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媛睡得很沉,睜開眼睛天已亮了。
她爬坐起來,抓起床頭櫃的手機看時間,還好才7點。
她下床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望着車庫那邊隐約露出的狗屋一角,不知道一個晚上過去,福澤的精神是不是好些了?走出房間,她驚訝地發現許厲杉坐在窗下悠閑看着報紙。
估計是聽到開門聲,他擡了擡頭。看到林悅媛時,嚴肅的一張臉随即挂上親和的笑。
“林小姐,睡得好嗎?”他放下報紙,用很紳士的姿态同她說話。
林悅媛點頭,因為書房的插曲,她對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好印象。
“林小姐,今天家裏有客人,麻煩你幫媚姨打下手,準備一桌豐盛的午餐,謝謝。”
刻意表現出的謙遜客氣,并沒有讓林悅媛對他多幾分好感。
“好的,許總。”
許厲杉拿起報紙,剛低頭,好像突然想到什麽,又擡頭看她:“對了,等會你喊立還早點起床,帶她去做個漂亮的發型。回國這段時間一直窩在家裏,也沒個女孩子該有的樣子。”他說完,抖了下報紙,繼續看着。
林悅媛不禁嘀咕,是什麽樣的客人需要如此隆重?許立還的發型已經夠漂亮,許厲杉這麽在意她的打扮,難道客人是何家人?她想到何紀超會來,不覺心髒怦怦直跳。
許立還打着哈欠下樓,發現許厲杉坐在客廳,不禁驚叫:“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許厲杉被女兒的大嗓門吓了一跳,皺着眉合上報紙:“爸都不會叫嗎?”
許立還撲上去摟着他的脖子,把稱呼補回去:“爸。”嬌滴滴的樣子,像個被寵壞的孩子。
林悅媛忽然有些同情許立還,這個許厲杉一旦被抓,證據确鑿,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到那時,她身邊恐怕連個親人都沒有,孤苦伶仃的,處境可想而知。
“立還,今天讓林小姐帶你去做個漂亮的發型,打扮得體一點,中午家裏要來客人。”
許厲杉把她按到沙發上坐着,自己這個女兒,長得漂亮,就是太鬧騰。恐怕也是吃了性格的虧,才沒被何紀超看上。
他的人生始終都是放在賭桌上,年紀越大,考慮得越多。而眼下,他最在乎的就是女兒。他也怕哪一天不能回來,卻遺憾沒有給這個唯一寶貝安排後路。
“誰啊?”許立還問。
她還是頭一次見父親這麽重視,平時就算家裏要來人,他也只是随口勸她穿好看點。
“何家人。”許厲杉輕輕捏她的鼻尖。
“紀超哥?”許立還一提到何紀超的名字,就條件反射地跳起來。
許厲杉笑着沒說話,就當是吧。
許立還撫着羞紅的臉,不禁聯想:“你讓我打扮得漂亮一點,是不是要商量我們結婚的事情?天吶,我終于要嫁給紀超哥哥了嗎?”她自顧自地樂一會,想到林悅媛,扭過頭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林悅媛用淡淡的笑容回應她,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
“許總,那我先去看看福澤。”
“去吧去吧,順便帶它出去散散心,它可能心情不太好。”許立還很爽快的準允。
過了一個晚上,福澤的精神沒有起色。耷拉着耳朵,眼淚汪汪的,眼眶周圍聚着厚厚一坨眼屎,這樣一看,真像是生了大病。
“福澤。”林悅媛喊它,它也只是輕微地搖下尾巴,好像沒有力氣。
林悅媛取下放在置物架上的牽引繩,套在福澤脖子上,打算帶它去附近獸醫院瞧瞧。
好在福澤還能堅強起身,晃晃搖搖地從狗屋裏走出來。
林悅媛發現狗屋裏有一頂藍色的禮帽,一開始因為被福澤的身體擋着,所以沒看見。
她回頭确定沒人,蹲下身把帽子撿出來,同時從帽子裏掉下一個輕盈的物質,是一個裝有頭發的白色自封袋,她俯身撿起來。對着光照清朗的地方細看,頭發大概拇指長,線條較粗,每一根都帶着毛囊,應該是男性的頭發。
“福澤,這個東西是不是董家成放到你屋裏的?”
福澤嗚嗚叫了兩聲,林悅媛就當它說是了。她把帽子塞進狗屋的置物架上,将東西揣進兜裏,牽着福澤出門。
對于已立冬的天氣來說,這個時間算是很早了。街頭冷清得沒什麽人,風呼呼地吹着,刮得耳朵生疼。林悅媛站在路邊,艱難地攔了輛出租車,抱着福澤坐上去。
一般車子不願意載狗,這個司機算是發了善心。
“師傅,你看這附近哪裏有獸醫院,麻煩帶我們過去。”
“走兩個紅綠燈,然後左拐就到了,不遠。”司機把車子開起來。
林悅媛給鄧潤迪發信息,就約在獸醫院旁邊的咖啡廳見。在鄧潤迪來之前,她先帶福澤去醫院檢查,檢查結果讓她大跌眼鏡,醫生說福澤是中毒了。好在中毒不深,現在又就醫及時,不會危及性命。
看來,許厲杉連戴備澤養大的狗都容不下。
福澤突然成為林悅媛最棘手的存在,她不能帶它回許家,可又找不到暫時留它容身的地方。
她思來想去,決定聯系何紀超。何紀超沒回她的短信,倒是把皮球提給了趙劍。趙劍找過來時,林悅媛差點沒認出他來,畢竟他們只有一面之緣,還是在幾個月前。
趙劍倒是對林悅媛頗有印象,那時看到她,一眼認定何紀超身邊就該出現這樣的女人。
在醫院的走廊裏,趙劍和林悅媛并肩立在窗前。
“我還以為,阿超這輩子都不再跟我聯系。”
林悅媛想說:鐵打的友誼,經歷風風雨雨,關系會更好的。
可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段時間,何紀超壓在心裏的痛苦和孤獨,恐怕只有她看到,只有她體會了。
趙劍覺得聊何紀超太沉重,把話題岔到福澤身上:“福澤出生的時候,比安康還健康,放心吧,它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林悅媛點頭,醫生說沒有性命之憂時,她已經不擔心福澤了。只是在思考,怎麽回去跟許立還交差。
“對了,怎麽只有你一個人,立還呢?”趙劍來這麽久也沒看見許立還的人,有些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