖委屈巴巴.jpg〗
李栀：〖哭笑不得.jpg〗
〖不唠了，你們兩個好比一個劇組編劇了。今天巴蒂斯塔開了包廂，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江汀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心情頓時愉悅。
她爬起來先去洗了個頭發，然後化了個妝，床上一條粉色右側開叉的絲絨香奈兒小長裙，外套是一件粉色羊羔。
挎上一個小香白色款包包就出門了。
出門時，蔣臨書給她安排的專門的司機小李正在門口眼巴巴望着她。
她之前不想坐小李的車是覺得，自己如果坐他的車那不是擺明的告訴蔣臨書自己的行蹤嗎？
至于現在嘛。
她莞爾對着小李打了一個招呼：“小李麻煩你了。”
小李受寵若驚：“小江總請請請。您這也沒坐過幾次我的車，我還怕蔣總把我給辭退了呢……”
“蔣總？”她抓住重點小聲重複。
是客套話吧。
小李好似沒有聽到，只給她開了車門問道：“那個小江總，現在去哪呢？”
“巴蒂斯塔，”她坐進去，理好了裙擺，透過後視鏡問：“知道嗎？”
“哦，知道。這餐廳雖然我們這些普通人進不去，但是之前當司機倒是送過不少人進去。”
江汀低眉含笑。
“送進去？你這話還挺有意思。”
小李“嘿嘿”笑着摸摸腦袋。
一副憨傻忠厚的樣子。
不過說來，蔣臨書找的這些人好似都是這種樣子的。
确實憨傻忠厚。
一路上，小李還會時不時跟她搭讪兩句，唠一些有的沒的。
下車的時候她還想着要不把小李也請進去一起吃好了。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回去給他漲工資好了。
“汀妹！”
還沒站穩李栀就迎上來，大紅唇一身白西裝。
“我剛剛才見過我新經紀人，感覺挺好的。”
江汀牽過她伸過來的手：“以後我們栀栀就是當老板的人啦。”
李栀詳裝害羞。
她跟着她到訂好的包廂，一路上聊了一會工作室的事情，到了門口包廂裏肅穆的氛圍一下讓她們兩個也安靜了下來。
周琳琳也在裏面，縮成一團小小的也不說話，和平時兩個人認識的那個周琳琳大有不同。
江汀不知道她皺巴巴一張臉是幹什麽的，準備把從國外帶回來的最後一份禮物給她的時候，包廂專門用來上菜的側門突然傳來交談聲和腳步聲。
“蔣哥，還別說，但凡換一個人點菜都能讓我們這個江大小姐挑死。也就你記得她那點破習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