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發卷(20)

發卷(20)

1500米跑結束後,江蔚便是閑人一個,但也不能待在教室,她便待在大本營抱着她的奧數試卷寫,她要把被訓練耽擱下的學習進度補回來,可是嘈雜喧鬧的大本營就算能寫下去,思路也不能暢通無阻,偶爾會被周圍人群在閑談的趣事打斷思路。

她聽了一個早上,腦子裏梳理出了很多教學樓裏在瘋傳的趣聞的來龍去脈,其中真真假假,故事的戲劇性和趣味性比紀實性更多。

為什麽得出這個結論呢?

正是因為她也是輿論漩渦裏的一人。

江蔚無法判斷自己聽到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竟有人說“江蔚和周予行不是他們所傳的那樣,周予行才是江蔚的親表哥,陳致禮和他們只是從小玩到大的。”

還有人說“江蔚和周予行做好事不留名那天是周予行的爸媽把江蔚接走的,這要是兩人早戀,周哥爸媽能這麽好,如果他倆早戀我就倒立洗頭。”……

前陣子可還都在傳周予行和江蔚的秘密關系嗎,這傳聞變得倒是夠快。

成為這些轶聞的主角,這是令江蔚無比苦惱的。

這也激發了江蔚隐藏在心裏對周予行的羨慕之心,他被人提及總免不了“奧數第一名”的名頭,而她自己呢,如果不是因為這些八卦風趣,怕是沒什麽人知道高一2班有個叫江蔚的人。

想要當第一名。

也許這是可以回答溫歲歲的答案。

江蔚眼睛被突如其來的耀眼金光刺痛,直射大本營的陽光真是刺眼啊。

江蔚伸出手來遮住陽光,她從手指縫隙間看清眼前的煩人精。

2班的大本營被早上的陽光直照着,待在大本營裏的人幾乎都撐開了傘,或者像江蔚一樣給自己頭上蓋一件校服外套。

眼前刺眼的眼光被溫歲歲撐着的傘擋住了,江蔚皺着眉瞪着陳致禮說。

“陳致禮你煩死了。”

“別寫了,校運會就是玩兒的,整天對着這些試卷也不怕越來越呆。“陳致禮把江蔚的校服外套甩到肩上,用下巴指了指遠處說:“走啊,帶你們去看點熱鬧的。”

“走吧,江蔚,你就當陪我去看啦。”溫歲歲轉動着遮陽傘說。

反正在這也不能專心寫題,于是江蔚答應了。

陳致禮是被白皓和周予行派過來找江蔚去看他們為運動會最後一天的班際籃球賽的,但在這之前他先去叫上溫歲歲了,他最近對新認識的溫歲歲非常上心。

不過班際籃球賽作為團體項目向來是都是最後一個比賽的,江蔚也不知道他們三個又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們仨,周予行鬼點子最多、陳致禮的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至于白皓更是一副壯漢樣子吓壞人,只要湊一起準不是幹什麽正經事,江蔚還是決定要問清楚的好,省得自己被賣了還跟着數錢。

“不是下午才比賽嗎,現在過來幹嘛?”

“下午的比賽有什麽好看的,現在看白告跟周予行對梁張才好看啊。”

江蔚不知道所言之意是什麽,便問:“梁張是誰?”

“我跟你說這個小子老嚣張了,三番兩次來跟我們搶球場,有幾回跟我們對上了還老出黑手。他就是看白告不在想找軟柿子捏,現在咋皓哥來了,可不有好戲看了嗎?”陳致禮語氣歡悅,聽起來他似乎很想看這個熱鬧。

白皓是校籃球隊的,前陣子為了準備市裏的比賽一直跟球隊進行專業訓練,基本不會跟他們一塊打籃球。

“所以你找借口說來叫我倆然後避而不戰是吧?”江蔚一下子猜出陳致禮肚子的壞水。

陳致禮聽見溫歲歲在一旁“咯咯”偷笑,急忙解釋。

“亂說什麽啊,周予行讓我來叫你,他說怕你寫題寫傻了。”

周予行不希望江蔚給自己壓力太大,一直都是勸她趁着運動會散散心,別總是題海戰術。

江蔚聽了這話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周予行在了解她狀态這方面一直是精準的。

來到籃球場旁邊,已經有很多人圍在周予行一行人打球的球場邊,但看周圍的氣氛像是還沒開始。

“他們是在等你嗎?”溫歲歲問。

“看吧,我就說我不是臨陣脫逃的。”陳致禮像是在解釋什麽。

白皓在遠處喊了聲“這邊,敬個禮你快點兒。”,陳致禮沒有耽擱,從褲兜裏扔了個數碼相機給江蔚。

“幫忙拍幾張哥的帥照。”說完就跑了過去。

江蔚不想理他,低頭按下相機開關,朝着球場上的小夥們測試焦距,她從取景框裏看見周予行正向這邊打招呼,手指忙亂地按下快門就放下了相機,然後揮了揮手回應周予行。

“你的小竹馬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哦。”溫歲歲湊在江蔚耳邊悄悄說。

江蔚用手肘推了推溫歲歲,訓她一句:“你又胡說了。”

可能是因為經常被溫歲歲調侃,雖然面上照舊訓溫歲歲一句,心裏卻沒有之前的不悅。

由于和上一個用這個相機的人審美不同,江蔚再用這個相機的時候很多參數都得重新調。

只聽見耳邊溫歲歲在說“開始啦,快看比賽!”,江蔚把相機調成錄像模式後也看起了比賽,她的心情跟着周圍人群的氣氛一起高昂了起來。

白皓從小就有個習慣——每次有比賽都要把過程錄下來,起初是為了讓白爸爸指點的時候更加方便,後面白皓也習慣了用這種方法來反思自己的每一場比賽。

而江蔚便是他們仨的常駐攝影師。

耳邊又是一陣歡呼,這次是白皓一方又進球了。

因為白皓這個高手在,他們這一隊顯得格外順利。

梁張一方很快發現了這一點,于是他們改變了戰略——不和白皓正面交鋒。

或者說他們從頭到尾就沒有打算和白皓正面對上,也沒有想堂堂正正地比一場,他們只是想給最近風頭很盛的兩個人一個下馬威。

白皓,他們是打不過的,不敢輕易對上。

矛頭自然都轉移到周予行身上。

對方的三個人都往周予行的位置靠近,無論周予行有球沒球,在守在攻,他們都用自己肩肘,手臂去侵犯周予行圓柱體,影響周予行的自由移動。

畢竟他們眼裏的書呆子總是要比高大的籃球隊員要好對付些的。

陳致禮見梁張的幾個小跟班又開始玩前幾次的小把戲,嘴裏啐了一句“真髒”,剛開始就不應該答應跟他們打。

白皓在他們開始行動就發現這些髒手段,只是周予行靈活又游刃有餘地解決,他也就忍下來了,只當他們技不如人所作下策,忍住惡心把對方的球搶到手,打算傳給周予行。

一直在幹擾周予行的李迦看出白皓的意思,悄然伸腳想要絆住周予行,誰知周予行只對他說了一個字“腳”,這顯然是警告。

見這招沒有得逞,李迦索性伸手拉住周予行的衣服,他感受到來自衣服的拉力,再用一股更強的沖力掙脫開,搶過球扔到李迦腳邊,怒聲道:“什麽意思?”

白皓忍不下去了,毫不客氣地罵:“還能再髒點嗎?”

江蔚在一旁看着都替周予行捏了一把汗。

以梁張為首的一群人趾高氣昂地向白皓逼近。

“怎麽着,去專業隊裏訓練幾天就以為自己進了CBA了?”梁張轉頭對旁邊的李迦指桑罵魁:“迦兒啊,瞧人家厲害得,球技沒多好,脾氣倒不好了,比不過還想來幹一架了。”

“哥,我好怕喲。”李迦裝着腔說。

看着李迦這幅嘴臉,周予行實在受不了,走上前一步拎起他的領子,真想給他臉上來一拳。周予行右手依然插在褲兜裏,拳頭雖未到,可從那雙凜凜的桃花眼卻早已怒視着李迦。

“想打就打呗,反正吃不了兜着走的不是我李迦。”李迦氣焰更加嚣張。

他就是仗着學校有規定:反參與打架鬥毆者取消一切加分、保送資格。這意味着周予行打他一拳,也就斷送自己前途了。

這種情況吃虧的只會是他們一隊人,為了梁張這幾個刺頭兒不值當。陳致禮想要去拉住周予行卻被他擋了回去。

看着遠處那個橫眉立眼的男生一次又一次嘗試右手握拳的力度,江蔚心慌了起來。她突然想起小時候在奧數興趣班周予行就是因為一個小男孩搶了他給江蔚帶的下午茶,直接一拳把那個小男孩的鼻子打出鼻血了。

江蔚此時只有一個想法:周予行你可千萬不能沖動。

“周予行!”當然最後沖動的是江蔚。

李迦出髒手在場人盡皆知,可是沒有一個觀衆站出來說話,都在悄悄地竊竊私語看熱鬧。場邊突然響起一個清脆響亮的名字。

大家都不想惹事兒,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不妨礙他們想看有人惹事。球場內外所有人都紛紛尋找那一道聲音的來源。

然而這道聲音,周予行熟悉極了。他想要揍李迦一頓的想法馬上被“江蔚你來湊什麽熱鬧?”代替。

江蔚已經感受到自己旁邊的人投來灼熱的目光。

你完了,江蔚啊江蔚,你哪來的膽子這麽沖動?當事人內心已經懊悔無比并想找個地洞藏起來,但是表面還是擺着和平時一樣清風徐來的樣子,這樣對比之下江蔚特別像江湖上那種很厲害卻不輕易出手的大俠。

當然了經過這麽一喊,她的目的達成了——周予行被她這麽一番操作轉移了注意力,松開了李迦的領子,由于受力不平衡,李迦往後倒退了幾步

在江蔚死魚一樣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尴尬,導致場上認識她的人一致認為她運籌帷幄,不需要緩解這短暫而又漫長的尴尬。

之所以短暫是因為周予行應了她一聲:“幹嘛?”

這個時候要感謝兩人多年互相培養的反射弧,從小到大江蔚只叫周予行大名,不像陳致禮和白皓換着花樣喊周予行的花名,周予行都會回她“幹嘛?”江蔚或是有事說事,或是說“沒事,我就叫一下你。”而此刻這一聲回應周予行完全出自條件反射。

江蔚腦子迅速一轉,脫口而出:“我錄了像,你要不要看看?”這句話已經完全沒有了喊“周予行”時的氣勢。

“她要幹嘛啊?”陳致禮有些失望,還以為他老妹返祖了,要來幫他們“勸”退三軍了。

白皓馬上領悟,江蔚的意思是錄下來梁張一群人出髒手的過程了。他本想過去拿,但是見周予行已經走到江蔚面前,自己便停下腳步。

只聽見梁張那貨說:“關你屁事啊,你多管什麽閑事?女孩子家家的回去看偶像劇。”

假如梁張只說前面半句,他可能不會後悔對江蔚出言不遜。

江蔚還沒把相機放到周予行手上,就聽到梁張極其有偏見的發言,她又握回了相機,這意味着她将要成為掌握證據的辯護。

“不看點偶像劇怎麽淨化我眼球啊,當然看看球賽也能洗洗眼,畢竟人家正正經經打比賽,不像有些人的黑手。”江蔚用眼的餘光瞥了一眼梁張,又吐出兩個字以表示對他的行為嗤之以鼻:“真髒!”

周予行拉住她,小聲對她說:“跟他浪費時間不值得。”

可是梁張一看這個鹿崽子似的的齊劉海乖學生臉上寫着“我弱雞,但我偏要上”的字眼,梁張叉着腰揚言:“還挺會說,不知道球會不會打,單挑?”

他雖是低看江蔚,但是也不能把江蔚當成傻子來騙,他這牛高馬大,氣壯如牛的,就算江蔚個子已經不算矮了,但也算是站到了絕對實力面前。

江蔚把周予行的話聽進耳朵裏,但沒有聽到心裏。她只是有一個想法——輸人不輸陣:“會打籃球,但是不會打髒球,不比。”

陳致禮和白皓盯着梁張離他們越來越遠的背影,想必他是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怎麽曲線救國——讓江蔚認輸上了。

三人在這邊開戰,白皓和陳致禮在另一邊看戲,他倆對視一眼在暗笑,異口同聲地說:“江蔚真的返祖了。”

如果說小時候他們三個男孩子是搗蛋鬼,那麽江蔚搗蛋鬼王,自诩江女俠的小蔚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還要招兵買馬建立自己山寨,不聽她的就會被江女俠的三個保镖揍,江外婆家附近的小孩看見她就怕。

只是兩年不見,她好像系統還原出廠模式一樣,變了一個人。明明長得一張領家妹妹的臉,卻活像一只笑面虎,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

江蔚的這一番操作也着實驚呆了在這裏看球的同班同學。

“沒想到江蔚平時話都不多說幾句,原來這麽能說,悶聲幹大事啊。”一個男生說。

“哪個啊?我們班的。”另一個卷毛男生說。

“那個女生,咋們班江蔚。”

“啊?江蔚不是男的嗎?”

“你有良心嗎?天天抄人家數學作業,竟然現在連人家男的女的都不知道。”朱穗是跑過來看熱鬧。

“這名字就很像個男的啊,而且她确實在班裏沒存在感。”卷毛男繼續說“完了,我昨天吃辣條弄髒她的數學作業本了,會不會被她滅了。”

朱穗幽幽地說:“你可當心咯。”

“江蔚走了。”周予行試圖拉着江蔚走。梁張此時已經走到周予行跟前,江蔚被他護在了身後。

“走什麽呀,你認輸啊,想跑啊?”梁張指着江蔚說。

周予行拍掉他的手指,警告他,并表達自己想揍他的想法絲毫不減:“你手指當心點!”

“那你待會兒可千萬別走了,誰走誰慫包。”江蔚雖然一句句不饒人,但心裏還是有些害怕,她往周予行那邊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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