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跨年夜淩晨一點鐘，城市的煙花落下帷幕。
江汀小心翼翼問：“大家這幾位應該都互相認識吧。需要我，再介紹一下？”
李栀搖搖頭。周琳琳搖搖頭。
剩下兩位西裝革履的男士。要換做平時，江汀一定要吐槽他們，裝什麽範，都來參加她的生日會了，穿着西裝來當老板了呢？
不過今天她微笑着眯眼：“兩位——”
周定依舊冷着臉，甚至還皺起了眉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已經與蔣臨書進行了無數次的眼神交鋒。
徐則“咳”了一聲，扯了兩下衣領：“那個，江大小姐，介紹一下你的，那位？”
前兩天還說要把人家公司裏的幾個項目給撬出來，這就和好了還把人大小姐給撬了？
江汀：“哈？”
就知道你們對這感興趣。
她大大方方，十分傲嬌的擡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蔣臨書的眼神都能滴出蜜似的：“給大家介紹一下。我男朋友，蔣臨書。”
“哇……”周琳琳張大得能吃雞蛋的嘴收斂的閉上，撇開的視線是滿滿的羨慕。
蔣臨書抿着唇，狹長的眼尾上揚的弧度不曾下來過。眉眼舒展而惬意，連着整個肩膀和身體都不似往常一般拘着或是筆挺的講究，那雙平日裏清冷涼薄的眼裏全是她。
他明明沒有笑，卻讓人覺得他特別開心。
他也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可是就是讓人覺得，他看着的那個人，一定，是他愛極了的。
多年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鮮少有人知道。他那時并不是太在乎這些所謂光明正大的名分，而她也似乎打定了那段感情不會長久的主意。
那是一年的五一小長假。
“汀妹，拜拜。”李栀坐在車裏朝江汀揮手。
江汀笑得齁甜，也揮着手沖李栀親昵着說道：“拜拜。栀妹，五一節好好玩開心點。記得發消息給我。”
“你真的不一起去玩嗎？”李栀問。
“不了……”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快高考了，我爸給我請了家教，現在我是努力上進的江大小姐。”
李栀無奈點頭：“好吧，那拜拜。”
“嗯嗯。拜拜。”
江汀目送車尾巴消失在東城中學比鄰的公路上，自己慢悠悠走到校門口旁，看了眼手機。
“時間還早，他應該要等一會才來把。”
她也不急。
東城四月的天還沒有熱起來。前兩天連續下了兩天的滂沱大雨，直到今天上午都還是淅瀝小雨。
下午才慢慢放晴。
這會刮着點小風，剛好讓人身心惬意。
東城中學是公立的省市範高中，又建在城市的中心老城區位置，所以它的綠植比較多。
校門外面就是寬敞得有四條車道的大馬路，馬路旁邊是直聳雲天的高大油柏樹。在共享單車盛行的年代，有不少學生城市人都是一人一騎。
再往旁邊來是大爺大媽們擺的一些小吃攤，通常這些攤子生意都很不錯。就像她面前的這個炸串攤子，學生已經擠成了團。
按道理來說，其實東城也有許多學費上天的貴族學校，而她作為江家唯一的女兒為什麽要來東城呢？明明她家裏也不只是家境殷實。
原因只有一個。
江逞認為，家族之興就是需要低調而樸實。畢竟，他就是東城中學讀出去的。
離炸串攤子近了，那股子香味也讓她聞了一個實在。
江汀盯着老板手裏那幾串盯了蠻久了，可是這攤子排隊的學生，大部分都是認識她的。
如果不是這樣，她說不定就過去拿着一百幣值直接放在老板面前：“老板，這兩串歸我了。錢不用找了，謝謝。”
哎，她的名媛矜持。
“哎，你看那個不是高三的江汀學姐嗎？”一個穿着校服長相乖乖的女孩對身旁的同學說道。
“我早就看見了。她盯着這些炸串看了好久了。”
“噗。之前在貼吧上看到學姐的照片覺得說不定是美顏過分了，現在一看真人這也太好看了把。”
“而且，盯着烤串看這種事——好可愛！”
男生們一陣騷動，都憋着笑，打淨了壞主意。笑了一針，竟然開始慫恿其中一個把剛剛炸好的香腸拿過去。
江汀已經假裝若無其事的把視線別開了。
心裏默念，心無雜念心無雜念。
不就兩炸串嗎？等她回頭把整個攤子都給買下來好啦。
“學姐，吃一串嗎？”男生走幾步回頭笑兩下，終于走到她面前語氣小心有些尴尬。
隔遠了，他還敢開一開玩笑，低俗低俗。可這隔近了，既不敢擡頭看她，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學姐過分好看了。
江汀轉過來看他，她面上沒笑，所以看上去不那麽好相處，只是幹巴巴問：“你給我幹嘛？”
我看上去是很想吃它的樣子嗎？
“……額，學姐我，我請你吃。”男生擡頭看她一眼，對上她那标準的一副大小姐的表情立馬又低下頭。
她嘆了口氣。
這小學弟，還挺懂事。就是這膽子也忒大了，拿着根烤串就上來說要請她吃。怎麽越看越像泡妞的伎倆呢？
她眉毛一挑：“你，認識我？”
男生點頭如搗蒜：“嗯嗯嗯，學姐，這東城中學有誰不認識你呀！”
“嗯，你認識我，所以想請我吃串。這麽說來倒是合情合理。”她頭頭是道的分析：“不過，可是，我又不認識你。”
“所以——”她沖他露出一個假笑：“我就是不吃。”
嗨，就是玩。
男生：“……”。
“你們在做什麽？你是哪個年級的？”
周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們身後，表情冷漠，氣勢不說洶洶，至少也是不善。
江汀看了眼四周，想确定他是不是沖他們走過來的。
看了一圈。
沒錯，就是沖他們來的。
“學長……”
男生原本就挺慫的，看見周定立馬慫得連串都沒拿住，“啪”的掉到地上，還沒完，在江汀腳邊滾了兩滾，停離她腳尖一公分不到的地方停下。
男生的表情立刻灰了下來。
江汀看着輕嘆：“多可惜的腸呀。”
周定臉色也頓時更冷上幾分：“你在幹嘛？”
他這話是問男生的。
男生被他不善又兇巴的語氣吓到磕巴：“學長……學長，我請學姐吃腸……”
周定眉頭一皺看向她。
江汀沒好氣：“我沒吃，就不算你請了。還有，這位不知道是高一還是高二的學弟同學，你認識我，卻連前任學生會長都不認識嗎？”
她指着周定提醒。
男生幡然醒悟：“學長……前任會長！會長好，會長下午好！”
周定眉頭不僅沒松反而皺得更緊了。
“還不走？”
男生虎軀一震趕緊屁颠屁颠的跑開？
江汀看這情形，別來臉心裏默念，千萬別找她茬，千萬別找她茬，千萬別找！
誰知就是你怕什麽來什麽。
周定：“怎麽還不回家？最近東城學生失蹤案發生了兩起，需要我告訴你他們是怎麽失蹤的嗎？”
江汀搖頭。
已經猜想到如果她點頭或者疑問，她會怎樣告訴現在，此刻，她站在學校門口等了很久的人，說不定就已經被那些拐賣學生的人販子盯上了。
然後等人少的時候……
想想都好可怕。
周定疑問：“那你剛剛在幹嘛？”
“親愛的前任學生會長，我剛剛呢只是在這裏等人，然後被幾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學弟看到，拿着一根腸和稍稍低俗的心搭讪。剛想着怎麽拒絕，您就出現了。”她耐心解釋。
說完還不忘問一聲：“咦，你不是畢業了嗎？怎麽又回來了？莫不是，回母校做貢獻來了？”
周定看着她：“規勸某些在危險邊緣試探的，學妹。”
“注意安全。”
江汀：“……”。
說的是她嗎？
好吧，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