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圖書館的走廊裏,蘇珊睡着了。口水彙集到她頭靠着的那本超大的書的書頁上,嘴巴張得大大的。
她驚醒了,低頭看着那張以生命之樹為軸的九個世界的黑白石版地圖,看到上面有一個巨大的難看的濕點。她很快用袖子把它擦掉,一邊擦一邊環顧四周,但這裏沒有人。
她做了一個夢。裏面有如此多的水——清澈、青綠色,不可怕,但純淨、誘人。
它是如此幸福寧靜,只是背景中最輕盈、最安靜的潺潺流水聲。
她一直在讀關于生命之樹的書,然後在入睡前研究它的地圖。她揉了揉眼睛。
一條巨大的蛇盤繞在生命之樹的根部,不停地啃咬它們,動物以它的汁液為食,山羊和雄鹿在它的嫩枝上吃草。
但它仍然存在,再生,常青,為生命提供生命的活力,包括它的人性和侵略性。
諾恩三女神人獻身于這棵樹,用來自米伊美的白色粘土覆蓋它的刻痕和傷口,這是智慧和理解的源泉,給它獻祭,祈禱,從命運之井将水澆在它的樹枝和樹根上。水從它巨大的葉子和根上滴下來,落到地上,在那裏變成了露水。
地圖的問題是它們都有輕微的分歧。例如,蘇珊的家鄉在一些地圖上位于阿斯加德正下方,阿斯加德位于天頂,在生命之樹的最高分支之上,而另一些地圖将神域與地球放在同一水平面上,位于聖樹的中心。
但是所有的地圖都把阿斯加德放在頂部,把精靈之地放在阿斯加德和米德加德之間的某個地方。
如果阿斯加德的人在普羅旺斯搶劫了精靈,這就說得通了。但是只有奧丁和弗麗嘉留在阿斯加德。
水,蘇珊想。水。就是它——她夢中的水。至少,這是她需要的一把鑰匙。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費爾斯通找到半夜的服裝,讓尼克穿上比他的毛衣和牛仔褲更不顯眼的衣服。
他穿着皮靴,所以那些會過去。村民們似乎對在自家後院和花園的晾衣繩上留下一針衣服,甚至一件內衣或一件襯衫都很警惕。
線路裸露在外。凱瑟琳意識到,在21世紀,她已經把自己的大衣櫥視為理所當然,而在17世紀,生活在農業和漁業村莊的人幾乎買不起一套衣服,更不用說兩套了。
這個時候每個人都睡着了。因為他們不想浪費他們的魔法,他們不得不艱難地找到衣服,并試圖溜進幾所房子,但門被闩上了。
最後,在市郊,他們發現了一個小棚屋,裏面有一個熟睡的人,他聽到他們進來的聲音就翻了個身,他們迅速地抓起他放在床邊椅子上的寬松的衣服和亞麻襯衫。
他們希望這個可憐的、毫無戒心的沉睡者能有東西來代替它們,盡管如果他真的有另一套,那很可能只是他周日最好的一套。
這些衣服很适合尼克,但他聞到味道就皺起了鼻子。至于一頂帽子,他們在谷倉的釘子上找到了一頂,還有一個山羊皮水袋,他們把它裝在一口井裏,聽到水桶上升的呻吟聲和尖叫聲,他們退縮了。
現在,凱瑟琳和尼克手拉手穿過田野,向他們關押安妮的木制營房走去。
蟬的鳴叫聲淹沒了它們的低語。一個守夜人坐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半睡半醒地坐在椅子上。
凱瑟琳認出這個矮胖、大腹便便的衛兵就是在廣場上接受她的硬幣的那個人——只不過那件事再也沒有發生過。
兩班倒。她知道他會順從金子,所以她停下來,再次撕開戴安娜縫的縫,拿出袋子,遞給尼克一枚硬幣。
門衛高興地收下了錢。他可能已經習慣了這種夜間探訪,這是他工作的一項額外福利。“第四個倒下了……”他喃喃自語。
一支鋼筆發出鼾聲;他們看到各種形态蜷縮在地板上,高度不超過四英尺。這些可憐的人,像動物一樣被關在籠子裏,凱瑟琳想。他們到達安妮的牢房前時跪了下來。
“安妮!”叫做凱瑟琳。她能看見自己在昏暗的月光下在角落裏攪拌。看到她頭上的白帽子,她松了一口氣。
“安妮……”尼克重複道,聲音大了一點。
“是啊!”她低聲說。“我的天,我的天?你有收入嗎?”她的聲音沙啞而微弱。她從角落裏走出來,扭着身子朝欄杆走去。
凱瑟琳咳嗽了一聲。“她認為你是為她回來的丈夫……”她對尼克說。
“是的……”他同情地皺着眉頭說。
安妮的手緊握着欄杆,她的鼻子落在欄杆之間。她的眼睛是硬皮的,她可愛的大嘴唇上粘滿了血,她的臉被泥土弄髒了。凱瑟琳所能做的就是不對全體民衆施魔法。
“約翰!”安妮說。
凱瑟琳撫着她的手。“不是約翰。是尼克和凱瑟琳。我們是來幫你的,安妮。”
她嘆了口氣,低下了頭。“我不想坦白!”她用她的法國口音說。
“如果我這樣做了,那麽接下來他們會說約翰對魔鬼很和藹可親。我不希望我的丈夫被絞死。”
“我知道……”凱瑟琳說。“我們想救你們兩個。”她把手從欄杆裏伸進去,幫助安妮擡起頭。
“讓我給她水……”尼克說,他舉起山羊皮袋,讓安妮喝。
凱瑟琳回頭看了看。衛兵雙臂交叉在腹部上方,雙腿伸開,也交叉着,頭耷拉着;他似乎睡得很熟。“你從你埋在山上的墳墓裏給我母親打了電話。你一直在試圖幫助我們,安妮,把你的靈魂送過格洛姆,我們想幫助你。你是我母親的女兒。我必須帶你去見她。”
安妮盯着凱瑟琳,眉頭緊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請告訴約翰那只生病的豬——瘦的那只——他需要喂他牛奶和谷物。他帶着我的帽子來的更早。他在哪?約翰!”
她似乎神志不清。“我不想和你去任何地方。”
凱瑟琳看着尼克,後者聳聳肩。“安妮,你必須聽我們的。求求你,否則你會死在這裏。”
“那這就是我的命運。別管我……”安妮說,閉上眼睛,靠着欄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