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唯一的唯

露臺面積不足百平米，初版方案通過後，就開始邊施工邊細化。小唐為露臺項目制作了效果動畫，并且每天來項目現場盯進度。

在姜唯的幫助下，她還成為了暮楊的微信好友，時不時地在網上對他噓寒問暖。

“姜唯，不是都由你負責麽，為什麽那個小姑娘天天來？”

“我還有其他項目要做，她跑得勤是好事，下個月就可以完工了，對你已經很優待了。”

姜唯給暮楊解釋得中規中矩，不過她意識到暮楊是被擾了清靜，又認真起來。

“他們施工要是影響到了你了，你可以向我反饋，我們把時間安排調整一下。”

暮楊皺起眉，嘴角撇向一邊，姜唯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深一層的意思。

他只好直說了，“你能不能轉告小唐姑娘，別對我抱有期望？”

晚上的工作完畢，姜唯關掉畫室的燈具，等暮楊走出來後又推上門。

“什麽期望？”她眼裏閃着光，明顯在偷笑，先行走下樓梯。

“你別裝糊塗了，還要怎麽說！”暮楊賴在原地，帶些惱怒，“喂，你不管的話，我就向周仁投訴！”

“人家小姑娘是好意，充其量算是你的粉絲，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姜唯站在一層，叉起腰，對待暮楊的胡鬧一點都不帶容忍的，“你趕緊投訴，停工兩個月，省得我們整天頭頂烈日在上面忙乎！”

暮楊還不罷休，翻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沖下t來，怼到她面前，“看看，她每天都給我發什麽？”

“我不看，你自己的事，別拉着我攪進去！”

姜唯用手擋着，暮楊就追着她圍堵。

一層角落裏的綠植發出充滿焦慮的呼喊。

【你們不要過來呀】

只有幾平方的空間裏，姜唯左躲右閃，腳下一滑，摔了屁股墩兒。她艱難地哎呦一聲，伸手抵住了門框。

事發突然，暮楊只想開個玩笑，卻釀成事故。

他一時間雙手無措，再去扶姜唯的時候，人家已經站起身甩開大門走了，沒給他留下任何道歉的機會。

姜唯一路小跑，終于擺脫了那個人，還好不是摔在外面，裙子沒髒。

她在地鐵裏也沒敢坐下，屁股麻麻的有些酸，一路站到下車。

***

要說黴運一來，都是挑時間的，并且紮堆發送。

剛下地鐵，她就接到了姜媽的電話。

不知姜爸是如何暴露了祠堂的事情，姜媽一準兒猜出了姜唯在賣房，劈頭蓋臉一通臭罵。其中說的最多的卻是，我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

哎，講道理的話，房子是姜唯自己買的，為什麽不能自行處理。講道理的話，為什麽不先問問來龍去脈，問她具體要拿出多少錢呢！

姜媽與姜爸的看法不同，她是相信姜老太有造紙秘笈的，而且百分百會傳給姜唯。

“你的名字是奶奶取的，唯一的唯，奶奶從小最疼你，有什麽好東西以後肯定都是你的。”

姜母如是說，姜唯的優勢從出生起就定下了，根本無需任何付出。

“修祠堂是整個姜家的事情，誰都有份，怎麽就落到了你爸爸一個人的頭上了！”

姜媽說得義憤填膺，利益獨享，責任共擔，就是她掰扯的正理。

姜唯順着她的思路，弱弱地問了一句，“那姑姑家出多少錢，我們就出多少嗎？”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姜唯還以為掉線了，又聽見姜媽轉換語氣，和緩地說道：“你還小，想得簡單。”

“這事一聽就是你姑姑在背後搗的鬼。嫉妒我女兒在陽城買了房是吧！她家姜怡珍掙到了大錢就讓她們搞好了。”

巴拉巴拉，又是一大堆她和姜家的陳年舊事，聽得頭疼欲裂。姜媽只是聽了姜爸的只言片語即腦補出一場家族大戲。

姜唯實在是不知道如何給這通談話收尾，急得完全忘了屁股上的疼痛。

“媽……媽……房子還在，你不要發這麽大火，也別和我爸吵架。我還什麽都沒做呢，就和我爸随口一說。”

“我還不了解你麽，本事大得很，可你要用在關鍵的事情上。抓緊時間談朋友啊，結婚啊……對女孩子多重要啊……你馬上三十了呀，三十……”

親媽的聲音像是霹靂啪啦地放鞭炮，姜唯立刻離遠了一些，她沒有聞到硫磺味，卻已經感到陣陣窒息。

姜媽惹不得，這是她和老爸多年的經驗總結，留在雲都就等于是伴着火藥桶生活。

每當這個時刻，她只有慶幸自己和老媽隔着兩千公裏。即便這只大炮飛到她跟前，也有四個小時的緩沖。

姜唯在電話轟炸之後靜靜思考了一番，還是提前跟姜怡珍打個招呼比較好，免得姑姑和爸爸的關系再次惡化。

正巧，姜怡珍也帶來了最新消息，“文教授來南松鎮了！”

“去做什麽？”姜唯很警惕，豎起耳朵聽着。

“他在朋友圈發的是開發旅游，但是我打聽到的消息是他們公司想收購種植園，種南松的，造紙的原材料。”

“他不是做學問的麽，這好像不是他的主業吧！”

姜怡珍也覺得文金山忽悠的本事很強，說自己投什麽都賺錢。她很不屑，發現了更大的隐情。

“還好我持續關注他的動向，你知道他怎麽跟人家談種植園嗎？他跟鎮上的人吹噓我已經拜他為師，我的造紙工坊都有他的股份。更沒邊兒的是，他還說他認識奶奶！”

姜唯心頭一緊，不自覺地幹咳起來，比剛才姜媽猜到她賣房還要震驚到幾萬分！

初看文金山是知道她給暮氏打工，在會所掀起對暮南舟的攻勢。還未出一個月，又在她的老家興風作浪。目前看水花都不大，但影響很壞。

“他到底想幹什麽，我以為他只是和暮南舟……”

姜唯随後想到了博物館裏收藏的紙張，還有暮南舟給她項目的理由。

“是啊，我還在等着看。姜唯，我覺得我們兩個就這樣一個在明處，一個在暗處，你覺得怎麽樣？如果我現在直接揭穿他，我覺着……”

姜唯秒懂姜怡珍的意思，“我看行，你還是演好你的韭菜，我呢，還當俠女！”

電話裏傳來清脆的笑聲，姜唯沒跟上，仍在發愁，“他要是真的包下幾個山頭怎麽辦，他想壟斷南松鎮的手工造紙嗎？”

“那不能夠！” 姜怡珍安撫姜唯，她在老家更了解當地的情況，“他還沒那麽大的本事，而且他的公司才多大點，只是比其他人更會炒作而已。”

“話說回來，姜唯，你真要出錢修那一畝三分地啊，還不如給我投資一座新廠。只做面子工程，沒有任何收益，你可想清楚了？”

“嗯，等我回雲都的時候，再和你細說吧！”

心裏的事放下之後，屁股又疼起來。

一記膏藥糊上，姜唯耳邊響起了姜媽的呼喊，“三十……三十……”

歲數大了，摔個屁墩兒都要緩半日，實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