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給些建議
暮楊咯咯笑出聲，見到姜唯生氣地向外走，馬上攔住她說：“如果那天你跟我一起去看了那幅畫，你告訴我你喜歡，我就不會賣掉了！”
“暮楊，我發現你總是不守信用！”
姜唯在門口站住，炸雞排的包裝袋被攥成了一小團，她勢必要把問題說清楚。
“明明是你先說的把畫送我，也是你說的要接我回陽城！你一樣都沒有做到！”
“還有在西山的時候，說好的要把手治好，在老頑童面前，你就突然變卦了！說好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變！不要變！”
“我今天突然跑過就是想拿走一幅畫……至少可以證明，你答應我的事，有一件是做到的了！”
先是連珠炮似的吐槽，然後又成了為他着想。
暮楊聽完被氣笑了，眼角有些濕。面前那雙棕色的眸子仍是清澈得如山中泉水，可其中透出的寒意讓暮楊難過。
“別說了，明天我……” 暮楊走進她，想讓她溫暖起來。
“明天是你生日！”姜唯在他背後捶了一拳，“想想你都多大了！快把說話不算數的毛病改掉，害人不淺！”
姜唯還有很多話要說，似乎前幾個月積壓了太久，沒有機會向暮楊傾訴。如果說紙燈藏着魔力，那麽暮楊的畫也同樣神奇，像兩人之間的粘合劑，彌補了往日的裂痕。
姜唯倚在牆角，睜開眼睛，她為嘴裏的炸雞排氣味感到羞恥，眼前那張好看的臉笑意更深，她偏過頭，扯動嘴角問道：“笑什麽？”
“你不能講話的時候，我特別難過，現在你能講了，我好像也不怎麽好過！”
“你手上的力氣能不能小點，我身上的傷才剛好沒多久！”
“哦……”
暮楊迅速将手臂松開，向後退了兩步，一想起姜唯反擊自己的力道又忍不住扶額笑起來。
轉眼間，姜唯昂起頭，忽閃着睫毛湊近，幾乎聽得到砰砰的心跳聲。
“你知道我的嗓子什麽時候好的嗎？”
“什麽時候？”
姜唯踮起腳尖貼了上去，比花瓣重一些，比雨滴輕一些。暮楊感覺自己被一只紅彤彤的蘋果偷襲了，唇邊有點燙……
他和姜唯之間又多了一條小秘密，永遠不可言說。
***
第二天，慶祝生日的計劃擱淺，姜怡珍肩負全家的囑托來陽城看望姜唯。日子挑的真不巧，姜唯正在字斟句酌地給暮楊編輯消息時，暮楊也打來電話。
他那邊也出狀況了，暮北橋要給他慶生，他們一家三口很久沒聚在一起了，所以沒辦法拒絕。
姜唯緩了口氣，還好是兩邊都有事，不然按照暮楊的性情，肯定要整點花樣出來。
她按時下班回到家，姜怡珍把姜媽委托的兩大包東西堆在房間的一角，已經坐在餐桌旁守候多時了。
姜媽叮囑姜怡珍一定要帶姜唯吃點營養健康、補身體的食物，因此她親自下廚做了兩道硬菜，油焖雞和羊湯鍋。
姜唯還以為是從飯店打包回來的，只淺嘗了一口即瞪大眼睛，确實是正宗的雲都風味。
“行啊，小珍，你也有為我洗手作羹湯的一天！”
她拿起湯匙又給自己盛了一大碗，房間中彌漫着飯菜的香氣，什麽暮楊的生日，姜媽的關心……通通抛擲腦後。
她大口大口地吃起來，神情十分滿足，好像餓了好幾頓似的。姜怡珍明白，姜唯這副德性是在逃避現實，尤其是避開雲都的姜爸姜媽。
“舅舅和舅媽很心疼你的，其實你只要常給家裏打打電話，他們也不會說什麽。舅媽已經變了很多，說你健健康康的，在陽城工作別累着了……”
姜唯不理睬，姜媽嘴上提出來的要求只是死守的底線，心裏的要求還高着呢，是她永遠夠不上的。
她又放送一波好詞好句，猛誇姜怡珍的手藝，盡早結束了有關她的，苦大仇深的話題。
***
暮楊的公寓裏，海鮮大餐擺滿一桌，廚房島臺上還有蛋糕及各式甜品。
暮暢悄悄探出來的筷子被暮楊推了回去，“也不幫我拍照了嗎？”
暮暢輕哼一聲，抓起手機之後，像是收到誰的消息，低頭開始打字。
“暮楊，記得把照片發給我，還有剛才咱們的合影！”
暮北橋端坐在桌前，滿臉幸福，他想稱贊暮楊的廚藝好，可又感嘆着三個人還是冷清，需要指數級增長，變成一大群家人圍在桌前才算圓滿！
暮楊知道暮北橋會把照片發給誰，利用這一點，他搶回了自己的婚姻自主權。
在頂樓談話時，暮北橋又将聯姻的事情重提。不在集團任職就要為家族利益聯姻，這是上一次約定。
“爸，你的老思想能不能改一改了？還有，你和叔父都獨身半輩子了，為什麽非要逼着我結婚？而且是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暮北橋列舉陽城其他幾家的例子，哀嘆道：“我們今後的發展追不上人家了，你妹妹一個人的擔子也會更重……”
“可你有沒有反過來考慮，子女越多，姻親關系越複雜，以後的繼承大戰也更熱鬧！原來您是想在自己家裏看美劇啊？”
暮北橋被他的話噎住，人都是向往自己沒有過的生活。而且他過去會肆意地罵回去，現在反而有一層顧慮了，沒成想眼前的小子就是把它擺到了明面上。
“爸，如果你再提聯姻的事情，我就不認你了！”
“好啊，你也變得……養不熟的白眼狼！”暮北橋氣鼓鼓地吼道，“就算你走了，我還有暮暢，你管得了她的事嗎！暮氏還是我說的算！”
“我勸你還是多權衡一下，暮暢的事，我一定會管！你再這樣固執下去，我、暮暢還有暮南舟都将和你脫離關系，你就守着暮氏過日子吧！”
暮楊說得激烈，但心裏沒有動氣。他不會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收場，只是趁機殺殺暮北橋的氣焰。
任憑暮北橋氣到肝疼，也要在前三十年養的兒子，與後三十年娶的兒媳之間做出抉擇。
或許是在職場的爾虞我詐中歷練了一番，暮楊與暮北橋之間再也沒有往日的硬碰硬，而是利用生日宴，一家人聚在一起，将矛盾淡化。
未來，暮北橋還有沒有小動作，暮楊無法确定，一切棱角只能靠時間去打磨了。
“暮暢，別盯着手機了……”暮楊斜了她一眼，然後給暮北橋夾菜，一副兄長做派。
暮暢沒來得及還嘴，暮北橋又淡淡地說道：“對了，暮暢，你下周留出些時間，和我去參加幾個老友的聚會吧！”
桌上的三人，眼睛都不在食物上，相互遞換着心事。
“暮暢有喜歡的人了！”暮楊壞笑着，他就是要爆料，因為他不喜歡李光明，他才更要讓暮北橋知道。
“哥，你幹嘛？我哪有！”暮暢急忙澄清，嘴裏的美食瞬間失去滋味。
“那就好……”暮楊收了聲，如果他再講下去，恐怕暮暢要爆料他和姜唯的事了。
暮北橋低聲笑起來，“原來暮楊在幫你把關呢！”
他擦了擦嘴，向暮暢說出自己的新想法，“我要在國內住一段日子，順便把集團的事務交代給你！另外，你和暮楊的私事，我盡量做到放手。”
暮暢認真聽着，暮北橋還真被大哥說動了，她向暮楊投去一個贊嘆的目光。
“但我還是有權給些建議！遇到好的人選，我也要給你們看一看……這樣可以吧，暮楊！”
“沒問題！”暮楊得意地揚眉，随即端起酒杯，“我感覺按這個速度的話，你盼望的坐滿一大桌人，很快就能實現了！”
暮暢被眼前父慈子孝的場面驚到，也附和着舉起杯子。
難得暮楊的話點到暮北橋心坎上，他內心已然樂開了花，嘴角顫抖着，不等酒杯碰到一起就先幹了一杯！
***
姜唯的手機亮了兩下，大約是暮楊的消息，她沒空去看，正和姜怡珍一起收拾桌子。
兩人的話題說到姜怡珍的新婚感想，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來沒完。
姜唯的短發在肩膀處掃來掃去，吃東西的時候還可以一手撥到耳後，低頭洗碗就有點礙事。她挺直後背，正巧姜怡珍發覺了，主動幫她把頭發紮起來。
“謝了！我現在的長度最尴尬……”
姜唯笑了笑，用餘光掃過去，姜怡珍卻是一副見到鬼的表情。她正要問點什麽，姜怡珍則把指尖落在她的後頸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又受傷了嗎？”
“什麽呀？”姜唯不知所措地t皺起眉頭，完全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麽。
她摘掉膠皮手套，頭腦間突然閃過一幅暧昧的畫面，于是将兩只手緊張地交疊在一起，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姜唯，你最好告訴我不是暮楊幹的！”
