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色越發陰沉，此刻，黃源的臉色黑沉的如這深潭的顏色一般，不動聲色地再次催發體內的靈力，也跟着把速度再次提了起來。但這番提速卻是有些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不到片刻，便出現了一些靈力後繼不上的症狀。

“呵呵，黃源，可別被我也給超出了哦！”見黃源陰嗖嗖的目光看過來，沈千轶也是毫不在意，哈哈一笑，腳在凸起的石頭尖上一點，借着靈力在石頭上的爆發，身體便往上竄起一步。

“唉！”舒曼看了看已經遙遙領先的紫靈，實力懸殊這麽大，還有什麽看頭了，嘆了口氣，雙手在身前打了個奇怪的結印，正要開始閉目修煉，眼前卻劃過一道黑影，然後便聽到“噗通”一聲，深潭表面炸開一個巨大的水花。

“哇！”

一聲驚呼，來不及躲閃的十個人，閉目承受了沒有多少沖擊力的水花，還來不及擡目去看崖壁上到底是誰這麽倒黴地掉了下來，睜眼之時，便看到面前冒出一個頭來。頓時，十個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底裏不由得為這個少年感到萬分惋惜。

誰也沒有想到，掉下來的人，竟然是紫靈。果然，欲速則不達麽？

一時間，十個人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除了對紫靈的落水惋惜之外，心裏卻多了幾分踏實。等階的差距，果然是一道不能逾越的坎，如果真的讓這個少年領了先，最後還成功地摘下了那株龍靈草的話，那他們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看待靈動境中期與聚靈境初期之間的差距。

畢竟，越級挑戰也不是這般越級法。

衆人擡頭去看依舊貼服在崖壁上的兩人，此時紫靈的動靜，已經令得崖壁上的那兩人停了下來，扭頭看向才從深潭裏爬出來的少年。黃源的臉上少不了一絲戲谑和輕松，沒有了紫靈這個強大的對手，對他來說，至少心底裏沒有了那麽大的壓力。而沈千轶，則是一臉訝異，他一直堅信紫靈是絕對有能力順利地爬上去，得到那株龍靈草，前提是以壓倒黃源的姿勢。絕沒有想到，她居然半路裏出了這樣的岔子。

沈千轶回過頭來，望向比他高出半個身形的黃源，自然也沒有錯過他臉上得意，帶着幸災樂禍的神情。

“呵，紫靈下去了，還有我呢，想要從我手裏勝出，只怕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沈千轶說完，靈力便從體內湧出，雙腿和雙臂上，淡黃色的靈力光圈，顏色深了幾許。

黃源原本是有些瞧不起沈千轶的，前者是西院第一人，也是中州靈院第一人，就算沈千轶是東院第二人，他們之間也還是隔了一階的差距。靈動境後期，與聚靈境初期，只有一級之隔，這一級卻代表着一階。運氣好，或許修煉着就晉級了，但也有多少人，在靈動境後期停留個三五年，總也觸摸不到那層升級的壁壘，甚至有些倒黴的人，一輩子都越不過這個坎，這樣的事，也是大有人在。

沈千轶在黃源眼裏，連個對手都算不上，那就更不提處于靈動境中期的紫靈了。雖然後者所表現出來的潛力和彪悍的實力，的确足以讓黃源重視，并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心情，可如今，紫靈的嘩然落水，在徹底讓黃源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些懊惱，自己是有些太高看了那小子，潛力的确是不錯，但實力到底是欠缺了一些。

別以為，靈動境與聚靈境之間的差距，是靠了天賦就能縮短的。

掃了一眼冒出水面的那個腦袋，黃源輕哼一聲，滿目鄙夷毫不掩飾，天之驕子的神氣再次在他身上表露無遺，只是手上的靈力卻裹得越發緊了，無疑，紫靈的失手，也是前車之鑒，黃源能夠成為衆多人心中的天才，除了實力，心志也必然非凡，如若不然，是走不到這一步的。

“紫靈……”

舒曼眼裏是掩飾不了的擔憂，她倒不是一定要紫靈能夠奪得那個第一，既然舒曼心裏認定了紫靈不定是那些大勢力裏走出來的公子，便确信，紫靈或許未必如黃源那般，對成為周正的所謂關門弟子有多稀罕。但，不稀罕是一回事，輸在被人手上，又是另外一回事。看到紫靈功敗垂成，從那崖壁之上掉了下來，她還是會為紫靈感到心痛的，紫靈的傲氣，只怕并不允許她最終會輸掉這場比試。

她的擔憂，是怕紫靈會受不了這打擊。

話還沒說完，只來得及喊了一聲，便見紫靈的兩手在水面輕輕一拍，她整個人便帶着串串水珠從水中一躍而起，單薄的身形包裹在濕透了的黑色錦袍之中，遮掩在水珠織成的簾幔之後，遮掩了那纖細的韻味。

衆人只看得眼前一花，那道黑色如鬼魅般的影子便落在了木樁上，強大的水流沖擊落在少年的頭上，而她似未察覺，雙目緊閉，雙腿盤坐，兩手飛快地在面前結了個印，然後端坐不動。

只她不動，天地卻動了，靈氣彙聚成無數的旋風漩渦，汩汩地朝着她周身湧來，盤結在她身體周圍，一縷縷的靈氣帶着強悍的沖動，随時等待着擠進她體內的機會。這般對靈氣的親和力，除了讓人羨慕嫉妒恨，再也想不出別的。

這一幕，已經是第三次出現了，一次比一次詭異，這一次，竟然是在比試之中發生。衆人再次看紫靈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些別的意味，這個少年，總是在不斷挑戰衆人對她的認知，總是在衆人以為對她多少有些了解的時候，她便又出了新招。

周正也有些無奈地緩緩搖頭，只眼中并沒有一絲惋惜，那小子一身傲氣，想要她安分地當自己的關門弟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是意識到這一點，他才會在他們進來的第二個晚上便去找紫靈，用兩部靈訣，與紫靈達成交易。當然，周正活了大半輩子，自然也不會以為紫靈僅僅是看在那兩部靈訣的份上，才去争取那伽羅學院的入學試煉名額的。

至于是為了什麽，對于此時的周正來說，就不必去操心了。這個少年，其閱歷心志絕不是如她的年齡一般。

靈氣從周身遍布的毛孔中湧進，順着經脈，在大無上訣的運轉之下，一點點地被煉化成靈力，并盡數歸入氣海，氣海之中，原本安靜的靈力，卻是在此刻開始動蕩起來，随着這種奇特的波動，紫靈只感覺一種舒暢的感覺，從心底裏溢出來，湧向四肢百骸，與此同時，一股喜悅，也湧現了出來。

靈力，終于要突破了啊！

一個月的苦練，她終歸是要晉入靈動境後期了。或許，這一路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每一步進展，對紫靈來說，都異常難得，也讓她倍感欣慰。

感覺到頭頂傳來的目光，紫靈擡頭看去，一雙陰冷的眸子，似要穿透了水幕射來，紫靈冷笑一聲，她手掌輕輕一翻，一顆聚靈果落在她的手心裏，她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裏，運轉起大無上訣來。溫涼的靈氣一絲絲地被煉化，最後化為暗紫色的靈力，不斷地鑽進氣海之中。

兩股靈力彙合在一起，帶着歡鳴之聲直沖如她的氣海之中，在聚靈果的幫助下，紫靈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體內的靈力，正在飛快地變得雄渾起來。即便是有了聚靈果，這般增漲也持續了好片刻，方才逐漸地停止下來，而紫靈氣海中的靈力雄渾程度，比起之前，要龐大了不止一倍。

這便是靈動境後期的實力了麽？看着氣海之中，同時壯大了一倍的暗紫色氣團，紫靈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随着晉級成功，紫靈周圍的動靜慢慢變得小了許多，衆人的目光再次聚焦過來，豔羨之色，溢于言表，就算是紫靈輸了這一場比試，但能夠從靈動境中期進入靈動境後期，也是一大收獲，不是嗎？

“真是運氣好啊！”

“不錯，這麽快就已經升了兩級了，這是長了翅膀在升級麽？”

“呵呵，什麽時候，這好運氣，讓我也能碰到啊！”

……

紫靈充耳不聞，木樁之上，她緩緩地睜開眼，一道銳利的紫色光芒從她的眼眸中一閃而過，讓人有種劍芒閃現的錯覺，只她眼中的喜悅神色，卻再也掩飾不了，周身的氣勢更甚，頭頂的瀑布依舊是嘩然而落，只在她周身靈力的湧動之中，不得不改變了方向。

“紫靈，完了沒？完了就上吧！”

一道溫潤而不失銳利的聲音在水幕中夾雜着響起，紫靈擡目看去，不出所料，他們兩人依舊還沒到達終點，只不過，已經爬了三分之二高度的兩人，想要再攆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大可能了吧？

衆人的目光從沈千轶身上挪過來，落在紫靈身上，就算他們方才看走了眼，以為紫靈是失手了才落下來的，也并不代表他們會将這種羞愧之心轉化為盲目的崇拜，以為紫靈有實力在這種情況下奮起直追，并能夠拿到第一名。

如果識時務，這個少年，應當直接放棄，或許這樣還好看一點，如果依舊執着地去争那第一，無疑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只可惜，紫靈素來就是個不知死活的人。或許是心情好，她難得地笑了一下，淡聲道，“輸了的人，可是要請我吃飯的啊！”

“那又如何，就是福滿樓的酒宴，我也是請得起的！”沈千轶的聲音從瀑布的另外一端傳來，依舊是聽得出聲音裏頭夾雜的喜悅。

只聽了他的這番話，旁的人卻有些呆愣了，話說，炫富也不是這般炫法，再說了，你沈千轶是沈城的少城主，就憑這身份，已經不需要在他們這些大多數的平民面前炫富了。更何況，這麽一句話說出來，無疑是在向紫靈認輸。不戰而認輸，絕不是男子所為。

“那就好！”

大言不慚的話說出來，衆人只看到眼前一花，一道身影便從眼面前消失，透過重重的水幕，衆人只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吸附在了崖壁之上，纖瘦的身形裏似乎彙聚着無窮的力量，周身萦繞的紫色靈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将所有從天而降的瀑布沖壓隔絕開來，雄渾的靈力從那道看似削瘦的身形裏湧蕩而出，帶着勢不可擋的威壓，即便是隔了數十丈之遠的距離，黃源依然能夠感覺得到，随之，他的臉色再次變得漆黑。從身體與崖壁之間狹小的窄縫裏，黃源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催動體內那已經不太多的靈力，便朝上爬去。

他，絕不能輸給她，在這般情況下，如果輸了，便不是他能夠輸得起的了。

看着紫靈，已如靈猿一般地朝上攀去，衆人已是被驚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看着紫靈的這一舉動。舒曼玉手掩着檀口，驚愕地看着那比之前速度快了近一倍的紫靈，心裏滿是震驚。此刻，在所有人心裏，除了很期待這場比試的結果之外，恐怕更多的還是對少年這種執着精神的震撼。即便是這麽多日子以來，紫靈的堅韌，已經讓衆人心頭折服下，這一次的絕地反擊，依舊再次撼動了衆人的心。

周正的雙目死死地盯着那個在崖壁上一步一步上移的少年，她的速度已是很快，那瀑布的沖擊已經對她沒有了太多的影響，她的雙手和雙腳上的纏繞的紫色靈力，在白色水幕後面發着幽幽的熒光，一點一點地朝上移動，如同鬼火一般，猙獰得讓人脊背生寒。

當這鬼火一點點朝着黃源靠近的時候，黃源已經不只是寒意徹骨了，他只覺得自己這顆心從來沒有這一刻跳得不受控制過，這種令人恐懼的感覺，頭一次如魔爪一般籠罩着他。他用盡了全力去催動體內的靈力，卻依然不能阻止兩人之間距離的拉近。到底，此刻，他身上的靈力再也不能一直維持最初的充盈，就算他能夠一時間将紫靈多甩出一步，但他停下來補充靈力時，這一步的距離就變成了半步，亦或者讓紫靈又追上來一步。

而随着他們之間距離的時遠時近，且，看到紫靈最終一步步的逼近，兩人之間最終縮短成了一人距離，底下圍觀的所有人，都幾乎屏住了呼吸，生怕出氣稍微大了一點，便會把其中的一個給吹了下來。

這份提心吊膽，實在是太過考驗人的心髒啊，竟讓人覺得這時間，變成了一種煎熬。

“快了，快了，黃源大哥要到了。”

“是啊，呵呵，終于要結束了！”

“黃源大哥應該是要贏了。”

……

或許是這個追趕的過程，太讓人壓抑了，現在，對于在一旁圍觀的人來說，不管是誰能夠得到那株龍靈草，只要這個比試能夠早點結束就好。當然了，黃源的取勝，會越發激動人心，畢竟，對于紫靈來說，除了舒曼和沈千轶，其他的人與她并不熟悉，而且，讓一個新生勝了一個老生，無論如何，都是他們很難接受的現實。

所以，看到紫靈一點點地拉近與黃源之間的距離時，衆人的心實在是提得太過難受，就像是一根彈簧被拉到了極限，再扯下去，會讓人不期然地聽到了铿地一聲斷裂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突然看到了離黃源越來越近的龍靈草，就如同一個溺水的人手裏無意識中抓到了一根木頭，好不容易鑽出水面，呼吸到了一口空氣一般，胸口的窒悶便一下子松快了許多。一時間，不由得歡呼起來，就連舒曼也跟着長籲了一口氣，就算是紫靈拿不到那株龍靈草，那也不算是輸，或者說，不算輸得丢人。

紫靈的再次追趕，竟然是連沈千轶也被甩在了身後，而此時此刻，紫靈僅僅只比黃源落下了半個身形的距離。

只可惜，龍靈草在黃源頭頂上方一個臂長的高度，随着初秋的風，舒展着那纖細的葉條，約莫有些挑釁的意味。想摘到它，必然是要付出一番代價的。

紫靈吸貼在崖壁之上，任由崖壁上凸起的細微的銳石刺痛了身體，她薄唇緊抿，雙眸銳利如母豹，盯着那株龍靈草如到手的獵物。到了這一刻，她豈會輕易放棄？就算不為周正那所謂入門弟子的名額，只沖着這二品草藥的價值，她也非勝了黃源不可。

最後三分之一的高度時，黃源的速度時快時慢，頂着這般沖擊攀爬到這樣的高度，就算是聚靈境實力的黃源，也覺得很有些勉強。紫靈雖然将靈力控制到極致，整個過程中，紫靈幾乎沒有浪費多少靈力，即便如此，她也沒有比黃源好到哪裏去。

表面實力，在這種比試中，顯得尤為重要，靈魄境與聚靈境之間的實力差別也顯現得非常明顯。

更何況，紫靈作為後來者在追趕的過程中，不免有些吃虧。

黃源停了下來，将雙腳固定在一個較好的位置上，身體伏貼在崖壁之上，他右手扣着崖壁上一處不起眼的凸起，左手便去夠那龍靈草。眼看着指尖便要觸到龍靈草的葉條，一陣風吹來，那葉條便如調皮一般，從他的指尖滑動着溜走。

“該死！”

黃源低咒一聲，便是這一停頓的時間，紫靈已經再次攀上了一步，聽到黃源懊惱的咒罵，紫靈輕笑了一聲，想要得到這龍靈草，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她催動體內的靈力，暗紫色的靈力在右手上包裹得更為濃郁，靈力湧動中，黃源側目看了過來，便在此時，與他只有半米之隔的紫靈擡起手臂來，一道靈力從她的指尖湧出，如出鞘的寶劍，朝着他的左腿疾射過來。

“你敢！”

黃源怒喝一聲，紫靈的手指如利刃，裹着淩厲的靈力，如若被她這一指點中，黃源深信，自己這條腿只怕會多出一個血窟窿，這少年，出手如此狠辣，果真與她冷寒的性子相配。

只是，此刻，黃源避無所避，他深知自己的身體好不容易維持在這唯一的平衡點上，只要微微一動，下場便是如方才的紫靈一般，墜落深淵。他再自大，也絕不會以為自己能夠在紫靈與這龍靈草只有兩步之隔的距離時能夠再次追趕上來。

但，如若不避，他的腿，輕則多出一個窟窿，重則殘廢。

只這眨眼之間的功夫，黃源心裏便轉了無數個念頭，不得不說，黃源的臨戰經驗極為豐富。

而下面觀戰的那些學員們，看到紫靈出手，也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氣，再次屏住了呼吸，在這種狀态下，很顯然被攻擊的一方是絕對不會占優勢的。沒有誰在自己都站不穩的情況下，還出手去對付別人。

一個靈動境後期的新生，在與聚靈境初期的老生在這等比試的過程中，尚還有餘力去出手攻擊，不得不說，這新生也的确是夠彪悍的。

“她不怕自己也掉下來麽？”

果然，很快就有學員提出了這樣的疑慮。舒曼皺着眉頭想了想，卻笑了，以她對紫靈的了解，只怕她對去當周正的什麽弟子，并不感興趣，她之所以陪着大家苦練這麽久，并不是為了最終取得比試第一的結果，而只是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和這株龍靈草。

紫靈的驕傲，決不允許自己成為那個失敗者。

就在紫靈的指尖的那縷暗紫色與黃源腿上的火紅色靈力相撞時，黃源便動了。黃源的驕傲，同樣不允許他自己成為那個失敗者，在前後均無退路的情況下，黃源卻找到了第三條路，那便是，同下地獄！

看到黃源眼中閃過的陰鸷，紫靈淡淡一笑，手指如一柄長槍一般，直刺過去，而黃源的腿輕輕一動，人便沖崖壁上掉了下來，他的手握成鷹爪一般，體內最後催出的靈力纏繞在他的手上，朝着紫靈的後背，如靈蛇吐信一般，抓了過去。

紫靈同樣也是避無所避，黃源在下墜的過程中，她後背的空間是必經之路。

“啊！”

舒曼一聲尖叫，竟是将天上的飛鳥都驚得撲棱起翅膀，此時此刻，也不止是她，幾乎所有人的心都再次高高提起，圍觀了這麽半天，若是這兩人都從上面掉了下來，便宜了沈千轶不說，也的确是太沒意思了。

沒有誰願意看一場平局的比試。

紫靈自然也知道黃源的打算，就算是輸，也要拉着她一起輸，只可惜，她不想做這樣的陪伴。

就在黃源的手将要觸碰到她的後背時，紫靈飛起一腳，直直地踹向黃源的腰窩，身形閃動之間，崖壁上那些小小的凸起，是無法支撐此時根本無法淩空的他們。靈魄境的高手都無法淩空飛行，更別說靈動境和聚靈境了。

“哼！”

一聲輕哼，黃源見從崖壁上松脫開的紫靈，唇角勾起一絲冷笑，也不再去管她，而此時，失去了任何支撐的他，連改變身形都困難，挨了紫靈這一腳，雖然受擊不重，但加快墜落，還是極為有效的。是以，想要反擊，對此時的黃源來說，并不現實。

黃源的下落，并沒有持續多久，他的腿斜着踏出，在崖壁上輕輕一點，身體移動的軌跡便被更改了，有了這一點借力，黃源很快便貼在了崖壁之上，雖然四肢并沒有找到很好的借力點穩固下來，但也只滑動了不到一米的距離，再次攀附在崖壁之上。

他穩定下來之後，方才有精力去關注紫靈，并沒有聽到意料之中重物落水的聲音，黃源擡頭看去，心頭卻是冒出火來。紫靈在他頭頂上方的位置，正低頭朝着他冷笑。縱然是冷靜沉穩如黃源，此刻也不由得怒火攻心。

黃源沒有從上面掉落下來，紫靈自然也有依然在崖壁上的道理，只不過她運氣比黃源要好，紫靈朝着他踢出的一腳，在黃源身上微微的借力，除了增加黃源下墜的速度之外，她自己反而在反沖力之下，身形往上提了一分。

便是這一分，成了黃源再也無法追趕的距離。

兩人之間隔了兩米的距離，此時，黃源就算出手，也有些力不從心了，靈力的損耗，黃源自己在崖壁上艱難的吸附，都無法使得黃源有出手的能力。

看着紫靈一點點地朝那株龍靈草靠近，一陣風吹來，龍靈草向下面的方向微微彎了腰，葉條正好撞入了紫靈的手指之間，她輕輕地一提，原本濕潤的泥土松動開來，朝下落去，正好落在了紫靈的手心。

不得不說，紫靈的運氣，也是相當的好。

揚起到手的龍靈草，幽黑如觸爪一般的葉條氤氲着濃郁的靈氣，泛着瑩瑩的幽光，有淡淡的香氣透過瀑布的水霧傳來，紫靈緩緩地勾起唇角，露出一絲璀璨的光彩，這般辛苦，還算是值得的。

她手腕一翻，那株龍靈草便被她收入納戒，她并不擔心那死老頭子會不認賬，再說了，她還真是對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一點都不感興趣。她要的，便是這一身的實力，還有這極為難得的二階草藥。

腳在崖壁上輕輕一蹬，紫靈的身體在空中畫出一道好看的抛物線，快速地往下墜去。

但，紫靈的下墜卻是與黃源不同，她這是潇灑地從戰場退下。看着那黑色身形在空中劃出的美麗的曲線，底下的衆人頓時都呆傻得連嘴都合不攏了，或者說，從紫靈的出手，一直到現在，舒曼等人的心就如被擱置在一個跷跷板上，高高低低，跌宕起伏，如今，更是連呼吸都很困難了。

這是什麽狀況？一個聚靈境的老生竟然真的輸在了一個靈動境後期的新生手裏，曲曲折折之下，紫靈在攀上而滑落，經歷了一次晉級之後，後來者居上了？如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這世間竟然會有這樣的神話傳說？

黃源，可是中州靈院第一人啊，他從進入中州靈院開始，其本身就是一個神話了，而紫靈，從報名到現在，也不過一月而已，她用自己堅韌的意志、倔強的堅持、本身的實力，在這一場比試中，獲得了完勝。若說在此之前，這道削瘦的黑色身形用以征服人的只是她堅韌的心志的話，那麽，這一次的完勝之後，恐怕再也無人會小瞧她半分了。

噗通！

一聲華麗的水聲響起，濺起的水花灑落到衆人的身上，沖進那合不攏的嘴裏，才将衆人驚醒。瀑布下的深潭之上，響起接二連三“噗噗”的吐水聲，衆人的思緒才被打斷。看到從深潭中露出的少年精致的臉，這場比試才真正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