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暴力傾向
姐妹倆肆意地笑起來,姜怡珍緊接着繼續爆料。
“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你消息嗎?文教授,就是那個請我去酒會的文金山,他昨天一直跟着我,撺掇我在網上發言。”
“我就說我膽小,怕惹事,趕緊訂了回雲都的票。哎呦,我應付他就折進去一天。”
姜怡珍說完還別有深意地點點頭,姜唯馬上心領神會,“他很可疑。”
“嗯,我現在還和他保持着聯系,看看他什麽時候露餡!而且,你發現沒有,我們倆那天晚上穿得裙子和發型一樣,說不定那兩個臭男人是把我當成了你……”
确實有可能,姜怡珍推測的沒錯。
“還好,我們一直在一起,不然……呃,好惡心,我哪碰上過這種事。”
姜唯想适時地安慰她幾句,但她突然扯掉頭上的發箍,怒嗆道:“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
姑奶奶我一定要抓到幕後指使,不能白白地吃這種啞巴虧!”
“我也不會啊!”姜唯翻了個白眼,可她底氣不足。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和姜怡珍的臆斷,手上沒有證據。
她作為衆矢之的,現階段只能回避,免得再惹是非。往小了說是三天年假,往大了說是園藝公司的存亡。
她痛恨這種無力感,又和姜怡珍聊了好一會兒,直到那邊有人砰砰敲門。
“壞了,我媽上樓來了,先挂了。”
可別傳到南松鎮,姜唯把頭紮進枕頭,頭發已經亂成雞窩。
會不會暮南舟有仇家呢?暮氏的錢不好賺啊……
***
噼噼啪啪,雨點砸在窗戶上,暮楊坐在島臺旁的吧凳上發呆。
暮暢對下班後的甜點品鑒會不太滿意,拍拍屁股回了自己的房間。廚房裏是堆成小山的鍋碗瓢盆,暮楊把剩餘的食物塞進冰箱以後就再也不想收拾了。
雨勢變大,水滴彙成小股,順着玻璃往下沖洗,好像他用右手敲雞蛋的拙劣水平。蛋糕上的奶油是用左手塗抹的,看起來還算均勻。
到了用裱花嘴擠奶油的時候,他就忘了向左轉還是向右轉,勉強弄上幾坨,粘上幾顆車厘子。
布丁做得齁甜,是手抖的時候,糖放多了。還好,暮暢想到把它們浸入紅茶,自制了一份布丁奶茶……
客廳裏用投影儀連續播放着紀錄片,暮楊拉上窗簾,坐到沙發上看起來。
影片中人來人往,喜氣洋洋,拍攝的是東南地區某個村莊的“點燈”儀式。
祠堂外,神龛和貢品擺放完畢,三排高大的紅燭熱烈燃燒着。
空場上有若幹個大紅燈籠,說是燈籠,其實比寺廟裏的一口鐘還要大。遠看是巨型的紅色燈罩,近看是竹編支架上排放着整齊的紅炮仗。
“點燈”儀式開始,大紅燈籠被吊挂在高處,一瞬間又是炸響又是飛向空中的煙花,熱鬧非凡。
不等炮仗燃盡,人群中已經湧出許多手持長杆的健壯男子,争搶着把燈籠擊落在地,上前抽取殘餘的竹條。
這叫“炮頭”,誰家搶到,誰家的運勢就興旺。
雲都的農歷新年也有類似的傳統儀式。
暮楊從前過寒假,到叔父的園子裏住過。整個正月裏,不同的村鎮會有不同的拜祭習俗,他也曾經跟着叔父去領略過一二。
“燈”在暮楊眼中是非常廣義的,可以是影片中的炮仗,也可以是傳統的蠟燭。光源和造型可以替換成任何形式,只有散發的光是不變的。
他現在頭頂上就是那位海外大師設計的紙燈,人稱“光的雕塑”。
受暮南舟影響,暮楊篤定光是有特殊力量的,比如小時候過生日,他一定會端坐在蛋糕前,注視着每一支蠟燭被點燃,再非常用力地将他們吹滅。
有許多願望都實現了,其中一個是長大以後當畫家。
一圈蠟燭,和一圈紙燈……今天要是姜唯在,他會變身廚神麽?
找機會要回雲都一趟,帶上姜唯,再去正房裏擺上一圈紙燈……
【你在家歇幾天?】
【我有三天年假,下周上班】
對方秒回,暮楊抓起手機,恢複了精神。
【明天來畫室嗎?我去接你】
暮楊等了一會兒,又發去一條。
【你放心,不會有記者,暮暢把事情解決了】
【好,明天上午我自己過去,請幫我謝謝暮總,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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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唯在家裏憋得發慌,去畫室幫忙還可以順便推進露臺的項目。
房産中介會說,看房子要看三趟,白天一趟、晚上一趟、下雨天一趟。其實做場地項目也差不多,姜唯就發現了露臺上的關鍵問題。
由于降雨持續了一整晚,露臺的東南角上積存了一大灘水,此時正倒影着洗刷幹淨的湛藍天空。
“能建個水池嗎?”暮楊随口一問,他很喜歡眼前的景象。
姜唯在擔憂積水,嘴裏冒出暮楊聽不懂的專業名詞,“需要把雨水管檢修一遍,再加一些排水設施……”
她找了一根木棍,撥開旮旯裏的垃圾,積水仍沒有流走。暮楊跟在她身後,又提出更多的要求。
“我想要一個聚會空間,不需要太多花草。要好養活的,不費事的。”
“絕大多數人都是t這麽說的。”
姜唯眨巴着眼睛,說得很敷衍,還在左右溜達。
暮楊沒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至少服務态度不佳,于是擋在姜唯眼前強調着,“我在認真的給你提要求,我是甲方,咱們可是簽了合同的。”
“我明白,我只是見過很多業主在前期都是這麽說的,然後到了後面不是嫌不好看,就是嫌難伺候。花園和菜地沒區別,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暮楊聽得不耐煩,在胸前迅速擺出一個叉,“停,我說不過你。我該去工作了,你也下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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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室裏的用具很多,有些東西,姜唯也叫不出名字,但是她一直留意着暮楊常用的刮刀。
仔細觀察它們的外形,和家裏保存的那一套非常相似,牌子也相同。她偶爾趁暮楊不注意的時候,拿起一支試試手感,又感覺差了些什麽。
“你也想畫畫?”
暮楊累了,站起身舒舒筋骨。
“我哪會,就是看看。”姜唯顯出不自在,急忙把刮刀放回了原位,“我可沒有畫畫的天賦……”
天賦這個詞,引得暮楊低聲一哼,笑着問道:“你說,你是不是……有暴力傾向?”
他拿起最大號的刮刀,重重鏟起一大片钴藍,在畫布上敲了兩下,使勁塗抹起來。
姜唯偏過頭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暗回複:知道就好!
她讨厭暮楊又提起會所打人的視頻,故意悄咪咪地走出了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