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殺意8

在一小段時間裏,森林傳來了鬼無面的嘶喊聲:“啊啊啊啊啊啊——”

探靈見狀,收了手,纏在鬼無面身上的小紙人立即碎成紙屑,落在地上成了虛假的白霜。

鬼無面全身顫抖,怒氣沖沖地盯着探靈看,說:“……你。”

探靈拍拍自己的手,質問他:“怎麽,認為是我幹的?”

鬼無面立即大喊:“不是你還有誰???”

聞言,探靈的眼眸沉下來,看向鬼無面,直言:“要真是我幹的,你以為你還有尖叫痛喊的機會?嗯?”

方才,她不過是猜到了,跟自己交過手的那位假探靈,會這麽對鬼無面,然後算準時機,借那人的動機轉化操控,減輕小紙人的攻擊力,才護下了鬼無面。

要不然,以那人的小紙人來說,鬼無面不可能只有一點點皮外傷。

“就這麽點破玩意,你都痛得死去活來,還說要去找探靈報仇血恨。”頓然間,見探靈搖頭一笑,背手擡頭仰月,“真是不自量力。”

聽了探靈的話,鬼無面是感到羞恥的,但她說的也是事實啊,連探靈幾招都接不過,更過分的是連假冒探靈的人法力小紙人也扛不過。

這麽弱,去找探靈,不是送死嗎?

于是,他也說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三百年都忍了,又怎麽會忍不了這幾天。等我足夠強大了,才去找探靈報仇!”

原本,探靈聽見這番話,覺得很有道理,也非常認可。

但是現如今不同往日了,想要針對鬼無面的人,已經假扮成了自己的樣子,僞裝自己的身份辦事。

想到這,探靈也皺盡眉頭,那個頂着自己身份辦事之人,這是想要借刀殺人啊。

只要她的目的達到了,衣服一脫,身份一丢,将所有的爛攤子全部都推給探靈,自己就可以安然無恙,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完幸福快樂一生。

探靈才會說:“晚了,‘探靈’已經盯上你了。”

鬼無面:“啊?!”

當莊鬼也害怕,顫抖着聲音問:“那…那…那我呢?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沒有得罪她,她應該…應該是沒有盯上我的吧?!!”

探靈沉默了,公之相才說:“或許,你也不能逃脫。”

一聽,當莊鬼就更慌了,問:“啊?!!為何?我…我尋思着自己也沒有做過什麽,我覺得…她應該不會……”

公之相發覺了不對勁,才會說:“不一定諾。”

公之相扶起了兩位,問他們:“要一起嗎?我們找探靈,探靈找你們,正好。”

鬼無面沉默了一下,因為他知道,只要探靈盯上的人,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竟然都逃不掉,那就來吧。

不知為何,探靈和公之相兩人都發現了,鬼無面是坦然以對的,但當莊鬼不是,他似乎多了些不曾為人知的愧疚,以及極力在遮掩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當然,即使如此,探靈和公之相都沒有說破。

但探靈會問:“東道主,你和探靈有什麽恩怨嗎?”

她記得,她似乎和這位當莊鬼是沒什麽恩怨的。

然而,當莊鬼卻說了自己當初的勇猛:“三百年前,探靈來砸過我的場子。”

探靈一聽,頓時就沉默了:“……”

有這事嗎?

她忘記了。

當莊鬼繼續說:“那時,我開了好幾家賭場,鬼無面呢,就是我賭場裏最經常出現的賭徒。有錢放錢,沒錢欠着,這是很多賭徒都會幹的事情,當然,鬼無面也是這樣的。”

但是,他完全沒想到,探靈一來就砸了他的場子,趁亂之時,有心之人私底下卷走了自己的錢財,讓他損失了一大筆財産。

這還不算最嚴重的。

畢竟幹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會惹到人,積累仇家,也會留點案底。

所以,當他發生變故後,他的對家、他的仇人就一并向衙門舉報自己。

官家來了,他的賭場就徹底被查封,人也在牢裏到死。

死後,他因為積的德不夠投胎,就沒能投成,一開始就想着慢慢積累再去投胎,後來又實在喜歡當“商人”,就繼續在這附近辦了一家表面上是客棧,實際是賭場的店面。

一忙來,地位有了,錢也有了,那麽當人當鬼,他也都無所謂了,便一直幹到現在,幹了三百年。

聽當莊鬼說完,探靈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公之相認真地問他:“以你生前的人脈關系來說,查點探靈砸場子的原因,也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吧。你查了嗎?查到了嗎?”

當莊鬼搖頭了,嘆氣,說:“探靈這個人,真的是一點活路都不舍得留給別人。”

聞言,探靈心一顫。

聽見當莊鬼繼續說:“都說天無絕人之路,上天也把另一條路留給了我。所以,我原本是可以東山再起的,可探靈這個人做事太絕了。她第二次出現,就把上天留給我的另一條路給堵死,讓我沉下去,沉得死透透的了——她都還不打算放過我。”

“死在牢裏後,因為積德不足,成為了孤魂野鬼,本以為不招惹是非,不得罪他人,就可以在鬼界尋個安穩的落腳地。”

可偏偏,探靈連他死了,都不肯放過他。

由于探靈是學術者,找到一只鬼對她來說,太簡單不過。

所以探靈找到了他,本來他都要被探靈除掉了。

誰知,探靈似乎出了很大的意外,這場殺滅才沒有進行到底,他也才得以在鬼界活了這麽三百年。

公之相問:“探靈出了什麽意外?”

當莊鬼搖頭,只是說:“我也不知道探靈出了什麽意外,只是知道她死了,還好巧不巧的,她的不葬棺就被擡到了這偏僻之地。”

當莊鬼回憶了一下,說起探靈死後發生的變化。

探靈沒來之前,這片森林其實沒有那麽多的陰氣,也沒有那麽詭異,還是很多生人願意進來的地方。

可自從探靈來後,生人覺得這片森林有一種看不見的陰森,會不自覺地起雞皮疙瘩,全身發冷,恐怖害怕之感莫名上頭來。

更重要的是,世人嗅到了一股濃郁的殺意,仿佛這片森林會莫名其妙地殺死一個人。

對于此,漸漸的就再也沒有什麽生人敢來了。

公之相又問:“探靈出了什麽意外,你們都沒聽到關于她的小道消息嗎?”

鬼無面出來說話:“說實話,我查過探靈的死因,但所有結果答案都是探靈死了,可探靈怎麽死的,為什麽死,無人可知。還有,我聽到這樣一個傳聞,說探靈的死,是——她殺的。”

即使當事人就在旁邊聽他們說,可連探靈本尊自己也想不起來,記不得自己為何死去了,更是不記得怎麽死的。

為此,她下意識地擡手輕輕錘錘額頭,以為這樣就能想起一些相關性的事情來。

然而啊,她只記得自己幹過什麽事,卻從不記得自己為什麽幹的壞毛病,從未被改掉過。

所以,別希望她自己能想起來。

無奈之下,她只好問:“她殺的,這個‘她’,你知道是誰嗎?”

當莊鬼插話,說:“‘她殺的’這個傳聞是最不靠譜的,誰不知道探靈的本事啊,怎麽可能會殺得了探靈?那是十八代祖墳冒青煙都不管用的事情啊。”

探靈卻說:“萬事皆有例外嘛,說不定還真的就是那麽一個最不起眼的人,一下子輕輕松松就把探靈給殺了,也是極為可能的。”

當莊鬼聽言,笑了,笑得好大聲,說:“切,我不信。能憑借一己之力,搞砸了我十九年積累下來的事業,又能安然無恙,毫發無損地離開的人,是不可能被一個最不起眼的人,一下子輕輕松松就把她給殺了的。”

辦賭場,要的不僅是地下人脈,還要明面上的人脈。

所以他在當時可是黑白通吃的人,手上的權利和地位還都是杠杠的,才會讓仇家和對手幹瞪眼盯着卻從不敢下手動他半分。

誰知,探靈就是捅破保護線的人,一來,讓他損失慘重後,更是讓他再也無法回到巅峰時刻。

要說他不恨探靈,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恨歸恨,後來也很安分地操辦自己的事業,沒去惹探靈了,探靈也三百年沒來找他,足以證明,探靈是不會針對他的。

聽到這,探靈真的很想問自己,當初為何非要撕下鬼無面的人面?又為何一言不發的就去砸了當莊鬼的賭場,堵死他的生路?

這兩者之間,背後還有什麽她曾經知道,可現在卻忘得一幹二淨的根本原因?

還有,那位女子為何非要假扮成自己的模樣,借用自己的身份去針對鬼無面,可能還要連當莊鬼也一并解決了。

為此,探靈又問鬼無面:“鬼無面,你是不是欠了別人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沒還?或者說,是許下了什麽很重的承諾沒有做到,還食言了?要麽呢,你有沒有做了什麽事情,得罪了什麽人,讓一個人這麽恨你?恨得透透的。”

鬼無面聽完,沉默了一下,然後搖頭了,否認了,說:“我是一個賭徒,欠了錢,命幫還了。承諾?我向來都不是一個喜歡對別人承諾的人,畢竟要真那樣的話,我大概是完不成的,從而就會覺得令我感到很沉重。這一點,你們聽了,可能覺得很假不相信,但句句屬實。至于得罪誰,我得罪的人多了,可也托探靈的福,死之前全部還清了。”

探靈:“……”

這話說的,還能托她的福?!

公之相問他:“那你有沒有對不起的人?”

此話一問,就好像一把被歲月塵封的鏽劍再次出鞘,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心髒,讓他疼得難以忍受,喘不上氣來。

相關推薦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