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對秦國真的是有特別的好感啊,一個感情線上完全沒戲的嬴晏,出場時間比男配澄還多,還挺能撩……
(好吧,狐太子下章見,男配澄下下章見~)
秦國不想用藺地和離石換回嬴晏,趙國只好舉兵攻秦。
數日後,趙軍大敗于秦軍的消息傳入趙宮,趙侯急氣攻心,吐血後昏厥。
莊嬴和趕來的太子雍守了趙侯一整夜,天将曉時,趙侯才醒了,君夫人順從君心,令後妃、兒女及衆臣子都退離。
趙宮上下,沒有人能寬心。
據說太子趙雍氣惱不過,去南宮找了嬴晏的麻煩,嬴晏不是那麽好惹,他被困在趙國不得歸秦,滿心都是不痛快,趙雍想找他撒氣,他不甘示弱地也把趙雍揍了一頓。
趙雍挂了彩,本當與莊嬴同去看望父親,如此也不敢露面,尋了個蹩腳的理由推脫,莊嬴覺得不對勁,親自去了芷蘭臺,在得知趙雍把趙國慘敗的賬算在嬴晏頭上以後,她非但不感到快意,反而十分動怒。
“嬴晏現在是秦質子,你去羞辱他,未免太失氣度了!”
莊嬴痛罵了太子雍一頓,立刻就離開芷蘭臺去了南宮。
太子雍人小力道不濟,好在沒傷着嬴晏多少,但是他吩咐了不許南宮的守衛給藥,故此嬴晏的臉和手上都還血痕斑斑。
莊嬴一邊給嬴晏塗藥,一邊對他說:“以後有什麽事,你讓守衛去找我。”
嬴晏說:“這也不是多大點事。”
“哼,你倒挺大度。”
“我總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吧?”
莊嬴就譏笑他:“對,你不跟他計較,也不知道是誰,把我弟弟的嘴角都打破了。”
嬴晏尴尬咳了兩聲:“他……他挺兇的,像你,我若是不還手,恐怕能被他打殘。”
“很兇?像我?”
莊嬴記仇,故意在包紮時綁緊了兩分。
“唉唉,疼疼疼疼疼!”嬴晏咝氣不止。
莊嬴利落給他包好了手,一把推開:“好了,明天我會讓人來給你換藥。”
“你不來?”
“你當我很閑嗎?”
“不是,只是他們恨我是秦人,都不待見我,唯有你能同我說說話,我很樂意看見你來。”
莊嬴半開玩笑半認真道:“我卻嫌你話多。真巴不得,秦國能把你換走。”
嬴晏微揚着臉看她:“說真的,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回秦國,我對你們趙國,不會很客氣。”
莊嬴回敬說:“彼此彼此。”
他們望着對方,忽然同時笑起來。
嬴晏道:“我真希望,我們同是秦國人。”
莊嬴點頭:“我也很希望,能有一個你這樣夠底氣自負的兄弟。”
但是趙國要成為霸主,成為和秦國一樣強大的霸主,他們這一生,再惺惺相惜互相敬重,也只能是敵人。
在莊嬴離開的時候,嬴晏由衷地給了她一個警告:“你千萬當心,不要讓我逃了。”
秦國的人,似乎都很自大。
趙宮守衛森嚴,莊嬴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子夜時分,檀信宮燈燭長明。
莊嬴在宮外石階前,遇見了她的母親愁眉不展從裏面出來。
“母親。”
“你來了。”君夫人憂心很深,對她道,“君上操勞,無心飲食,這般下去,他的身體怎麽受得了?君上向來最疼愛你,望你能多勸勸他。”
莊嬴從她母親身後的宮女手上接過了未動的湯羹:“母親回去休息吧,父親這裏我來照料。”
她進殿的時候,殿上沒有任何服侍的人,趙侯握着一個銅盒正在出神。
“父親?”莊嬴跪在一旁,放下了湯羹,輕聲地喚道。
趙侯一驚,急忙護住銅盒,又匆忙将面前的竹書卷起了。
莊嬴呆懵地看着這一切。
“哦,是莊兒啊……”趙侯第二眼才覺察到來人是她,手便停住了,“你怎麽、怎麽突然就來了?”
莊嬴看看他手底的竹書,再看看他緊緊攥住的銅盒,好奇擡眼:“父親,您在看什麽?為什麽不讓我看?”
“這……”
趙侯嗫嚅難言。
父親操勞太過,莊嬴不忍目睹,主動央求道:“倘若有棘手的事情,父親可與莊兒說,莊兒願為父親分憂。”
趙侯閉目嘆息一聲,心防撤去,仿佛一夕蒼老了很多,他擡手按住她的肩,無力地搖搖頭:“你為父親、為趙國做的事,已經夠多了。”
“您的确是有難為之事嗎?”
“我……唉,別問了!”
莊嬴見不得趙侯勉力一人撐持大局,為國為民操盡心力,她撲上去搶過了那卷竹書。
趙侯變色怒斥:“莊兒!”
莊嬴背過身,飛速閱覽了竹書上的內容,她大驚且不解:“黃……黃帝建木?”
趙侯鎖眉,從她手中奪下了竹書。
莊嬴驚疑:“這有什麽不能給我看的嗎?建木的傳說,我小時候就聽母親說起過,相傳,那是上古時期立于都廣之野的一株巨木,百仞無枝,上達九天,衆神經此上下天地之間。”
趙侯沉悶不說話,只低頭将竹書卷好。
莊嬴覺得蹊跷,見他不語,就抓起了他手邊的銅盒。
“莊兒放下!”
失了銅盒,趙侯的臉色比方才還要難看。
在他說話時,莊嬴已連着後退數步,到了燃着的炭火邊:“父親定是有事瞞我,再不肯告訴我的話,我便将此物燒了!”
她的手就懸在炭火上,那銅盒的鎖已經解開,裏面的東西輕易可取。
“別!”趙侯神色慘喪,急忙阻止道,“你千萬不可……”
“那就告訴我,您在憂心什麽。”
銅盒中的東西關系重大,趙侯不得不有所顧忌,事已至此,他也不可再隐瞞了,他彎腰拿起了那卷古舊的竹書:“沒有這個,那裏面的圖你也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這竹書上的後半段,你細細看完,就知道了。”
莊嬴接過竹書,認真展閱。
前半段,是在說黃帝建木的由來,這是她自小就曾聽聞的,但是之後的內容,她從沒有聽誰說過,更難以置信。
“……烈侯五年,得建木,琢以為器,可號令……號令神兵?”
天降神兵,地現異彩,趙國寡軍破中山國突圍,轉危為安,并與當時的魏國合力擊潰敵軍。
竹書所載的這一段以建木為令,號令神兵助戰的描述,莊嬴認為更像是誇張的故事:“父親相信這個?烈侯五年,距今也不過百年,若是真有此事,怎麽從來沒人提起?何況這建木,素來只是虛幻之說,就算真的有,一塊木頭也有號令天上神兵的威力嗎?”
趙侯道:“這竹書,成于烈侯六年,是我們趙國之君代代相傳,不可與外人語的聖物,上面所書的,不會有假。”
“怎麽會是真的呢?建木令果真那樣厲害的話,為什麽沒有傳下來,讓我們後輩人一睹它的風采?”
“因為建木令毀于烈侯五年的一場雷火。”
莊嬴愣住。
趙侯望望他的女兒,嘆息聲沉沉:“恐怕這就是神物為凡人所用的後果了,我們人的力量太過弱小,建木是上古時,黃帝親手種在大地中央的神木,後來它長成巨木,成為了黃帝和衆神來往天界和人間的橋梁,建木集天地精華,蘊含無窮神力,非弱小凡人所能駕馭。烈侯五年,我們的先祖籍在極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了一截建木殘枝,他在高人的指點下,琢木為令,在那次必将慘敗的大戰中,以建木令號令神兵助戰,頃刻天地間五彩霞光大盛,果然有天人臨世,助我趙國滅盡中山國的數萬大軍……”
所有人信奉着,這世上有黃帝,有衆神,但他們在九重天上啊,從不在人間現身。
莊嬴搖頭:“我不相信建木令的傳說,這不是真的。”
“這是我們趙國宗室的秘密,祖先怎會欺騙後代子孫!”趙侯激動地拿起銅盒,從中抖落一塊羊皮,顫着手拿到莊嬴面前給她看,“你看,你看啊!這就是建木令的樣子!它真的存在過,烈侯趙籍用過,它能號令天上神兵!”
宗室的秘密……祖先不會欺騙自己的子孫……
對,這些必然都是真的。
就像,塗山狐的傳說啊,世人都認為那是虛妄,她不是信了?她不是遇到了?為什麽到了建木令,她就不肯信了呢?
莊嬴驚惶退步,臉色慘白地跌倒在地上。
趙侯抓住她的雙肩,赤紅了眼道:“莊兒,黃帝建木是真的!即便凡人力量不足以駕馭,那神物只能用一次,一次也好啊!有了它,我趙國就不懼秦國了,我們能拿回自己的城池,還能狠狠地挫滅秦國人的威風,教他們不敢再來欺我趙國!”
莊嬴忍住驚怕,怯怯地問:“父親……父親想要黃帝建木?”
趙侯一瞬僵住,眼裏激奮的光彩慢慢黯淡了,他也跌坐在了地上,垂頭攥緊了手中的羊皮圖:“不知它是不是真的還在人間……”
只要是父親想要的,只要是對趙國有利的,她都願意盡力去獲取。
莊嬴握住了趙侯的手:“倘若有大致的線索或方位,莊兒願代替父親去看看。”
“你……你信我了?”
“嗯。”
祖先不會欺瞞後世子孫。
莊嬴含淚,笑着點點頭:“父親相信的,我就相信。”
趙侯忍不住也老淚縱橫,他顫抖伸手給她擦眼淚:“好莊兒,好女兒……其實有一段黃帝建木,尚遺落在人間,就在昆侖山……”
“夫君!”
躲在殿柱後的君夫人心酸難禁,無法沉住氣,跌撞現身沖上前來——
“這個女兒你還想不想要了?此前讓她去諸國探查,好歹是在中州大地,我不說什麽,但西去昆侖,那樣人獸絕跡的冰山雪界,你怎麽舍得?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